第十章惡人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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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她惡狠狠地瞪了縮在牆角的陸言禮一眼,罵了一句:“養不熟的白眼狼,看著外人欺負自家人連個屁都不放!”
    然後扭著身軀,罵罵咧咧地走了。
    謝吟秋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
    跟這種極品潑婦吵架,真是傷身又掉價。
    她轉身,看向依然站在牆角的陸言禮。
    孩子還是那個姿勢,低著頭,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他似乎在等著謝吟秋發火,等著她把剛才受的氣撒在他身上。
    畢竟,在姨婆家,這就是常態。
    隻要大姨在外麵受了氣,回來遭殃的肯定是他。
    謝吟秋歎了口氣。
    她把籃子放回廚房,然後拿了把掃帚,把地上的瓜子皮掃幹淨。
    “去洗手。”
    謝吟秋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
    陸言禮愣了一下,抬頭看她。
    沒打他?
    也沒罵他?
    “還要我說第二遍?”謝吟秋挑眉。
    陸言禮如夢初醒,趕緊跑到院子裏的水龍頭下,胡亂搓了兩把手。
    等他再回到屋裏的時候,香味已經從廚房飄了出來。
    陸言禮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謝吟秋端著兩個碗走了出來。
    一大一小。
    碗裏是白生生的掛麵,上麵臥著一個金黃流油的荷包蛋,撒著翠綠的蔥花,還滴了幾滴香油。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這在這個年代,那就是過年才能吃上的好東西。
    “坐下吃。”
    謝吟秋把那碗大的放在自己麵前,小的推到陸言禮麵前。
    陸言禮呆呆地看著那碗麵,又看看謝吟秋。
    “看什麽?麵都要坨了。”謝吟秋拿起筷子,自己先吃了一口。
    陸言禮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發酸。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凳子,拿起筷子。
    緊接著,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謝吟秋看著狼吞虎咽的孩子,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把碗裏的那個荷包蛋夾開,分了一半放到他的碗裏。
    “正長身體呢,多吃點。”
    陸言禮扒麵的動作一頓。
    大顆大顆的眼淚砸進麵湯裏,激起小小的漣漪。
    他咬著嘴唇,沒讓自己哭出聲,隻是吃得更急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說不用你管。
    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麽默默的吃著碗裏的麵條。
    ……
    吉普車卷著黃土,在一聲刺耳的刹車聲中停在了軍區大院門口。
    車門推開,一隻黑色的軍靴踏在地上。
    陸錚昀這次秘密任務執行得有點久。
    剛下火車,連口熱乎水都沒喝,他就急著往家趕。
    他知道那個素未謀麵的妻子已經來等他很久了!
    而且聽錢毅傳達的意思是,她想離婚!
    他一猜就是她看見了陸言禮,以為是他的兒子!
    他邊走邊想著,要怎麽解釋陸言禮隻是他侄子的問題!
    言禮父母犧牲的時候,他才七個月大,從他記事開始就一直拿陸錚昀當親爹,這事也沒幾個人知道。
    哥嫂的任務是秘密,犧牲之後為了不被報複,孩子的事情也就保密了。
    走在路上,陸錚昀眸底閃過一絲厭躁。
    如果她真不願意嫁,那這次回來正好把手續辦了。
    放她自由,也省得互相折磨。
    “錚昀啊!你可算回來了!”
    一聲淒厲的哭嚎,硬生生打斷了陸錚昀的思緒。
    他眉頭狠狠一擰,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一個灰撲撲的身影拉住了。
    趙桂芬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死拽著陸錚昀的袖子。
    那架勢,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姨?”
    陸錚昀不動聲色地把袖子抽出來,往後退了半步。
    “出什麽事了?”
    趙桂芬一看正主回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就開始演戲!
    “錚昀啊,你是不知啊,大姨這心裏苦啊!”
    “你那個新娶回來的媳婦,那是個什麽東西喲!那就是個活祖宗!”
    “自從她來了這幾天,那是油瓶倒了都不扶,日上三竿都不起!這也就算了,她是城裏來的嬌小姐,咱忍了。”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孩子撒氣啊!”
    陸錚昀原本還算平靜的臉,在聽到孩子兩個字時,瞬間沉了下來。
    周圍路過的家屬和小戰士紛紛側目,指指點點。
    趙桂芬見有人圍觀,嗓門更大了,添油加醋地哭訴:
    “言禮那孩子命苦啊!從小沒爹沒娘的,現在來了個後媽,那是變著法兒的折磨!”
    “不給飯吃,還關小黑屋!我今兒早上好心拿了點雞蛋想給孩子補補,結果呢?被那個潑婦連打帶罵地轟出來了!”
    “錚昀啊,你要是再不回來,言禮怕是要被那個毒婦給折磨死了啊!”
    陸錚昀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
    他之前就聽說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跑了,他之前還不信!
    可現在聽著,她不僅貪慕虛榮,拿著他的津貼還要毀婚?
    如果是真的,別說是離婚,就是送軍事法庭也不為過!
    “大姨,先起來。”
    陸錚昀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回家再說。”
    他說完,根本不等趙桂芬,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往家屬院走。
    趙桂芬心中暗喜。
    這陸錚昀是個炮仗脾氣,最聽不得有人欺負自己的侄子。
    等會兒一進門,看著那小賤人要是還在睡覺或者哪怕在幹別的。
    這火氣一上來,肯定得把那個謝吟秋趕出去!
    趙桂芬骨碌一下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路小跑地跟在陸錚昀身後。
    臉上盡是幸災樂禍的毒笑。
    謝吟秋,你就等著卷鋪蓋滾蛋吧!
    家屬院的小院門虛掩著。
    陸錚昀站在門口,深吸了口氣猛地推開院門。
    門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並沒有想象中雞飛狗跳的場景!
    院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廚房的煙囪裏冒著嫋嫋炊煙,帶著一股米粥的香氣。
    陸錚昀大步跨進堂屋,腳步卻在跨過門檻的那一瞬間,猛地頓住了。
    趙桂芬氣喘籲籲地跟進來,剛想張嘴再罵兩句助助興。
    卻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張著嘴發不出聲了。
    屋內,那個被趙桂芬描述成毒婦懶婆娘的女人,此刻正坐在桌旁。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如玉般的小臂。
    手裏拿著一支鉛筆,正低著頭,神情專注而溫柔。
    而在她旁邊,坐著小小的陸言禮。
    向來恐懼和陰鬱的大眼睛裏,此刻閃著前所未有的光。
    桌上鋪著一張白紙,上麵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大大的太陽,還有兩個火柴人。
    “看,這個字念小。”
    謝吟秋的聲音清澈悅耳。
    陸言禮握著短短的鉛筆頭,笨拙地在紙上模仿著。
    寫完一筆,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謝吟秋一眼。
    謝吟秋伸手輕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嘴角噙著一抹笑。
    “寫得不錯。”
    謝吟秋想著待著也是無聊,也不知道那個便宜老公什麽時候能回來,就索性找點事情幹。
    教陸言禮寫字,像他這麽大的孩子應該早就上幼兒園了。
    但看著這孩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啟蒙!
    也不知道陸錚昀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