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男人的誓言和狗叫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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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儀,你怎會在長生殿的?月奴可是刁難你了?”
    “陛下?”
    趙葭“撲哧”一笑,“沒覺得陛下生氣的時候像個兔子嗎?”
    “陛下兔年生,剛出生的時候可愛極了,孝誠明德皇後就給陛下取了小字,月奴,兔子寶寶。”
    京妙儀笑笑,自從先帝和孝誠明德皇後薨逝後,也就隻有趙葭郡主覺得陛下像可愛的兔子,敢叫陛下小字。
    “妙儀?”宮門外等候多時的嚴卿之在看到京妙儀的那一刻先是呆愣後是驚喜。
    他跨步上前,伸出的手都激動的微微顫抖。
    “嚴師兄。”京妙儀適時地後退拉開距離。
    嚴卿之尷尬地將手收回。
    “夫君。”趙葭出聲。
    嚴卿之這才反應過來迎上去,“夫人,為夫知錯,日後定然將夫人的話牢記在心,我特意讓人準備了芙蓉齋的梨花酥。”
    趙葭輕哼一聲,算是不生他氣了,她知道夫君有話要對妙儀說,先一步上了馬車。
    “妙儀,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她點頭。
    “聽夫人說妙儀你嫁給吏部侍郎沈決明。”
    “沈決明此人絕非良人。”
    背後嚼人舌根並非為官之人能做的事情。
    隻是妙儀是恩師唯一的女兒,這沈決明的風評……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恩師唯一的女兒走進火坑。
    光影斑駁下那張豔麗的麵容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神清冷。
    她靜靜地看著嚴卿之,心裏很清楚,嚴師兄的為人,若非擔心她絕非像個長舌婦一般。
    可她……
    “還請嚴長史慎言,我與沈郎是患難夫妻,當年父親被奸人所害,京家族老擔心禍及族人,不肯上書,作壁上觀。
    我前前後後寫了二十三封信送往神都。
    除了沈郎外無一人願意幫父親。”
    她的語氣格外地激動,卻也死死地掐著掌心,不讓自己太過於失態。
    “我並不怨恨各位師兄,畢竟京家族人都作壁上觀,父親也隻是各位的老師而已。
    你們也有你們的不得已,當年之事各有各的難處。
    但師兄你不能在熟視無睹之後,又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譴責旁人。”
    京妙儀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的馬車上,一雙杏眸瞬間含淚,月光之下,如珍珠般的眼淚滴落。
    “你們自詡清高,看不上沈郎認鎮國公為父,認為他是趨炎附勢的小人。
    但當年茶稅事關軍需,明明鎮國公奉旨前往幽州卻突然出現在青州,若非沈郎丟棄讀書人的臉麵,委曲求全,周旋在其中,我恐怕也早就死了。
    哪裏還能站在這裏聽師兄你大義凜然的訓斥。”
    “我……”嚴卿之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說出口,看著京妙儀離開的背影。
    沈決明一襲月白色的竹紋錦袍立在馬車旁,衣袂隨風輕揚,腰間係著一鑲著金紋纏枝玉玨。
    他對著不遠處的嚴卿之微微點頭,好似同僚相見互相打招呼。
    可嚴卿之卻感受到來者不善。
    趙葭探出頭撇了一眼沈決明,輕挑眉宇。
    身姿修長挺拔,墨發束於玉冠之下,眉如遠山,鼻梁挺直,薄唇似櫻,端的是豐神俊朗,氣度不凡。
    “還有點姿色,怪不得被長公主納入房中。”
    趙葭隨口一說,嚴卿之眉宇微蹙,“夫人這話何意?”
    趙葭尷尬地笑笑,她家這個書呆子不喜歡她和那些神都高門夫人亂嚼舌根。
    “我、我就是隨口一說,隻是恰巧在長公主府遠遠瞧見沈大人從長公主閨房出來。”
    她可沒造謠,親眼所見,這次不該說她了吧。
    嚴卿之扶額緊閉雙眸,腦海裏反反複複回蕩著妙儀的控訴。
    趙葭收起臉上的笑,“夫君當年之事怪不得夫君,事發突然,你遠在寒州,公務在身。
    待我見到妙儀妹妹,定將當年之事一一告知。”
    “不必了……”嚴卿之長歎一聲,沒什麽好解釋的,終究是他對不起恩師。
    當年他被人陷害,陛下將他外放寒州,等他收到老師消息的時候,太晚了。
    “夫君,你也別怪妙儀妹妹情緒如此激動,畢竟無論我們這些人如何看待沈大人。
    對於妙儀來說在那時沈大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得不說沈大人其實將妙儀保護得很好。
    你我都知道神都的高門命婦向來是看人下菜碟的。
    妙儀雖說是青州京氏,但畢竟是罪臣之女。
    她來神都三年,你我這些舊相識的人都不知道。
    更別說讓其他人嘲諷欺負妙儀了。”
    “你剛才說什麽?”嚴卿之猛地睜開眼。
    “啊?”趙葭一愣,“更別說讓其他人欺負妙儀?”
    “不是這句。”嚴卿之微眯眼眸,眼神淩厲,“妙儀來神都三年。”
    “是啊,我和你說過,她還和我說沈大人不太放心讓她出府門,還是我帶她逛的神都。”
    嚴卿之撩開車簾,眸色凝重地看著前麵越來越遠的沈府馬車。
    “妙儀曾說她寫了二十三封信寄往神都,但我曾問過留在神都的師兄弟們,他們根本沒有收到青州得來的消息。”
    “而且老師的事情處理得很快,甚至連案件都未曾移交禦史台。”
    “或許妙儀想傳遞的是沈決明限製她的行動,不讓她於外界接觸。”
    “鎮國公——”
    趙葭看著喃喃自語的丈夫,皺了皺眉,表示聽不懂。
    在她看來沈決明在對妙儀的事情上還是挺男人的。
    罪臣之女旁人避之不及,他說娶就娶。
    該有的禮數一樣不少。
    “我說夫君你會不會想多了,妙儀都說了她和沈大人是患難夫妻,情深義重。
    你這樣揣測,本來就沒緩和的關係又要破裂了。”
    他十三歲拜在老師門下,妙儀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麽性格之人,他很清楚。
    剛才她話裏明顯有話。
    當年處理老師案件之人乃是郭相郭鎮,朔方節度使,拜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紫金光祿大夫,上柱國齊國公。
    三朝元老,有從龍之功,茶稅涉及軍需。
    又逢北狄來犯,得知此事,郭相攜先帝禦賜寶劍,如陛下親臨,可先斬後奏,上可打昏君下斬佞臣。
    等他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朝中七位宰相,郭相是最有實權之人。
    此事已蓋棺定論,沒有確鑿的證據,無人敢觸。
    妙儀明顯提到一人,鎮國公阮熙,他襄州人士本籍籍無名,在於北狄作戰時屢立戰功,擢左衛大將軍,鎮國公。
    他可是新貴的代表人物。
    按理來說他應赴幽州抵禦北狄為何會來青州。
    難道老師之事與鎮國公有關。
    馬車內。
    “妙儀。”沈決明在望向京妙儀時臉上的冷戾瞬間收起,眸光愈加溫柔,將她摟進懷裏。
    冰涼的指腹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珠,“隻要妙儀能理解為夫就行,不必同他們多加解釋。
    當初嶽丈大人傾盡所有,為他們鋪路,看重他們,他們卻在嶽丈大人遇到事情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日後不必與他們多說也不必多來往。”
    沈決明看著她的眼淚,心就像是被針紮一樣,痛得沒法呼吸。
    妙儀是他此生所愛,怎麽能允許她傷心落淚。
    “妙儀,你記住了,他們都不可靠,隻有我,我是真心愛慕你,可以為你付出一切的人。”
    “我愛你妙儀,此生寧負天下人,也不會負你。”
    男人深情的告白,那雙桃花眼浸滿了愛意。
    若非前世的那一遭,恐怕沒有人能抵抗得了他的誓言。
    畢竟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族人拋棄她,師兄們漠視她,她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唯獨他一人站在她身邊。
    隻可惜再動情的誓言也無法掩蓋住他的狼子野心,他的薄情寡義。
    “妙儀,你愛我嗎?”
    京妙儀貼近他懷裏,環住他的腰,像是無比的需要他。
    愛嗎?她現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這都難消她心頭之恨。
    沈決明摟住她,輕撫後背,二人什麽都沒說,靜靜地擁在一起。
    聽風聲,聽馬踏聲,聽蟬鳴,好似恩愛夫妻。
    車停在沈府門口,沈決明深吸一口氣,拉開簾子看到門外聽著的馬車,臉上的溫柔消失殆盡。
    他環住京妙儀的手不由地縮緊,該死的阮氏豎子。
    武將最高的榮譽就該戰死沙場,而不是在這裏活著惦記他人妻子。
    他不甘心,不甘心。
    “嘶~”京妙儀微微蹙眉,“沈郎,你怎麽了?”
    沈決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了鬆手,嘴角扯出一抹難堪的笑,他捧著她的臉,望著這張他深愛著的臉。
    “妙儀,為夫是愛你的,此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你明白嗎?我對你發過誓此生隻會愛你一人,絕無旁人。”
    真是令人作嘔的誓言啊。
    “妙儀,你也是愛我的對嗎?你也愛我對嗎?”沈決明焦急瘋魔的開口,想要逼問她。
    京妙儀眼中的厭惡轉瞬即逝而是換上深情,一雙杏眸含情脈脈,晶瑩的淚珠浸濕眼底。
    “沈郎~”她的聲音不嬌不媚,卻格外的令人心口顫動。
    “我是沈郎的妻子啊。妻子難道會不愛丈夫嗎?”
    得到滿意答複的沈決明鬆了一口氣,緊緊地將人拉進懷裏。
    “妙儀,讓你受委屈了。”沈決明拉開簾子牽著她走下馬車。
    阮熙的貼身侍衛常青走上前,“沈大人,我家國公爺有請京小姐。”
    沈決明眼中一掃而過的陰戾,“妙儀,替我這個不孝子好好照顧父親大人。”
    京妙儀麵上盡顯悲切。
    沈決明,這就是你的誓言?
    果然男人的誓言和狗叫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