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孩子不是你兒子的,但媳婦是你兒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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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兒子算什麽東西,紅藥一個被商人玩爛的藝伎,還當個寶貝,冒著抗旨的風險去寵愛,簡直是丟盡了你宋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麵。
    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兒子早就一頭撞死。”
    “胡言亂語,我看你就是故意栽贓。”
    “栽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我可是要告你誹謗。”
    “是你,就是你,你早就懷恨在心。”
    兩個人劍拔弩張,朝堂上兩撥人勸著架,有什麽恩什麽怨的也別在朝堂上“出口成章”啊。
    可也不知道誰先動了手。
    這下子算是將鍋給炸了。
    這葉侍郎年輕上去就是一拳,別看太府卿年紀大,可他也不容小覷,拿著手裏的朝笏劈頭蓋臉地打過去。
    朝堂之上別提有多熱鬧。
    麟徽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時候他恨不得來盤瓜子。
    這大乾建國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朝臣在大殿之上大打出手。
    有意思,有意思。
    “各位大人,別打了,別打了。”李德全心裏頭那叫一個著急,一旁的史官早就拿出紙筆開始記著了。
    他轉頭看著陛下還在笑,一副看戲的模樣。
    內心崩潰啊。
    老奴的陛下小祖宗,你這時怎麽還笑得出來啊。
    這史官的筆向來狠厲,這要是流傳後世,是會被恥笑的啊。
    “陛下,這、再這樣下去,要出人命啊。”李德全小聲提醒,眼神還時不時地對著一旁記錄的史官瞅了瞅。
    “陛下,史官還在呢。”
    “這多有意思,讓史官記,記住了讓他們一個字都別給朕改。”
    不——
    李德全在內心嘶吼著,奴才的陛下小祖宗啊。
    大殿之上亂糟糟的,血跡斑斑。大臣們都歇斯底裏,眼看就要控製不住了。
    原本告了假的郭相匆匆趕來了。
    “陛下,老臣來遲了。”
    郭相一句話,朝中打得不可開交的幾人瞬間都停了手。
    “你們——”郭相看著一群打得鼻青臉腫的朝廷命官,氣得揮袖,他跨步上前,恭敬行禮,“陛下,這群人太放肆了,讓陛下你受了驚。”
    郭相三朝元老,位高權重,朝中誰人見了敢不賣他一個麵子,有時候,他的話比陛下更令朝臣信服。
    麟徽帝臉上帶著笑,看著鼻青臉腫的太府寺和頭上流血的葉侍郎,鼓起掌來,“不愧是朕的臣子,能文能武,你瞧瞧你們底下這群武將,一個個空有蠻力。
    朕平日裏讓你們多讀書,一個個都推三阻四的。
    等那日這些個文官頂了你們的位置,朕倒要看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微臣謹遵陛下旨意。”阮熙先開口了,身後一眾武將連忙跟著。
    郭相眉頭微蹙,卻也不多說。
    “陛下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臣子固然有錯,但究其根本是陛下那道聖旨。
    依老臣之愚見,此旨意有違天理啊。”
    麟徽帝嘴角的笑收斂起,眸色淡淡地掃過,“郭相,既然知道是愚見還開口?”
    他們這個年輕的帝王笑的時候讓人惶恐不安,不笑的時候更令人膽戰心驚。
    朝堂良久的靜謐,誰也不敢先開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麟徽帝突然笑出聲,“嶽丈大人,朕不過是開個玩笑。
    嶽丈大人所言極是,朕這聖旨的確有些欠妥。
    但朕的這道旨由門下省擬定旨昭告天下了,又豈能當做玩笑。”
    那雙狹長的鳳眸裏帶著帝王的威壓。
    “崔相。”麟徽帝忽地點了一人。
    “臣在。”
    來人紫袍加身,眉目修長疏朗,如遠山覆雪,薄唇緊抿,手持朝笏,身姿如鬆柏筆直,年少老沉,通身凜然正氣,與清貴氣度足以令周遭權貴黯然失色。
    有道是無崔不乾。
    河西崔氏,七望之首,可向上追溯幾百年,大乾開國律法便是由崔家先上撰寫。
    而他崔顥也是崔氏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人,年紀輕輕便是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
    “崔相,你這人最懂大乾律法,你說說看朕該如何?”
    崔顥抬眸看向高坐龍椅的天子,行禮恭敬道,“按照我大乾律法,抗旨不遵,判處絞刑。”
    太府卿瞬間急了,“郭相。”他又朝著陛下看去,“陛下啊。”
    “崔相,法不外乎人情,宋愛卿就這麽一個兒子。”
    “謝陛下。”
    “那就宮刑。”
    太府卿瞬間正愣在原地,“陛……”
    郭相一個人眼神過去,太府卿閉上嘴,他是保不住兒子了。
    “宋愛卿,朕不是無情之人,兒子雖然受了宮刑但你還有媳婦。
    朕三日後便讓門下省擬製撤銷此召令。”
    荒唐啊。
    葉侍郎笑出聲,“陛下聖明,你還有兒媳啊。
    雖說孩子不是你兒子的,但兒媳是你兒子的。”
    公然戴綠帽子,這是何等的羞辱啊。
    太府卿攥緊手。
    郭相眉宇緊蹙,“陛下此言恐有不妥。”
    不妥?
    兒媳又不是沒有生育能力了。
    麟徽帝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郭相,朕若不法外開恩,崔相那是要判絞刑。
    宋愛卿心痛,朕感同身受,不過郭相說的也有道理。
    葉愛卿,口無遮攔的,沒聽到郭相得訓誡,這樣,朕聽說你家大孫子出生三個月,那就依照郭相之言,讓你家孫子入宋愛卿門,做他的孫子。”
    葉侍郎當頭一棒,連忙上前,“陛下,陛下微臣錯了。”
    天子金口玉言,那跟你玩玩鬧鬧,他起身,“朕累了,退朝。”
    宮門外。
    郭相之子郭威皺著眉,“父親,這陛下此舉也太荒唐了。”
    “荒唐?”郭鎮冷哼一聲,用朝笏拍去衣衫上的灰。“咱們這個小陛下,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啊,是嫌我們這些老人礙事了。”
    郭威不解。
    “陛下對父親甚是信任,就連我女兒郭貴妃在後宮那也是獨寵一份,王皇後見麵也不敢拿喬。
    這自古隻有皇後的父親才能被陛下稱為嶽丈。今日陛下可是稱呼父親你為嶽丈。”
    郭相看著兒子那洋洋自得模樣,抄起朝笏猛敲他腦袋。
    “你個蠢出生天的東西。”
    “我問你陛下為何下此詔書?”
    “如此荒唐詔書陛下用了兩位三品官員,禦史大夫裴鑒是士族出生,鎮國公阮熙是朝中新貴。
    陛下這麽做是讓底下的人拿不住說出。”
    “我就問你,這太府卿日後記恨誰?這葉侍郎又記恨誰?”
    “太府卿定然記恨葉侍郎,但肯定最記恨抓著他兒子的鎮國公,還會記恨要判他兒子絞刑的崔相。”
    郭威皺著眉,“這葉侍郎記恨太府卿自不必多說,他或許還會記恨……”
    “是你爹我。”郭相怒斥這個兒子蠢貨,“咱們這個天子是個不粘鍋的,這事從他手上溜了一圈,最後全砸在你我身上。
    這太府卿是你父親我的門生,是士族一黨,這葉侍郎是長公主一黨,是新貴。
    原本兩位私下不合也就算了,陛下這是把此事挑到明麵上。
    陛下他穩坐高台,就是要看我們士族和新貴爭得你死我活。
    咱們這個天子他不信我們士族,他要把權利都收回來。”
    萬紅院
    “奴,多謝大人救命之恩,紅藥無以為報,願來世結草銜環。”紅藥跪下不曾抬頭,死死地捏住手中的契書。
    她終於可以好好活著,堂堂正正地活著。
    她以為她這輩子會死在太府卿之子的手中,沒有想到上蒼憐愛她。
    對麵一身黑色錦鯉袍,腰後背著一把短刀,黑巾覆麵,隻露出一雙充滿殺意的威嚴眸子。
    低沉的嗓音道,“記住了你是大乾的子民,來世結草銜環要報答也是報答大乾。”
    “奴,明白。”
    那人見對方走遠,這才緩緩走到屏風後,“陛下此事交給臣辦即可您何須出宮。”
    衛不言自幼便是太子伴讀,受命保衛天子安全。
    是北衙禁軍之首,左神武大將軍,近身守衛陛下。
    麟徽帝無趣地站起身,拍了拍衛不言的肩膀,“朕今日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
    “陛下所做之事,功在當下,利在千秋。”
    “若不是陛下體恤百姓疾苦,一個小小藝伎哪裏會得善終。”
    好話誰不愛聽,可偏偏他覺得這話沒有當日京妙儀說的好聽。
    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麽。
    陛下的指腹摩挲著菩薩玉牌。
    “朕既然做了好事,菩薩是不是得庇佑朕?”
    “自然,陛下是天子,是真龍,這菩薩自然要庇佑陛下。”
    “那她怕是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還以為真是她日日祈禱的作用。”
    “唉~”麟徽帝對著銅鏡望去,“朕還是太完美了,朕就說了,菩薩不及朕。
    她求菩薩不如求朕?”
    衛不言:“……”
    陛下這是夢到那說到那嗎?
    麟徽帝轉身,皺眉,“你什麽表情?是不是在內心蛐蛐朕?”
    “微臣不敢啊。”
    麟徽帝拿起一顆棗丟他腦門上,“諒你個榆木腦袋也不敢。
    你回去告訴李德全,朕今夜不回宮,讓長生殿的人都把嘴巴給朕閉緊了。”
    “陛下不可,微臣的職責就是保衛陛下安全,陛下你這是要去哪?”
    麟徽帝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雙臂環抱,拿起果盤裏的金桔,在這紫色衣袍上擦了擦,“朕要去偷情,你跟著朕,像什麽樣子?
    知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掩人耳目,要低調,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衛不言:“……”
    他下巴都被驚得合不攏了?
    陛下剛剛說什麽?
    偷……什麽?
    偷情?
    這……這是在幹什麽啊!!!!
    他的陛下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