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內的時間仿佛凝滯，隻有鳳清音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混沌氣旋在丹田內穩定運轉，雖然微弱，卻如同黑暗中點燃的第一簇火苗，帶來了生的希望與力量的萌芽。萬物溝通的天賦讓她對外界的感知變得無比敏銳，洞外風吹草動、蟲鳴蟻爬，都化作清晰的信息流湧入她的腦海。
    正是這份超越常人的感知，讓她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由遠及近的、不屬於這片靜謐山林的異樣動靜——
    “張師兄，這都找了大半天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那廢物肯定早就淹死，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喂魚了！”
    一個略顯尖細的男聲抱怨著，帶著明顯的不耐煩。鳳清音立刻辨認出，這是李茂的聲音，慕容婉的跟班之一，煉氣三層修為，性格油滑。
    “閉嘴！”另一個陰沉的聲音嗬斥道，正是張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慕容師姐的命令，你敢敷衍？萬一那賤人命大沒死透，爬上岸躲起來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的腳步聲伴隨著撥開草叢的窸窣聲，正朝著她藏身的石壁方向而來。
    鳳清音的心髒猛地一縮，但眼神瞬間冰寒如鐵。她強行壓下因傷勢和虛弱而急促的呼吸，將身體緊緊貼在石洞內側最陰暗的角落，混沌氣旋運轉到極致，收斂起全身所有的氣息，甚至連體溫都在意念的控製下微微降低。
    她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融入了陰影之中。
    “咦？張師兄，你看那邊石壁上，藤蔓好像有被撥動過的痕跡！”李茂的聲音帶著一絲發現線索的興奮。
    “小心點！”張奎顯得更為謹慎，“過去看看！”
    腳步聲在石縫外停下。鳳清音甚至能透過藤蔓的縫隙，隱約看到外麵晃動的人影。
    “裏麵好像有個洞！”李茂叫道，伸手就要去扯那些藤蔓。
    就在藤蔓被掀開一絲縫隙，光線透入的刹那——
    鳳清音動了！
    她沒有選擇坐以待斃，而是在對方警惕心因發現可能藏身點而稍有鬆懈的瞬間，率先發難！
    “嗖！”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聲響起！一枚邊緣鋒利的石片，灌注了她此刻所能調動的全部混沌真元，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從藤蔓縫隙中射出，直取李茂因探頭而暴露的咽喉！
    這不是法術，而是淩霜前世千錘百煉的暗器手法與混沌真元的結合！快！準！狠！
    李茂根本沒想到一個“已死”的廢物會突然發動如此淩厲的攻擊，駭得魂飛魄散，倉促間隻來得及拚命向後仰頭。
    “噗！”
    石片未能擊中咽喉，卻狠狠劃過他的臉頰，帶起一溜血花，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啊！我的臉！”李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捂住鮮血淋漓的臉頰踉蹌後退，眼中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她沒死！在裏麵！”張奎又驚又怒，反應極快，一把扯開藤蔓，煉氣四層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一拳帶著惡風，狠狠砸向石洞內部！土黃色的靈力光芒包裹著他的拳頭，顯示出他修煉的是偏向厚重力量的土係功法。
    狹窄的石洞根本無處可躲！
    麵對這勢大力沉、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拳，鳳清音眼神冰冷，竟是不閃不避！
    她深知自己傷勢未愈，修為差距巨大，硬拚隻有死路一條。唯一的生機，在於以傷換傷，以命搏命！利用對方對自己“廢柴”身份的輕視，打出最淩厲的反擊！
    在拳頭及體的前一刻，她身體以一個極其怪異的角度微微一側，將肩胛骨對準了拳鋒最盛之處。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劇痛瞬間席卷了鳳清音的全身，她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如紙，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左肩胛骨恐怕已經骨裂！
    但她也成功借此衝擊力，如同沒有重量般向後飄退半步，同時，右手並指如劍，將體內最後一絲混沌真元凝聚於指尖！那混沌真元呈現出一種灰蒙蒙的色彩，看似不起眼，卻蘊含著撕裂與侵蝕的特性！
    指尖如同毒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向張奎因出拳而暴露的、靈力運轉必經的肋下某處要害穴道！
    “找死！”張奎見她還敢反擊，獰笑一聲，另一隻手化掌拍來，想要將她這隻手廢掉。
    然而，他的手掌剛剛觸碰到鳳清音的指尖，臉色就猛地一變！
    那縷灰蒙蒙的真元，竟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穿透了他手掌上的靈力防禦，一股尖銳、霸道、帶著詭異侵蝕力的氣息，順著他的經脈直竄而上！
    “呃！”張奎悶哼一聲，隻覺半邊身子瞬間麻痹，靈力運行驟然停滯，拍出的手掌軟軟垂下。
    而鳳清音的指尖，去勢不減，終究是因傷勢和力竭，偏了半分，未能完全點中要害，卻也在他肋下劃開了一道血口。混沌真元殘留的侵蝕力，讓那傷口周圍的皮膚瞬間變得灰暗，傳來針紮般的持續痛楚。
    電光火石之間，雙方互換一擊！
    鳳清音付出的代價是左肩胛骨骨裂，內腑受到震蕩，傷勢加重，幾乎油盡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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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張奎和李茂，一個臉上破相，一個半邊身子麻痹，肋下受傷，雖不致命，卻也是實實在在吃了大虧！
    “你、你不是鳳清音！你到底是什麽人？！”張奎捂著肋下，又驚又怒地瞪著洞內那個倚著石壁、臉色慘白卻眼神冰冷的少女。剛才那淩厲的暗器、那詭異的指法、那能穿透他靈力防禦的古怪真元，絕不是一個煉氣三層的廢柴能使出來的！
    李茂也停止了慘叫，捂著流血的臉，驚恐地看著鳳清音，如同看著一個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鳳清音強忍著幾乎要讓她昏厥的劇痛和眩暈，強行站直身體，雖然搖搖欲墜，但那冰冷的目光卻如同實質，掃過兩人。
    “滾。”
    她隻吐出一個字，聲音嘶啞低沉，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殺意。
    “再不滾，下一擊，取你二人狗命。”
    她抬起未受傷的右手，指尖之上，一絲微弱的、卻讓張奎感到莫名心悸的灰蒙蒙氣息再次凝聚。
    張奎臉色變幻不定。他摸不準鳳清音的虛實。剛才那詭異的真元讓他吃了苦頭，這石洞狹窄，施展不開，萬一對方還有什麽同歸於盡的手段。
    看著鳳清音那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情感的眼神，再感受著肋下依舊傳來的麻痹和刺痛，一股寒意從張奎心底升起。
    “走！”他當機立斷，狠狠瞪了鳳清音一眼，“賤人，你等著！慕容師姐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拉著還在發愣的李茂，狼狽不堪地迅速退走，連地上的血跡都顧不上處理。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感知範圍之外，鳳清音緊繃的神經才驟然鬆弛。
    “噗——”
    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從她口中噴出，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沿著石壁滑倒在地。
    左肩傳來鑽心的疼痛，內腑如同火燒，丹田內的混沌氣旋也因過度透支而變得黯淡無光，旋轉緩慢。
    重傷！
    但她還活著。
    而且，她打退了他們。
    用這具重傷之軀，用剛剛獲得的、尚且微弱的力量，守護住了這來之不易的生機。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讓她看起來無比狼狽。
    然而，她的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
    慕容婉，張奎，李茂。
    嗬，這隻是開始。
    她伸出未受傷的右手，艱難地抬起，看著指尖那縷終於緩緩消散的混沌真元。
    力量！她還需要更多、更強的力量！
    閉上眼睛，她不再去理會身體的劇痛，全力運轉《混沌鳳鳴訣》的基礎心法，引導著那微弱的混沌氣旋，開始緩慢吸收空氣中稀薄的靈氣，同時調動那縷本源之氣，優先修複著受損最重的左肩和內腑。
    石洞內再次恢複了寂靜，隻有少女微弱而堅定的呼吸聲，以及那在絕境中頑強燃燒的、名為複仇的火焰，在無聲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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