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盡的黑暗。
    俯衝而下帶來的失重感並未持續太久，九天神凰翼邊緣流轉的九彩光暈驅散了周圍的黑暗，映照出坑洞內壁光滑如鏡、仿佛被無形力量侵蝕而成的奇特紋路。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鳳清音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法則變得極其混亂且脆弱，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塌。若非有九天玄鳳璧散發的微弱波動護持，以及神凰翼對空間的天然親和力，恐怕早已被混亂的空間撕成碎片。
    不知下墜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不同尋常的亮光。那並非歸墟廢墟頂部的混沌穹頂，而是一種更加穩定、帶著熟悉氣息的——天地靈氣的波動！
    “是出口！”赤炎興奮地喊道。
    鳳清音精神一振，催動神凰翼，速度再增三分，如同一道九彩流星，義無反顧地衝向那點亮光！
    “噗——！”
    又是一層空間壁壘被穿透的感覺傳來，周身壓力驟然一輕，濃鬱而熟悉的天地靈氣撲麵而來！刺目的陽光讓她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她穩住身形，懸浮在半空之中，九天神凰翼緩緩扇動，灑下點點混沌光雨。
    放眼望去，下方是連綿起伏的蒼翠山巒，遠處有城鎮的輪廓，天空中偶爾有修士的遁光掠過——這裏已然離開了那死寂的歸墟，回到了生機勃勃的流雲域！
    “我們，回來了！”赤炎從她肩頭探出腦袋，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鳳清音感受著體內築基中期巔峰的磅礴力量，以及背後那對蘊含著空間之力的神翼，心中湧起一股恍如隔世之感。幽冥淵的圍殺，空間亂流的絕望，歸墟的機緣，這一切仿佛一場大夢。
    她迅速收斂氣息，將修為維持在築基初期，背後的九天神凰翼也化作光點消散。如今實力大增，但低調行事的原則依舊不變。她需要先弄清楚自己身處何地，以及外界的形勢。
    她降落在一處僻靜的山頭，神識如同水波般擴散開來，頃刻間覆蓋了方圓近兩千丈的範圍！築基中期巔峰的神識，強度已然堪比金丹初期！
    很快，她便捕捉到了遠處官道上的行人交談聲。
    “聽說了嗎？天工城和幽冥殿在邊境對峙快一個月了！”
    “可不是嘛！據說是因為幽冥殿那個什麽‘幽泉使’莫名其妙死了，幽冥殿非說是天工城幹的，要討個說法！”
    “嘿，我看就是找個借口想開戰！不過天工城這次硬氣得很，有諸葛副會長和趙莽統領在，也沒怕他們！”
    “說起來，那個陣法師公會的天才‘寧風’，好像就是在幽冥淵失蹤的吧？可惜了。”
    “是啊，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據說連副會長都惋惜不已。”
    聽到這些議論，鳳清音眸光微閃。看來她“隕落”的消息已經傳開，天工城和幽冥殿的關係也因此更加緊張。這倒是個機會，混亂的局勢更容易讓她暗中行事。
    她決定先不回天工城。“寧風”這個身份暫時不宜出現，她需要以一個新的身份，暗中調查幾件事：一是林青嵐澹台明月）的確切下落；二是蘇家最近的動向；三是看看能否找到雲闕，那個兩次“路過”相助的神秘劍修。
    她取出得自幽泉使的那枚幽冥令牌，又換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色勁裝，稍微調整了麵部肌肉和氣質，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有些落魄、帶著幾分煞氣的散修。混沌真元模擬出淡淡的陰死之氣，更是天衣無縫。
    “從現在起，我叫‘幽影’。”她對赤炎說道。赤炎會意，縮小了體型，如同一隻普通的紅色小貂，蜷縮在她肩頭，收斂了所有妖氣。
    她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流雲域東部，青嵐宗所在的飄雪山脈方向而去。根據之前的情報，林青嵐最有可能在那裏。
    ……
    就在鳳清音改頭換麵，悄然踏上前往飄雪山脈的路途時，流雲域各地，因她而起的波瀾並未平息。
    天工城，陣法師公會。
    諸葛明看著手中關於邊境摩擦的最新報告，眉頭緊鎖。“幽冥殿這次的反應，有些反常。僅僅一個幽泉使，不至於讓他們如此大動幹戈，除非，幽泉的死，觸及了他們更核心的利益。”
    他抬頭看向坐在下首，神色有些憔悴的司徒弘：“司徒，關於寧風，還是沒有消息嗎？”
    司徒弘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空間漩渦，那種地方，九死一生。公會已經派出了三批人手在幽冥淵外圍搜尋，皆無所獲。恐怕。”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諸葛明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可惜了，若她還在，假以時日，必是我人族棟梁。傳令下去，搜尋繼續，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
    流雲域極西，幽冥淵深處，萬魂祭壇。
    幽冥殿主，一個籠罩在濃鬱黑霧中、看不清麵容的身影，高踞於白骨王座之上。下方，幽獄使者單膝跪地，匯報著情況。
    “屬下無能，未能擒獲‘變數’，讓她墜入空間亂流，下落不明。但根據最後感應，她很可能被卷入了‘歸墟裂隙’。”幽獄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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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幽冥殿主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帶著一絲奇異的波動，“那個連天尊都諱莫如深的地方，她若死在裏麵便罷，若她還能出來。”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森然：“通知我們在青嵐宗的人，盯緊那個叫澹台明月的丫頭。‘變數’若歸來，必定會去找她。另外，給蘇家那邊再加點壓力，讓他們盡快找到‘那樣東西’。”
    “是！殿主！”
    ……
    飄雪山脈，青嵐宗，冰凝峰。
    一座完全由玄冰構築的華麗洞府內，一名身著雪白道袍、容顏絕美清冷、眉心一點冰藍印記的女子，正盤坐於寒玉床上修煉。她周身寒氣繚繞，仿佛連空氣都要被凍結，正是轉世後的林青嵐——澹台明月。
    她緩緩睜開眼，冰藍色的眸子如同萬載寒潭，沒有絲毫感情。她攤開手掌，掌心一枚冰藍色的玉佩正散發著微弱的波動。
    “感應又清晰了一絲。”她低聲自語，冰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查的弧度，“鳳清音，我的好姐姐，你果然還沒死。快點來吧，我等你已經等得太久了。”
    ……
    與此同時，流雲域中部，一片人跡罕至的雲海之上。
    一道青衫身影，腳踏虛空，如同閑庭信步。他手中並無長劍，但整個人卻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兵，散發著斬斷一切的淩厲劍意。正是雲闕。
    他忽然停下腳步，清冷的眸子望向流雲域東部的方向，那裏是飄雪山脈所在。
    “混沌的氣息變得更加凝練了。”他低聲輕語，古井無波的心境，再次因那獨特的氣息泛起一絲微瀾，“歸墟，你竟然能從那裏出來。”
    他沉吟片刻，身形一轉，竟也朝著飄雪山脈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踏空而去。
    “也罷，便再去看看。這次的戲，或許會更精彩。”
    ……
    官道之上，化身“幽影”的鳳清音，並不知道自己已然再次成為了多方勢力關注的焦點。她正一邊趕路，一邊熟悉著築基中期巔峰的力量和新得到的神通《九天神凰翼》。
    她發現，以此翼趕路，不僅速度遠超從前，更能一定程度上扭曲空間，實現短距離的瞬移，雖然消耗巨大，但關鍵時刻足以保命或突襲。
    數日後，她抵達了飄雪山脈外圍的一座修真城鎮——“寒鴉鎮”。此地因靠近青嵐宗，往來修士眾多，魚龍混雜，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她走進鎮中一家看起來頗為熱鬧的酒樓，選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點了幾樣小菜，看似在休息，實則神識早已籠罩了整個酒樓，捕捉著每一縷有用的信息。
    很快，幾個酒客的談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聽說了嗎？青嵐宗那位冰靈根的澹台仙子，下個月要舉辦‘賞雪論道大會’，廣邀流雲域年輕才俊呢！”
    “嘖嘖，澹台明月啊，那可是青嵐宗百年不遇的天才，據說修為已至築基後期，容顏更是絕世！若是能一親芳澤。”
    “呸！就你？別做夢了！聽說這次論道大會，連天樞劍門的那位‘青鸞劍’雲闕真人都可能會來！”
    “雲闕？！那個一劍斬了影煞血屠的猛人？他也對澹台仙子有興趣？”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這等盛會，定然風雲匯聚，說不定還能看到其他隱世天才呢！”
    澹台明月，賞雪論道大會，雲闕也可能前來。
    鳳清音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混沌色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賞雪論道？林青嵐，你還是這麽喜歡搞這些虛名場麵。”
    “也好，省得我再去青嵐宗找你。”
    “這一次，我們就當著天下人的麵，好好‘論一論’前世今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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