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甬道奪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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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河心水府前連綿炸響,震得砂河水麵掀起數丈高的濁浪,水花混合著泥沙暴雨般潑灑向四周。
    蕭滕、趙毅、杜少秋、唐小天,四位在太商國年輕一輩中聲名顯赫的凝氣境後期天驕,此刻正聯手圍攻那頭凶威滔天的烏鱗蟒!靈力碰撞的光芒如同煙花般不斷綻放,劍氣縱橫,風刃呼嘯,銅錢破空,交織成一張致命的攻擊網。
    烏鱗蟒雖強,畢竟是妖獸,靈智有限,麵對四個配合漸趨默契、攻擊刁鑽的人類天才,漸漸左支右絀。它引以為傲的堅硬鱗甲,在蕭滕淩厲的劍罡、趙毅鋒銳的劍氣、杜少秋詭異的風刃以及唐小天那不時沒入水中、引發暗流衝擊的銅錢偷襲下,不斷炸裂、翻卷,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的傷口。墨綠色的妖血汩汩湧出,將周圍一大片河水染成詭異的暗綠色,腥氣撲鼻。
    “嘶嗷——!”
    劇痛徹底激發了烏鱗蟒骨子裏的凶性!它猩紅的豎瞳幾乎要滴出血來,龐大的身軀不顧防禦,瘋狂扭動抽打,粗壯的蛇尾掀起驚濤駭浪,口中更是噴吐出大團腥臭的毒霧,逼得蕭滕四人也不得不暫時避讓,身上或多或少添了些新傷,雖不致命,卻也頗為狼狽。
    “這畜生垂死掙紮了!封住它的退路,別讓它逃回深水或鑽進河床裂縫!”蕭滕一劍蕩開抽來的蛇尾,手臂微麻,揚聲喝道。他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這烏鱗蟒渾身是寶,尤其是那顆二階後期的妖丹,價值驚人。
    趙毅擦去嘴角一絲血跡,眼神銳利:“合力斬了它!蟒筋、蟒皮、妖丹,我等四人平分!”利益當前,即便是暫時的盟友,也需要明確的分配方案。
    杜少秋折扇連揮,化解毒霧,笑容依舊,卻多了幾分肅殺:“正當如此。”
    唐小天眼睛盯著烏鱗蟒七寸處一道深深的劍傷,舔了舔嘴唇:“快些快些,我都聞到妖丹的香味了!”
    四人攻勢更急,從四個方向死死纏住烏鱗蟒,封死了它逃往深水和河床裂縫的路徑。烏鱗蟒傷勢越來越重,動作明顯遲緩,嘶鳴聲也帶上了虛弱與絕望。
    岸邊上萬武者屏息凝神,眼睜睜看著這足以載入砂河鎮曆史的圍獵場景。許多人攥緊了拳頭,既興奮於能看到四大天驕出手的風采,又暗自盤算著等烏鱗蟒一死,該如何以最快速度衝進水府。
    眼看烏鱗蟒就要在四人合擊下身首異處——
    “烏鱗蟒快不行了!大家一起上啊!殺了它,寶物就在眼前!”
    人群中,不知是誰用靈力鼓蕩聲音,尖利地喊了一句。
    這句話,如同丟進滾油鍋裏的火星!
    “衝啊!”
    “殺蟒奪寶!”
    “水府大門開了!快進去!”
    早就按捺不住的貪婪之心,被這聲呼喊徹底點燃!尤其是前排那些自恃有些實力、又擔心被四大勢力完全掌控局麵的散修和小團體,頓時紅了眼睛。
    “嗖!嗖!嗖!”
    上千道身影如同決堤的洪水,從岸邊各個角落暴衝而出!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震天,場麵瞬間失控!這些人有的衝向看似搖搖欲墜的烏鱗蟒,想要“搶人頭”、分一杯羹;更多的則直接繞過戰圈,撲向那被烏鱗蟒撞開一條縫隙的水府大門!
    上千人的突然衝鋒,徹底打亂了蕭滕四人精心維持的包圍圈和攻擊節奏。洶湧的人潮裹挾著混亂的靈力,讓他們一時間手忙腳亂,不得不分心應對可能來自“友軍”的誤傷或暗算。
    “混賬!”
    “爾等找死!”
    蕭滕、趙毅等人氣得臉色鐵青,眼中殺機爆湧,恨不得立刻揮劍屠光這些不知死活的搗亂者。但他們終究理智尚存,知道此刻若對人群大開殺戒,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岸邊那上萬人一旦被激怒聯合起來,任他們實力再強,也唯有敗亡一途。
    就是這片刻的遲滯與混亂,給了烏鱗蟒一線生機!
    “嘶——!”
    瀕死的巨蟒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竟不再與四人糾纏,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扭,以與重傷之軀不符的速度,一頭狠狠撞在那本就鬆動的水府大門上!
    “轟隆!”
    厚重的石門被徹底撞開,露出一條幽深的通道。
    烏鱗蟒尾巴奮力一甩,將附近幾名試圖阻擋的武者掃飛,龐大的身軀順勢一滑,如同黑色的閃電,瞬間鑽入了水府深處的黑暗之中,隻留下滿地狼藉和彌漫的血腥味。
    “該死!”蕭滕握劍的手青筋暴起,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煮熟的鴨子,居然飛了!還飛進了水府,平添變數!
    趙毅、杜少秋、唐小天三人臉色同樣難看。到手的妖丹和珍貴材料就這麽沒了,還被一群烏合之眾攪了局,心中憋悶可想而知。
    但事已至此,懊惱無用。
    “水府大門已開,走!”蕭滕強行壓下怒火,對身後天劍山莊弟子低喝一聲,率先化作一道紫色劍光,射入洞開的水府大門。天劍山莊眾人緊隨其後。
    “我們也進去!”趙毅不甘落後,帶著流雲宗弟子,包括那臉色蒼白的林師兄,迅速跟上。
    “走!”
    “隨我進去!”
    杜少秋和唐小天幾乎同時下令,兩家子弟也蜂擁而入。
    四大勢力率先進入,如同發出了總攻的號角。
    “衝啊!”
    “快進去!”
    “別擋路!”
    岸上剩餘的上萬名武者徹底瘋狂了!無數道身影如同過境蝗蟲,黑壓壓地湧向那狹窄的水府入口。為了搶先一步,推搡、踩踏、甚至直接兵刃相向!入口處瞬間淪為最慘烈的修羅場,靈力激蕩,鮮血飆飛,慘叫聲不絕於耳,不斷有人倒下,屍體迅速堆積起來,又被後來者踩踏而過……
    許辰站在人群靠後的位置,目光如電,冷靜地掃視著每一個衝向入口、或從附近經過的武者。他的神識如同無形的觸手,細致地感知著氣息,尋找著那個令他刻骨銘心的身影——秦靜的師尊,殺害他父親和大長老的元凶之一!
    然而,人群湧入大半,直至入口處人流開始稀疏,他依舊未能發現那張陰鷙枯瘦、宛如禿鷲般的麵孔。
    “怎麽回事?”許辰眉頭緊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難道……灰袍人臨死前的話是陷阱?那老鬼根本不在砂河鎮?或者,他已經用別的辦法,先一步進入了水府?”
    被人愚弄的可能讓他的麵色瞬間陰沉下來,眼神冰冷。但此刻糾結於此並無意義。
    “不能再等了。無論如何,水府機緣不容錯過,若那老鬼真在裏麵,正好一並解決!”
    念及此處,許辰腳下一動,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避開入口處最後的混戰,如同鬼魅般閃入了水府大門。
    甫一進入,光線驟然昏暗。一股混合著河水腥氣、泥土黴味、以及濃烈鮮血味的複雜氣息撲麵而來。耳邊是前方通道深處傳來的隱約打鬥、呼喝聲,以及近處垂死者的**。
    他迅速適應光線,抬眼望去。這裏似乎是一個前殿,空間頗為開闊,但此刻景象慘烈。橫七豎八躺了不下數百具屍體,鮮血匯聚成窪,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暗紅的光澤。空氣粘稠得令人窒息。
    大殿兩側,各有數個石室,石門大多已被暴力破開,裏麵隱約傳來爭奪打鬥聲和興奮或絕望的叫喊,顯然殘留的寶物仍在引發著血腥爭奪。
    許辰隻是冷漠地掃了一眼。這些外圍石室,即便原本有些東西,經過這麽多人洗劫,也剩不下什麽有價值之物了。他的目光投向大殿深處,那裏分布著十數條幽深不知通往何處的甬道,如同巨獸張開的咽喉。
    該走哪一條?
    他沒有絲毫猶豫,近乎本能地,選擇了左手邊第三條甬道。直覺,有時比深思熟慮更可靠。
    甬道比想象中更長,牆壁潮濕,生長著散發微光的苔蘚,提供著有限的光亮。地麵上,屍體比前殿更加密集,有些已然冰冷,有些還在微微抽搐,發出痛苦的哀嚎。更有些身影,如同鬣狗般穿梭在屍體間,熟練地摸走死者身上的儲物袋或值錢物件;有的則三五成群,專門獵殺那些落單或受傷的武者,殺人越貨。
    人性的貪婪與黑暗,在這與世隔絕的古老水府中,被放大到了極致。這裏沒有規則,隻有弱肉強食。水府本身的寶物或許有限,但湧入此地過萬武者身上的財富加起來,足以讓任何人心動,並付諸血腥的行動。
    許辰麵色平靜,眼神卻愈發冰冷警惕。他收斂氣息,步履無聲,如同暗影般在甬道中前行,盡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麻煩總會主動找上門。
    前方傳來短促而激烈的打鬥聲,很快平息。三名手持染血刀劍、麵相凶悍的漢子,正從一具剛斷氣的屍體上搜刮完畢,將幾個儲物袋塞入懷中。他們身上煞氣濃重,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勾當。
    三人抬頭,目光恰好與走來的許辰對上。見許辰年紀輕輕,獨身一人,衣著普通,眼神頓時變得不善,相互使了個眼色,呈品字形圍了上來。
    “小子,識相點,交出身上的儲物戒和所有值錢東西,哥幾個心情好,或許能饒你一條小命。”居中那個身材矮小、眼神卻最是陰鷙的漢子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聲音沙啞地威脅道。說話間,三人身上練氣七八重的氣息隱隱釋放,形成壓迫。
    他們動作嫻熟,顯然配合已久,隻要許辰稍有猶豫或反抗,立刻便會迎來雷霆般的聯手襲殺。
    許辰停下腳步,目光掃過三人臉上毫不掩飾的貪婪與殺意,又瞥了一眼他們腰間鼓鼓囊囊、沾染不同血跡的儲物袋,緩緩吐出兩個字:
    “找死。”
    “什麽?”矮小漢子一愣,似乎沒聽清,旋即暴怒,“敬酒不吃吃罰酒!宰了他!”
    三人同時暴起!刀光劍影瞬間將許辰籠罩!
    許辰站在原地,動也未動,隻是抬起右手,看似隨意地向前連拍三掌。
    “砰!砰!砰!”
    三聲悶響幾乎疊成一聲!沒有炫目的靈力光華,隻有三股凝練到極致、霸道無匹的暗金色掌勁破空而出!
    那三人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迎麵撞來,護體靈力如同紙糊般破碎,手中刀劍“哢嚓”斷裂,胸膛同時凹陷下去!
    “噗!” 三人同時狂噴鮮血,身體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狠狠撞在堅硬的甬道石壁上!
    “轟!轟!轟!”
    石壁劇震,皸裂開蛛網般的痕跡。三人嵌在牆中,眼珠凸出,渾身骨骼盡碎,已然氣絕身亡。至死,他們臉上還殘留著出手時的猙獰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
    許辰手掌淩空一握,一股無形的吸力傳出,三人指間的儲物戒以及腰間那些鼓囊的儲物袋,便如同受到牽引,紛紛飛入他手中。
    神識略微一掃,許辰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這三人的“收獲”頗為豐厚,靈石加起來竟有近兩千塊,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材料丹藥,顯然死在他們手中的武者不在少數。
    “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他將東西收起,目光隨意地瞥向甬道陰影處。
    那裏,幾道原本蠢蠢欲動、不懷好意的窺視目光,在與許辰平靜的眼神接觸的刹那,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迅速縮回,隨即響起一陣倉皇遠去的腳步聲。
    殺雞儆猴,效果顯著。
    許辰不再停留,繼續向著甬道深處走去。沒走多遠,前方傳來一陣更為激烈、且夾雜著怒斥與爭吵的打鬥聲,靈力碰撞的波動也強烈得多。
    聲音源自旁邊一間石門半開的石室。
    許辰步伐未停,走到石室門口,向內看去。
    石室內空間不大,此刻卻涇渭分明地站著兩撥人,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一撥人衣著華貴,以一名手持玉骨折扇、臉色倨傲的錦衣青年為首;另一撥人則穿著相對樸素的深色勁裝,為首的是個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漢子。兩撥人中間的地上,躺著一具剛死不久的屍體,而在魁梧漢子——唐莫手中,正緊緊攥著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瑩白、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葫蘆。
    “杜重!”唐莫死死握著玉葫蘆,額頭青筋跳動,對著那錦衣青年厲聲道:“這玉髓葫蘆分明是我唐家之人先發現!看在你我同屬八大家族,平日也算有幾分交情的份上,葫蘆歸我,今日之事我唐莫承你一個人情,出了水府另有厚報,如何?”他試圖做最後的交涉,畢竟杜家實力不弱於唐家,真要生死相搏,代價太大。
    “呸!”杜重,也就是那錦衣青年,嗤笑一聲,臉上滿是譏諷,“唐莫,少來這套!你唐莫的人情值幾個錢?這玉髓葫蘆中裝的,很可能是‘地心玉髓’一類的中品靈液!一滴便可助凝氣境武者突破瓶頸,這一葫蘆……價值豈是區區人情能抵?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不成?”
    中品靈液!許辰聞言,眼神微微一閃。這可是好東西,對於急需海量資源突破的《噬天帝訣》而言,更是雪中送炭。難怪這兩家不惜撕破臉皮。
    “看來是沒得談了。”唐莫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眼中寒光四射。利益大到一定程度,什麽同氣連枝都是虛的。
    杜重“唰”地展開折扇,向前一步,周身靈力湧動:“寶物,有能者居之!”
    兩人身後,唐、杜兩家帶來的精銳子弟也紛紛拔出兵器,殺氣彌漫,石室內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嗒、嗒、嗒……”
    清晰的腳步聲從石室外的甬道傳來,不疾不徐,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石室門口。
    唐莫正全神戒備杜重,聞聲頭也不回,厲聲嗬斥:“哪個不開眼的?不想死的,趕緊滾!”聲音裏充滿了煩躁與殺意。
    然而,那腳步聲停頓了一瞬,非但沒有遠離,反而再次響起,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石室門口的光影交界處。
    唐莫心中惱怒,猛地扭頭看去,見來人竟是個麵容陌生、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黑衣少年,衣著普通,並非五大宗門或八大家族的顯眼服飾,心中頓時一鬆,隨即湧起被冒犯的怒火。一個不知哪裏來的野小子,也敢在他唐莫和杜重對峙時靠近?
    “滾!”唐莫再次厲喝,語氣中的不耐已化為實質的殺意。他沒空跟一個螻蟻廢話。
    然而,門口的許辰,對他的嗬斥置若罔聞。
    許辰的目光,平靜地越過了劍拔弩張的雙方,落在了唐莫手中那隻瑩白溫潤的玉髓葫蘆上。葫蘆口似乎被某種禁製封印著,但隱約透出的精純靈氣,做不得假。
    中品靈液……確實值得爭搶。
    唐莫見這少年不僅不走,反而盯著他手中的玉葫蘆,眼神淡漠,仿佛在打量一件無主之物,怒火“騰”地一下直衝頂門!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唐莫從牙縫裏擠出冰冷的話語,“小子,我給過你兩次機會,是你自己不知死活!”
    他不再看許辰,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汙了眼睛,對著身邊一名唐家子弟隨意地一揮手,如同驅趕蒼蠅:
    “聒噪。殺了他。”
    “是,莫少!”一名手持鬼頭刀、氣息在練氣九重的唐家子弟應聲出列,臉上帶著獰笑,看向許辰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他根本沒把這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少年放在眼裏,腳下猛地一踏,身形暴衝而出,鬼頭刀帶起淒厲的破風聲,狠辣無比地朝著許辰脖頸劈斬而下!
    刀風淩厲,殺機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