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越級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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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嗤啦——!”
    刺耳的電流爆鳴聲驟然響起,壓過了峽穀內的所有喧囂!蕭庚手中那柄厚重的砍山刀,此刻竟被刺目的銀白色雷光徹底包裹!一道道細如發絲、卻又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銀白電弧,如同遊走的電蛇,在刀身上瘋狂跳躍、竄動,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劈啪炸響。刀刃周圍的空氣被電離,散發出淡淡的焦糊氣味,光線都在雷光映照下微微扭曲。
    “雷罰之刃!”
    蕭庚雙目圓睜,眼中血絲密布,額角青筋暴起,顯然施展此招對他負荷極大。雷罰之刃,乃是他於一處古遺跡中僥幸所得的殘缺玄階中級武技,威力恐怖,但對靈力消耗和身體負擔也極重,更是他準備在內門大比中一鳴驚人的底牌。此刻被一個新人逼到提前暴露,他心中恨意滔天,殺心熾烈!
    許辰瞳孔微縮,從那狂暴肆虐的雷光中,他清晰地嗅到了一絲足以威脅自身的危險氣息!沒有絲毫猶豫,他腳下靈力噴吐,身形如一片被狂風吹拂的落葉,急速向後飄退,試圖拉開距離。
    “哈哈!許辰,你怕了?剛才的威風哪去了?我看你拿什麽擋我的雷罰之刃!”蕭庚見許辰暴退,以為對方心生怯意,不由得意狂笑,狀若瘋魔。他雙臂肌肉賁張,將體內近乎沸騰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刀中,那銀白雷光越發熾盛刺眼,仿佛握著一道從天而降的雷霆!
    “給我敗!!!”
    隨著一聲撕裂般的咆哮,蕭庚雙手高舉過頂,凝聚了全身力量與狂暴雷光的砍山刀,以開天辟地之勢,對著許辰急退的身影,怒劈而下!
    “轟隆——!!!”
    並非刀刃破空之聲,而是真正的雷鳴!一道粗大如柱、由無數銀白電弧糾纏而成的恐怖刀氣,脫離了刀身,以遠超之前“風雷斬”的速度與威勢,撕裂長空,瞬間便追上了許辰,將他方圓數丈的範圍徹底籠罩!
    雷霆炸裂,銀蛇狂舞!刺目的雷光吞噬了許辰的身影,也淹沒了大半個擂台!狂暴的能量瘋狂傾瀉在青石地麵上,堅硬的擂台如同被巨錘反複轟擊,發出不堪重負的**,一道道深達尺餘、縱橫交錯的焦黑裂縫以落點為中心,蛛網般瘋狂蔓延開來!碎石混合著被電離的塵埃,被氣浪裹挾著衝天而起,形成一團巨大而渾濁的煙塵雲,將整個擂台籠罩其中,讓人看不清內部情形。
    “嘶——!”
    峽穀內,倒吸冷氣的聲音連成一片。所有圍觀弟子都被這駭人的一擊震懾得鴉雀無聲,個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團翻滾的煙塵。
    “這……這是什麽武技?威力也太恐怖了!”
    “擂台……擂台都快被毀了!”
    “許辰……他還能活嗎?”
    “恐怕凶多吉少……這一擊,已經超出普通凝氣境武者的承受極限了!”
    “可惜了,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天才……”
    短暫的死寂後,是更加洶湧的議論浪潮,絕大多數人都麵露惋惜,認為在如此恐怖的攻擊下,許辰絕無幸理。
    蘇躍死死攥緊的拳頭,指節捏得發白,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狂喜與扭曲的快意。“死!給我死!”他心中瘋狂呐喊。
    蕭庚拄著刀,大口大口喘息著,汗水混雜著血水從額頭淌下,臉色蒼白如紙,顯然這一擊抽幹了他大半靈力。但他眼中卻閃爍著暢快與殘忍的光芒,死死盯著煙塵中心,等待著對手徹底潰敗、乃至隕落的景象。
    然而——
    “咻!”
    一道模糊的青色身影,快如鬼魅,竟毫無征兆地從那尚未散盡的煙塵邊緣猛地竄出!身影如離弦之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撲剛剛放鬆警惕、正在調息的蕭庚!
    蕭庚瞳孔驟然縮成針尖!他看清了,那青色身影正是許辰!衣衫雖有些焦痕與破損,顯得有些狼狽,但行動迅捷如風,眼神銳利如刀,分明……毫發未損!
    “怎麽可能?!!”無與倫比的驚駭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蕭庚。他最強的底牌,拚盡全力的雷罰之刃,竟然連重傷對方都做不到?!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就在他心神失守、驚駭欲絕的這電光石火之間,許辰已撲至近前!借助前衝之勢,右拳早已蓄滿力道,拳鋒之上黑芒吞吐,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沒有任何花哨,一拳轟出,直搗黃龍!
    “鐺——!!!”
    千鈞一發之際,蕭庚隻來得及憑借戰鬥本能,勉強將沉重的砍山刀豎起,擋在胸前。拳刀相撞,竟發出洪鍾大呂般的巨響!一股遠超之前的沛然巨力順著刀身狠狠撞入蕭庚體內!
    “噗!”
    蕭庚如遭重擊,一口逆血再也壓製不住,狂噴而出。雙臂瞬間失去知覺,虎口崩裂,鮮血淋漓,沉重的砍山刀再也握持不住,脫手高高飛起,劃出一道弧線,“哐當”一聲砸落在遠處的擂台上,又翻滾了幾圈。
    而他的身體,則在這恐怖巨力的衝擊下,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倒退,每一步踏下,都在布滿裂痕的擂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碎石飛濺。
    許辰得勢不饒人,腳下步伐如影隨形,緊緊貼住倒退的蕭庚。雙拳交替轟出,拳影連綿成片,如同狂風暴雨,每一拳都精準地轟向蕭庚因失去兵器而空門大開的身體要害!
    “嘭!嘭!嘭!鐺!鐺!”
    蕭庚隻能勉強抬起酸麻刺痛的雙臂格擋,但失去兵刃,靈力又近乎耗盡,他如何能擋住許辰這蓄勢已久的連環重擊?沉悶的撞擊聲與骨骼不堪重負的聲響密集響起。
    終於,在又一記勢大力沉的重拳轟擊下,蕭庚雙臂防禦被徹底震散,中門大開!
    許辰眼中寒光一閃,右腿如同蓄滿力量的鋼鞭,靈力瞬間灌注腿腳,帶起尖銳的破空呼嘯,一記淩厲狠辣的鞭腿,狠狠抽擊在蕭庚腰腹側方!
    “哢嚓!”
    隱約的骨裂聲被悶響掩蓋。
    “啊——!”蕭庚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腰側護體靈力徹底潰散,炸開一團刺目的血霧。整個人如同被巨獸撞中,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姿勢,如同斷線風箏般,在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劃過一道拋物線,徑直飛出了擂台邊界!
    “轟!”
    沉重的軀體狠狠砸落在擂台外的堅硬地麵上,又翻滾了幾圈,才徹底不動,唯有身體還在微微抽搐,口中不斷溢出血沫,已然昏死過去。
    “嘩——!!!”
    死寂!
    徹底的死寂之後,是如同火山噴發般的嘩然!
    整個風雲峽穀,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巨石,瞬間沸騰!所有觀戰弟子,無論修為高低,無論先前立場如何,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臉上寫滿了無以複加的震驚與茫然。
    贏了?
    許辰贏了?
    蕭庚……敗了?
    敗得如此徹底,如此狼狽?
    那最後摧枯拉朽般的反擊,那狂暴如凶獸般的連環重拳,那決定勝負的淩厲鞭腿……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腦海之中。
    “老天……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蕭庚……真的敗了?敗給了一個新人?”
    “雷罰之刃都奈何不了他……這許辰,到底是什麽怪物?!”
    “凝氣四重……逆伐八重……這已經不是越級挑戰了,這是碾壓!”
    “妖孽!絕對是妖孽!我們青靈宗,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怪物了?”
    “他的靈力……那黑色的靈力,好生霸道詭異!”
    議論聲如海嘯般席卷,無數道目光聚焦在那個緩緩收勢,立於破碎擂台中央的青色身影上。震驚、敬畏、好奇、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
    這一天,許辰之名,注定將以彗星般的姿態,劃破青靈宗內門長久以來的平靜,深深烙印在所有人的記憶深處。
    蘇躍麵無人色,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引以為傲的報複,他花費重金請來的“高手”,在許辰麵前,竟如同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巨大的恐懼和後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髒。
    在一片幾乎要將峽穀掀翻的喧嘩與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許辰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平複了一下體內略有激蕩的靈力。他看也未看台下昏死的蕭庚,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身,步伐平穩地走下那已然殘破不堪的擂台,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迎著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徑直走出了依舊喧囂震天的風雲峽。
    ……
    三日後,青竹峰,丙七十三號院落。
    許辰臉上掛著略顯僵硬的微笑,將又一位笑容滿麵、手提禮盒的內門師兄送到院門口。
    “許師弟留步,留步!日後在宗門有何需要,盡管來‘丹霞峰’找為兄!”那位師兄熱情地拱手道別。
    “一定,一定,師兄慢走。”許辰客氣回應。
    待院門被他輕輕合上,並順手插上門栓後,他臉上那公式化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疲憊。他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距離風雲峽一戰,已過去三日。
    這三日,他這原本僻靜的小院,堪稱門庭若市。擊敗蕭庚帶來的名聲效應,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登門者絡繹不絕,目的五花八門。
    有純粹慕名而來,想要結交他這位“內門新星”的;有代表各自家族或小團體前來示好、試圖拉攏的;當然,也少不了些自視甚高,想要通過挑戰他來證明自己、踩著他上位的家夥。
    對於那些明顯帶著挑釁意味的挑戰者,他可以冷著臉直接拒絕,甚至不用開門。但對於那些提著禮物、滿臉堆笑、口稱“久仰”、言語間多是奉承與結交之意的訪客,許辰卻深感棘手。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初入宗門,根基淺薄,實在不宜四處樹敵,將潛在的善意推之門外。
    於是,這三天來,他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了迎來送往、虛與委蛇之上。修煉計劃被徹底打亂,連靜心參悟武技的時間都難以保證。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許辰放下茶杯,眉頭緊鎖,低聲自語,“同門相交,本屬尋常,他人帶著善意登門,我若總是閉門謝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久了反倒顯得孤僻傲物,平白得罪人。”
    他目光掃過這方清淨卻已不再安靜的小院,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隻能暫時離開宗門,避一避這風頭了。”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不得不“離家出走”的,不是潛伏的強敵,也不是艱巨的宗門任務,而是這些提著禮物、滿臉笑容的“訪客”。
    既已決定,便不再猶豫。許辰起身回到屋內,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帶上必要的靈石和丹藥,將院落仔細檢查一番,鎖好門窗。換上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悄然從側門離開青竹峰,沿著一條僻靜小路,迅速下了山。
    ……
    廣雲城。
    位於青靈宗以西約三百裏,是一座人口逾百萬的中等城池。因地處交通要道,商貿頗為繁榮,城內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許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主街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攤販。酒旗招展的客棧,藥香彌漫的醫館,熱氣騰騰的食肆,琳琅滿目的雜貨鋪……人間煙火氣撲麵而來,暫時衝淡了他連日來的煩悶。
    “公子,一看您就是氣度不凡!來看看小老兒這的寶貝?千年份的赤血靈參!還有這柄削鐵如泥的中品靈器寶劍!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一個蹲在街角、頭發灰白的老者見許辰衣著雖不華貴但氣質沉靜,連忙熱情招呼,指著攤位上幾樣“寶物”推銷。
    許辰聞言,隨意瞥了一眼。那所謂的“千年赤血靈參”,不過是一株年份稍久、蘊含些許微薄靈力的普通血參;而那柄“中品靈器”長劍,更是粗糙不堪,連最低階的凡鐵利器都算不上,不過是糊弄外行的樣子貨。
    他心中好笑,搖了搖頭,並未點破,隻是淡淡道:“不必了。”說完,便繼續向前走去。
    酒樓裏品嚐了當地特色的靈食,藥鋪中詢問了幾味所需輔藥的價格,茶館內聽了半晌南來北往的閑談趣聞……不知不覺,日頭西斜,天色漸漸昏暗下來。
    街邊華燈初上,許辰估摸著該尋個落腳之處了。他拐入一條相對安靜的街道,準備找家幹淨客棧投宿。
    正行走間,旁邊一條昏暗狹窄的胡同裏,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痛哼聲,以及拳腳擊打在肉體上的沉悶聲響,其間還夾雜著幾聲惡毒的咒罵與囂張的哄笑。
    許辰腳步微微一頓。他本不欲多管閑事,江湖恩怨,市井爭鬥,每日不知凡幾。但那痛哼聲中透出的少年倔強,以及那“往死裏打”、“殺了又能怎樣”的狠厲叫囂,還是讓他眉頭蹙起。
    略一猶豫,他轉身,步入了那條彌漫著黴味和淡淡血腥氣的胡同。
    胡同深處,借著遠處街燈投來的微弱光線,可以看到約莫五六個衣著光鮮、年紀在十五六歲上下的少年,正圍成一個圈,對著蜷縮在地的一個瘦弱身影拳打腳踢。地上散落著幾個破舊的菜籃,幾顆蔫了的蔬菜被踩得稀爛。
    被圍毆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的麻衣少年。他身形瘦小,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此刻正緊緊抱著頭,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承受著如同雨點般落下的踢打。他咬緊牙關,隻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痛苦的悶哼,卻始終沒有開口求饒。
    “葉凡!你個馬夫生的賤種!卑賤的奴才!”為首一個長著馬臉、衣著最為華麗的少年,一邊用腳尖狠狠踢著麻衣少年的肋部,一邊惡狠狠地罵道,“老子之前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認清你那卑賤的身份,離宋雅小姐遠點!你把老子的話當放屁是不是?”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立刻附和,唾沫橫飛:“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一個下賤馬夫的兒子,也配惦記宋雅小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麻衣少年——葉凡,身體因疼痛而微微痙攣,卻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沾滿泥土和血汙、卻異常清秀堅毅的臉龐。他眼睛很亮,此刻燃燒著憤怒與不屈的火焰,死死瞪著那馬臉少年,嘶聲道:“宋輝!我與宋雅小姐隻是……隻是偶然說過幾句話!何來惦記之說?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還敢頂嘴?!”馬臉少年宋輝見他竟敢反駁,更是惱羞成怒,一腳狠狠踹在葉凡肩頭,將他踹得翻滾出去,“給我繼續打!往死裏打!打死了,本少爺擔著!一個卑賤馬夫的兒子,死了跟死條野狗有什麽區別?!”
    其他少年聞言,再無顧忌,拳腳更加凶狠地朝葉凡身上招呼過去,專挑柔軟的要害部位下手。
    葉凡感覺骨頭都快被打散了,劇烈的疼痛幾乎要淹沒他的意識。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可能會被活活打死在這無人問津的暗巷裏。絕望與不甘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他不怕死,但他不甘心就這樣像野狗一樣,死在這些紈絝子弟的淩虐之下!
    “啊——!”
    一聲低吼,如同受傷幼獸的絕命嘶鳴。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葉凡竟猛地掙紮著,用顫抖的手臂撐起上半身,另一隻手閃電般摸向背後——那裏,用破布條綁著一截東西。
    “鏗鏘!”
    一聲並不清脆、甚至有些沉悶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葉凡竟從背後抽出了一柄……劍?
    不,那嚴格來說,隻能算是一截斷劍。劍身隻剩下不到兩尺長,斷口參差不齊,通體布滿了暗紅色的鏽跡,看起來腐朽不堪,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裂。唯有那殘存的劍柄,依稀能看出原本的輪廓,似乎曾是一柄不錯的劍。
    葉凡雙手死死握住那鏽跡斑斑的斷劍劍柄,將殘存的劍尖對準了宋輝等人,盡管手臂抖得厲害,盡管臉上滿是血汙,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凶狠、決絕,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準備拚死一搏的幼狼。
    這突如其來的反抗,讓宋輝等人愣了一下。
    隨即,爆發出更加誇張的哄笑聲。
    “哈哈哈!葉凡,你腦子真被打壞了吧?”
    “拿把生鏽的破鐵片,想嚇唬誰呢?”
    “哎喲,我好怕啊,來,往這兒刺,使勁刺!看看你這破玩意兒,能不能蹭破本少爺一點皮!”宋輝笑得前仰後合,甚至誇張地拍了拍自己華貴衣衫覆蓋的胸膛,主動湊上前去。
    葉凡握著斷劍的手在劇烈顫抖,臉上掙紮之色更濃。他並非真想殺人,隻是被逼到絕境的本能反抗。對方畢竟是宋家子弟,自己若真傷了他們,後果不堪設想,甚至會連累他那做馬夫的父親。
    就在他內心激烈鬥爭、手臂因恐懼和猶豫而微微下垂的瞬間——
    “啪!”
    宋輝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與狠辣,突然上前一步,速度快得出乎葉凡預料,一巴掌狠狠拍在葉凡握劍的手腕上!
    劇痛傳來,葉凡手腕一麻,那柄鏽跡斑斑的斷劍脫手飛出,“哐當”一聲掉落在幾步外的汙水中。
    “你還真想動手?”宋輝臉色驟然陰沉下來,抬腳,狠狠踹在葉凡胸口!
    “噗!”
    葉凡如遭重擊,噴出一小口鮮血,身體再次軟倒在地,眼前陣陣發黑,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輝走到那柄掉在汙水裏的斷劍旁,嫌惡地用腳尖將其撥弄出來,然後彎腰撿起。他掂了掂這輕飄飄、鏽跡斑斑的破鐵片,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一步步走回葉凡身邊。
    “天天背著這破玩意兒,當個寶貝似的。”宋輝居高臨下地看著奄奄一息的葉凡,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斷劍,鏽跡斑斑的劍尖在昏暗光線下,對準了葉凡的胸口,“今天,本少爺就發發善心,成全你,讓你死在你最‘寶貝’的劍下。黃泉路上,也好有個念想。”
    說著,他眼中殺機畢露,手臂用力,斷劍朝著葉凡心口,狠狠刺下!這一下若是刺實,必死無疑!
    葉凡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他心中一片冰冷。這就是他的命運嗎?卑賤的出身,注定要像螻蟻一樣,被隨意踐踏、碾死,無人問津……
    預想中刺穿心髒的劇痛,並未傳來。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凝固了。
    難道……宋輝改變了主意?葉凡心中沒有半分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更深的寒意。以他對宋輝的了解,不殺他,隻會是為了更殘酷的折辱與漫長的折磨,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帶著一絲茫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愣住了。
    他猜錯了。
    並非宋輝心軟,而是……有人出手了。
    一隻修長、穩定、骨節分明的手,不知何時出現,如同鐵鉗一般,牢牢抓住了宋輝正用力下刺的手腕。任憑宋輝如何咬牙切齒、麵目猙獰地發力,那柄鏽跡斑斑的斷劍,劍尖距離葉凡的胸口,始終保持著三寸距離,再也無法落下分毫。
    葉凡順著那隻手向上看去。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如鬆,穿著一襲簡單的青色布衣,容貌算不得多麽英俊,但劍眉星目,鼻梁挺直,麵容線條幹淨利落,尤其是一雙眼睛,沉靜深邃,此刻正淡淡地看著宋輝,無喜無怒,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氣度。
    正是許辰。
    “一點口角摩擦,便欲奪人性命。”許辰抓著宋輝的手腕,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你的心腸,未免太狠毒了些。”
    “哪來的野小子?!少多管閑事!”宋輝用力掙紮,卻發現對方的手如同精鋼澆築,紋絲不動,心中又驚又怒,厲聲喝道,“識相的就趕緊鬆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廣雲城宋家子弟!得罪了我,我讓你走不出這廣雲城!現在跪下道歉,老子心情好,或許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宋家?”許辰眉梢微挑,非但沒有鬆手,反而五指微微收攏。
    “啊——!!!”宋輝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隻覺得手腕骨頭都要被捏碎了,疼得涕淚橫流,手裏的斷劍也“叮當”一聲再次掉落在地。
    許辰看著宋輝那副色厲內荏、外強中幹的狼狽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無趣。這種仗著家世、欺淩弱小的紈絝,他連動手懲戒都覺得有些勝之不武,更別提取其性命了——實在勝手。
    “滾。”
    他輕輕吐出一個字,鬆開了手。
    宋輝如蒙大赦,抱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腕,連退好幾步,看向許辰的目光充滿了怨毒與恐懼。他知道今天踢到鐵板了,對方實力遠在他之上。
    “你……你給老子等著!”撂下一句毫無底氣的狠話,宋輝再也不敢停留,對著其他幾個早已嚇呆的少年吼了一聲“走!”,便帶頭狼狽不堪地衝出了胡同,消失在夜色中。
    胡同裏重新恢複了寂靜,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遠處隱隱傳來的市井喧嘩。
    許辰沒有去看那些逃走的紈絝,他的目光,落在了腳下那柄再次掉落的生鏽斷劍上。昏黃的光線下,這柄劍看起來更加破敗不堪,劍身上的紅鏽如同幹涸的血跡,斷口處參差不齊,仿佛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摧殘。
    但不知為何,就在剛才抓住宋輝手腕、近距離看到這柄劍的瞬間,許辰的心跳,似乎莫名加快了一絲。一種極其微弱、近乎錯覺的奇異感應,從這柄看似廢鐵的斷劍上傳來。
    他彎下腰,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拈起了劍柄。
    入手冰涼,觸感粗糙。鏽跡斑斑,毫無靈力波動,與凡鐵無異。
    可當他指尖無意間拂過某處鏽跡較淺的劍脊時,那絲微弱的奇異感應,似乎又清晰了一分。
    許辰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與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