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那幾行字，像是有魔力。
    剛才還亂成一鍋粥的魂群，瞬間安靜了。
    所有鬼都伸著脖子，盯著那塊黑色的石頭，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排隊，叫號，上船，禁止喧嘩。”一個老秀才模樣的鬼魂，搖頭晃腦地念了出來。
    “插隊者，扔進河裏冷靜一下？”另一個鬼魂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那冰冷的水鞭還在眼前。
    “還有VIP通道？憑大功德或者……海量冥幣？”一個生前是富商的鬼魂，眼睛瞬間亮了。
    這規矩，簡單粗暴，但有效。
    剛才還想往前擠的幾個刺頭，默默地退回了隊伍後麵。
    開玩笑，刀疤臉的慘叫聲還在河裏回蕩呢，誰敢去試試那水鞭的滋味。
    楚江滿意地點點頭。
    他走到那張積滿骨灰的石桌旁，一屁股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這破地方，是該收拾收拾了。
    他心念一動，調出了係統麵板。
    “係統，打開商城。”
    【神級擺渡人商城已開啟。】
    【當前宿主功德：十萬三千六百點。（注：地府陰德已自動轉化為係統功德點）】
    楚江看著那一長串的零，心裏舒坦了。
    這可都是他拿尊嚴和性命換來的啟動資金。
    商城界麵琳琅滿目，從法寶丹藥到神通功法，應有盡有。
    楚江直接略過這些，點開了“建築與設施”分類。
    他可不想再住這四麵漏風的骨頭屋了。
    【初級陰宅（骨屋）：需功德10點。】
    【中級陰宅（石屋）：需功德100點。】
    ……
    楚江手指飛快劃動，直接拉到最底。
    【頂級配置·幽冥江景洞府：冬暖夏涼，自帶聚陰陣法，隔絕怨氣。內附全套養魂木家具，連接三界信息網的‘陰司通’，以及……九幽玄冰製冷空調和全自動魂力按摩椅。】
    【售價：十萬功德。】
    “就它了。”楚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購買。
    【確認消耗十萬功德，將當前居所升級為‘幽冥江景洞府’？】
    “確認。”
    話音剛落。
    岸邊那間搖搖欲墜的骨屋，發出一陣“哢哢”的聲響。
    在所有鬼魂驚愕的目光中，那堆白骨和爛泥，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碎，化作了漫天飛揚的粉塵。
    緊接著，一塊塊黑色的玉石從地底升起，飛快地拚接組合。
    一座古樸又帶著幾分現代簡約風格的二層小樓，拔地而起。
    窗明幾淨，飛簷鬥拱，門口還掛著兩個紅色的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
    排隊的鬼魂們下巴都掉了一地。
    “我滴個鬼鬼！這……這是變戲法嗎？”
    “剛才還是個茅草屋，眼睛一眨，就成豪宅了？”
    “這楚大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楚江卻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推開新居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一樓是大廳，寬敞明亮。
    正中央擺著一套養魂木做的沙發和茶幾。
    牆角立著一個黑色的方盒子，正呼呼地吹著涼風，這應該就是那所謂的“九幽玄冰製冷空調”了。
    楚江走到一個造型奇怪的椅子前，躺了上去。
    【檢測到魂體，全自動按摩程序已啟動。】
    一股溫和又強勁的力道，從椅子各處傳來，精準地按壓著他魂體的每一個穴位。
    那酸爽，讓他舒服得差點呻吟出來。
    “這班，上的值了。”楚江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腐敗生活。
    他現在也算是有房有車（船）有事業的成功鬼士了。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楚小哥，你這動靜搞得可不小啊。”
    楚江睜開眼，從按摩椅上坐了起來。
    孟婆正站在門口，好奇地打量著他的新家。
    “孟婆前輩，您怎麽來了？”楚江連忙起身相迎，“快請進，快請進。”
    “我再不來，你這三途渡口，都要變成酆都城CBD了。”孟婆走進來，繞著空調轉了一圈，又戳了戳那柔軟的養魂木沙發。
    她那模糊的麵容下，透出幾分新奇。
    “我老婆子在奈何橋上，就看見你這兒金光一閃，房子都換了。過來一看，你還立了規矩，搞起了叫號排隊？”
    孟..婆指了指外麵那塊石碑，語氣裏全是讚賞。
    “你這套東西，管用。”
    “沒辦法，鬼太多，地方太小，隻能講規矩了。”楚江給孟婆倒了一杯用功德聖水泡的茶。
    孟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舒服地歎了口氣。
    她放下茶杯，看向楚江，神情變得認真了些。
    “楚小哥，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取取經。”
    “取經？”楚江一愣，“您這可折煞我了。您老人家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都多。”
    “少來這套。”孟婆擺擺手，“我那奈何橋，最近也是鬼滿為患。一個個都嫌我的湯難喝，喝得慢，耽誤投胎效率。我看了你這經營模式，心裏有了點想法。”
    她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
    “我想在我那，也搞一套你這樣的……自助喝湯係統。”
    楚江聽完，差點沒笑出聲。
    他還以為是什麽大事。
    他看著孟婆，搖了搖頭。
    “孟婆前輩，您這格局，小了。”
    “嗯？”孟婆的動作停住了。
    “自助喝湯，隻能解決效率問題，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楚江伸出一根手指，“根本問題是，您的產品，太單一了。”
    “產品單一？”孟婆顯然沒聽懂。
    “對。”楚江站起身，在客廳裏踱步，活像個正在給客戶講PPT的產品經理。
    “您想啊，現在的鬼，越來越挑剔。眾口難調，您隻有一種原味孟婆湯，他們當然有意見。”
    “那能怎麽辦？我這湯的配方，是天地法則定的，改不了。”孟婆有些無奈。
    “誰說要改配方了？”楚江打了個響指，“我們不改核心，我們隻做微創新！我們搞聯名款！”
    “聯名款？”孟婆的腦袋上仿佛冒出了一個問號。
    “沒錯！”楚江的眼睛亮了起來，“咱們可以推出不同的風味係列！”
    “比如，‘孟婆湯·拿鐵’！”
    “或者，‘孟婆湯·美式’，主打一個原汁原味，苦就完事了！”
    “喜歡甜口的，咱們就來個‘孟婆湯·果茶風味’，加點彼岸花的露水，口感絕對一流！”
    楚江越說越興奮。
    “咱們甚至可以搞個‘孟婆湯·隱藏款’，叫‘一杯忘情’。每天限量供應，還得抽簽購買！”
    “我們還可以推出周邊！比如‘孟婆的碗’紀念款，‘奈何橋’風景明信片！”
    孟婆徹底聽傻了。
    她端著茶杯，張著嘴，半天沒合上。
    拿鐵？美式？果茶？
    這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
    “楚小哥……你說的這些，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您不需要懂。”楚江微微一笑，“您隻需要知道，這樣做，不僅能讓那些鬼魂閉嘴，還能讓咱們……賺得盆滿缽滿！”
    “賺錢？”孟婆愣住了，“我一個熬湯的，賺什麽錢？”
    “賺功德啊！”楚江一拍大腿，“原味免費，風味收費。可以用生前功德換，也可以用香火願力買。您想啊，那些陽間的大戶人家，為了讓自家先人走得體麵點，能不燒紙嗎？能不做法事嗎？”
    “這香火願力，不就來了？”
    孟婆那古井無波的眼眸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看著楚江，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這小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
    把輪回生意，做成了連鎖奶茶店？
    “我……我提供湯和場地。”孟婆的聲音有些幹澀，“你……你負責策劃和運營。”
    “合作愉快！”楚江伸出了手。
    孟婆猶豫了一下，也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
    就在這時，楚江腦海裏的係統提示音，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警告！檢測到一名攜帶‘天道枷鎖’的特殊魂體正在接近渡口！】
    【該魂體不屬於此界，危險等級：極高！】
    楚江心裏一沉。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目光穿過大門，望向了那條長長的隊伍盡頭。
    一個穿著破爛道袍，披頭散發，眼神空洞的道士，正一步步，緩緩地朝渡口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