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涅盤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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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如刀,割裂雲層。腳下是無垠的黑暗大地,頭頂是觸手可及的璀璨星河。
萬米高空的罡風猛烈地抽打著陸沉玉的臉頰,瞬間驅散了他所有的醉意和雜念,隻剩下對腳下虛空的深深恐懼。
他臉色煞白,身體僵硬,本能地想要抓住什麽。
“怕高?”
謝紅纓的聲音帶著一絲明顯的笑意,從旁邊傳來。
她似乎很享受這禦風而行的感覺,長發在風中肆意飛揚,眼神比在營帳中清明了許多,帶著一種掙脫束縛的暢快,還有一絲...促狹?
看著陸沉玉驚恐的模樣,她嘴角勾起一個惡作劇般的弧度。
沒等陸沉玉回答,謝紅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包裹兩人的靈氣護罩驟然消失。
“啊——!”
失重感瞬間攫住了陸沉玉的心髒,身體如同秤砣般急速下墜。
死亡的冰冷氣息撲麵而來,在極致的恐懼中,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遵循著最原始的本能,雙臂猛地向前一抱,死死箍住了身邊唯一能抓住的“東西”——謝紅纓纖細卻柔韌有力的腰肢!
整個人如同八爪魚般貼了上去。
“唔!”
謝紅纓身體猛地一僵,腰間傳來的、屬於男子手臂的緊箍感和灼熱體溫,讓她瞬間從微醺的促狹中驚醒。
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閃電般竄過全身,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磅礴的靈力轟然爆發,硬生生止住了兩人下墜的勢頭,懸停在半空。
空氣仿佛凝固了。
凜冽的罡風呼嘯著,卻吹不散兩人之間那詭異的沉默和尷尬。
陸沉玉緊閉著眼,心髒狂跳得幾乎要爆炸,直到感覺下墜停止,才驚魂未定地睜開眼。
入目的是謝紅纓近在咫尺的側臉,以及她那雙此刻正冷冷地、帶著一絲羞惱和難以置信瞪著自己的眼眸.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
“抱夠了沒有!”
冰冷的聲音,比萬米高空的寒風更刺骨。
陸沉玉觸電般猛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一步,差點又栽下去,幸好謝紅纓的靈力再次將他托住。
他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張口結舌:“將...將軍.屬下...屬下該死,屬下並非有意冒犯,實在是...”
他語無倫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紅纓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波瀾和腰間殘留的異樣觸感,臉上迅速恢複了慣常的冰冷與威嚴,隻是耳根處似乎還殘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狠狠瞪了陸沉玉一眼,語氣帶著強烈的警告:“下不為例,站穩了!”
她此刻心中也是懊惱不已:謝紅纓啊謝紅纓,你堂堂大將軍,今日怎地如此失態!竟...竟被這小子...都是那幾碗酒誤事!
接下來的飛行,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因尷尬而凝重。
陸沉玉眼觀鼻鼻觀心,再不敢亂看。
謝紅纓則麵沉如水,專心禦風,隻是偶爾瞥向陸沉玉的眼神,複雜難明。
不知飛了多久,凜冽的寒意驟然加劇。
下方出現了一片連綿起伏的皚皚雪山,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謝紅纓帶著陸沉玉,如流星般墜向其中一座最高的雪峰之巔。
峰頂被削平,形成一片不大的平台。
平台中央,是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潭。潭水並非尋常顏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冰藍色,水麵平滑如鏡,倒映著漫天星鬥,散發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怖寒氣。
僅僅是靠近潭邊,陸沉玉就感覺血液都要凝固了,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禦這股極寒,牙齒不受控製地開始打顫。
“冷嗎?”
謝紅纓的聲音傳來,她站在潭邊,紅袍在寒風中紋絲不動,仿佛那刺骨寒意對她毫無影響。
她看著陸沉玉凍得發青的嘴唇和微微發抖的身體問道。
“不...不冷冷冷...屬屬屬下...好的很!”
陸沉玉努力想挺直腰板,但結巴的話語和上下打架的牙齒徹底出賣了他。
謝紅纓看著他強撐的樣子,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連她自己都未察覺。
隨即手腕一翻,一件厚實溫暖的紅色貂皮大氅出現在手中,直接丟了過去:“披上。逞強無用。”
陸沉玉手忙腳亂地接住大氅裹上,瞬間被溫暖包裹,這才感覺活了過來,低聲道:“謝...謝將軍。”
心裏卻嘀咕:這女人...剛才還冷得像塊冰,現在又...真是捉摸不透。
謝紅纓不再看他,轉身麵向那寒氣最盛的潭心。
那裏並非水麵,而是一塊凸起的、晶瑩剔透的萬年玄冰台。
冰台的中心,靜靜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卻純粹冰藍色光芒的石頭。那恐怖的寒潭之氣,源頭正是此石!
“跟上。”
謝紅纓當先邁步,踏向寒潭。
她足尖輕點水麵,腳下並未凝結冰層,反而有一朵朵微小的、赤紅色的火焰蓮花憑空綻放,托住她的腳步,將接觸到的潭水瞬間蒸發成白霧,但轉瞬又被更深的寒意凍結成細碎的冰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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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與火在她腳下交織,形成一幅奇異而震撼的畫麵。她步履從容,一步步走向潭心冰台。
陸沉玉連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踩著謝紅纓留下的、尚未完全熄滅的火蓮印記。
一踏入寒潭範圍,即使有大氅裹身,那深入骨髓的寒意還是讓他瞬間打了個哆嗦
謝紅纓頭也不回,反手一揮,一道赤紅色的圓形光罩將陸沉玉籠罩在內,隔絕了大部分寒氣。
兩人終於踏上冰台。站在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奇石旁,寒意更是成倍增加,連光罩似乎都黯淡了些許。
“坐上去。”
謝紅纓指著冰台中央,奇石旁邊的一個位置。
陸沉玉依言盤膝坐下,刺骨的冰冷透過衣物傳來,讓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謝紅纓站在他對麵,神色變得無比鄭重,之前的微醺、促狹、尷尬盡數消失,隻剩下一種神聖而肅穆的表情。
她看著陸沉玉的眼睛,聲音清晰地穿透呼嘯的寒風:
“陸沉玉,涅盤之法,九死一生。契約,是唯一的橋梁,也是束縛。它是...主仆血契!”
“主仆血契?!”
陸沉玉心頭一震。
“不錯。”
謝紅纓點頭,眼神銳利,“此契一旦結成,我為主,你為仆。你的生命將永遠與我綁定,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我隨時可以感知你的狀態,掌控你的生死。而你,則永遠無法違抗我的意誌,無法傷害我分毫。”
她的聲音帶著嚴肅認真,“此契最大的作用,是在你承受涅盤之火、意識即將崩潰湮滅的瞬間,由我的意誌強行護住你那一絲真靈不滅,為你爭取一線重塑之機。代價,便是你永世的自由和生死,盡在我手。”
“現在,”
謝紅纓的聲音如同這寒潭之水,冰冷而清晰,“告訴我。知曉了這永世為仆的束縛,知曉了這生死不由己的代價,知曉了即便有契約,成功幾率依舊渺茫如塵埃...你,可還願意接受這涅盤之火?”
凜冽的寒風卷起冰台上的雪沫,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深藍的奇石光芒幽幽,映照著兩人凝重的臉龐。
陸沉玉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永世為仆,生死操於人手!
這代價,沉重得讓他有些窒息,這意味著他將永遠失去作為獨立個體的尊嚴和自由。
然而,腦海中再次閃過泥鰍擋刀的身影,小碗沾滿蜂蜜和血汙的臉,伍長斷腿的嘶吼,魔弓那殘忍的獰笑...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無力感,如同地獄之火,瞬間焚燒了所有的猶豫和恐懼。
力量!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撕碎一切黑暗、討還血債的力量!
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
哪怕是尊嚴,哪怕是自由,哪怕是成為他人手中最卑微的奴仆。
他抬起頭,眼中再無迷茫,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
“我願意!請將軍...施術,締結血契。”
謝紅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欣賞其決絕,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她不再多言,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逼出一滴殷紅中帶著點點金芒、散發著灼熱氣息的精血——朱雀精血!
“取你心血!”
她命令道。
陸沉玉毫不猶豫,並指如刀,猛地刺向自己心口。
劇痛傳來,一滴蘊含著生命本源的心頭血被他強行逼出,懸浮在指尖,顏色暗紅,氣息微弱。
謝紅纓指尖輕彈,那滴朱雀精血化作一道金紅色流光,瞬間融入陸沉玉那滴心頭血中。
兩滴血液並未融合,反而如同陰陽魚般開始急速旋轉、碰撞,發出“滋滋”的奇異聲響!
謝紅纓雙手結印,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殘影。
古老的、晦澀的音節從她口中吐出,每一個音節都引動著天地間某種原始的力量
她腳下的冰台亮起無數玄奧的符文,與中央那顆冰藍奇石的光芒交相輝映。整個寒潭的冰寒之力仿佛被引動,瘋狂地向著冰台匯聚而來。
“以吾朱雀之血為引!”
“以汝凡軀之魄為憑!”
“主仆立契,生死同命!”
“魂靈相係,永世為臣!”
“契——成——!”
隨著最後一聲清叱,謝紅纓雙手猛地向中心一合。
那旋轉碰撞的兩滴精血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赤金光芒,瞬間化作一個複雜玄奧、由無數火焰符文構成的微型朱雀圖騰。
圖騰發出一聲清越的鳳鳴,猛地射向陸沉玉的眉心。
“呃啊!”
陸沉玉感覺眉心如同被烙鐵狠狠燙了一下,接著一股灼熱霸道、仿佛帶著遠古神禽意誌的洪流瞬間衝入他的識海,席卷全身。
與此同時,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寒流也從身下的冰台和那顆奇石中瘋狂湧入。
冰火交加,劇痛瞬間讓他眼前發黑,幾乎昏厥。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強行打上了一個熾熱的烙印,一種無形的、絕對的束縛感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讓他本能地想要臣服於眼前這個紅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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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鎖骨下方的位置,皮膚下浮現出一個微縮的、栩栩如生的赤金色朱雀印記,正散發出灼熱的光芒,仿佛一個永恒的仆從烙印。
而謝紅纓的眉心,則浮現出一道更加清晰、仿佛翎羽般的赤紅紋路,象征著絕對的主權。
主仆血契,已成!
謝紅纓的臉色也在契約完成的瞬間蒼白了一分,顯然分出本源精血和承受契約之力對她亦有消耗。
但她眼神卻更加犀利,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並指如劍,猛地刺向自己心口。
指尖赤芒吞吐,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一滴比之前更加璀璨、更加灼熱、仿佛蘊含著焚天之力的赤金色血液被她硬生生逼出。
這滴血出現的瞬間,周圍的空氣都劇烈扭曲起來,冰台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連那冰藍奇石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朱雀心源精血,這是比普通精血珍貴百倍的本源之力。
謝紅纓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氣息都微弱了幾分。
她手指一引,那滴蘊含著恐怖能量的心源精血,化作一道燃燒的流星,瞬間射入陸沉玉微微張開的嘴中。
“轟——!”
精血入口即化!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要將整個宇宙都點燃的狂暴熱流,如同億萬座火山同時在陸沉玉體內爆發。
這股力量瞬間衝垮了冰藍奇石帶來的寒意壓製,霸道絕倫地焚燒著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經脈、骨骼、血肉。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從陸沉玉喉嚨深處迸發出來。
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扭曲,皮膚瞬間變得赤紅,然後焦黑、開裂,縷縷青煙和焦糊味從他身上冒出。
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撕裂、被熔化,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劈啪”碎裂聲,比魔弓虐殺痛苦萬倍的極致痛楚,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每一個細胞深處狠狠紮進他的靈魂。
而靈魂深處那主仆契約的烙印,此刻仿佛成了一個灼熱的放大器,將每一分痛苦都清晰地傳遞到他的意識核心,讓他無處可逃。
涅盤之火,焚身開始。
“抱元守一!緊守靈台!默念法訣!感受契約的存在!”
謝紅纓冰冷而帶著奇異韻律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他即將崩潰的識海中炸響。
與此同時,一股不容抗拒的、屬於主人的意誌力,通過契約烙印強行貫入他混亂的意識,試圖幫他穩住心神。
陸沉玉的意識在無邊的痛苦海洋中沉浮,靈魂仿佛被投入了熔爐,每一秒都如同千年般漫長。
謝紅纓的聲音和意誌是唯一的燈塔。
他用盡最後一絲殘存的意誌力,死死守住靈台一點清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在心中瘋狂嘶吼著謝紅纓之前傳授的法訣:
“南明離火,焚盡殘軀!”
“赤炎鍛魂,重塑真骨!”
“朱雀銜生,涅盤出現!”
“萬劫不滅,神炎永存!”
每念一句,體內的涅盤之火似乎就更加狂暴一分。
他能“看”到自己焦黑的血肉在火焰中化為飛灰,“聽”到自己的骨骼寸寸碎裂成齏粉,“感受”到脆弱的靈魂被那赤金色的火焰反複灼燒、撕裂。
痛!
無邊無際、深入骨髓和靈魂的劇痛,足以讓任何神佛都為之崩潰的劇痛。
而主仆契約的存在,讓他連昏迷逃避都成為一種奢望,他必須清醒地承受這一切。
好幾次,他的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仿佛要永遠沉淪。
但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湮滅的瞬間,一股溫潤而堅韌、帶著清越鳳鳴力量,便會從他眉心和鎖骨下的契約印記中湧出,強行將他從毀滅的邊緣拉回。
在這毀滅與守護的拉鋸中,在極致的痛苦與微弱的生機交織下,時間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塊焦黑的骨骼碎片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陸沉玉的身體幾乎隻剩下一個虛幻的、由契約印記勉強維係的輪廓時,異變陡生!
那焚燒一切的涅盤之火,其最核心處,那滴謝紅纓的心源精血所化的赤金色光芒,突然由毀滅轉為創生。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孕育著宇宙初開的生機之力,猛然爆發出來!
“唳——!”
一聲穿透九霄、震撼靈魂的朱雀清鳴,仿佛自遠古時空傳來,響徹整個雪峰之巔!
在這聲清鳴中,在契約印記的引導下,那毀滅的火焰瞬間化作了創造的源泉!
赤金色的光芒如同生命之雨,灑落在陸沉玉那近乎虛無的輪廓上。
瑩白如玉、泛著淡淡金光的骨骼,如同最精美的玉雕,開始憑空生長、構築。
堅韌寬闊、流淌著赤金色澤的全新經脈網絡,在瑩白的骨骼間迅速蔓延、成型。
充滿勃勃生機、蘊含著驚人力量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骨骼和經脈。
皮膚重生,光滑堅韌,隱隱透著玉石般的光澤和火焰流淌的紋路。
破滅之後,是新生,毀滅盡頭,是涅盤!
陸沉玉的身體在赤金色的涅盤之火中,如同浴火的神鳥,一點點重塑,一點點變得更強。
他體內原本枯竭的丹田處,一個微小的、卻蘊含著恐怖吸力的漩渦正在緩緩形成,瘋狂地吞噬著周圍天地間稀薄的靈氣,以及那涅盤之火中殘餘的朱雀之力。
冰台之上,謝紅纓臉色蒼白如雪,額角布滿細密的汗珠,氣息比之前更加虛弱。但她看著火焰中那逐漸成型的、散發著強大生機的身影,嘴角終於勾起一絲欣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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