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麽呢？”
    哪吒看著孫悟空的目光，順著望了過去。
    那邊，空空如也。
    隻有三十三重天之上，那片清靜無為的離恨天。
    “看一個老頭。”
    孫悟空笑了。
    “一個，從頭到尾，都在看戲的老頭。”
    “老頭？”
    哪吒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劇變！
    “你……你說的，是太上老君？！”
    “不然呢？”孫悟空反問，
    “這天上，還有哪個老頭，值得俺老孫，多看一眼？”
    “嘶——”
    哪吒倒吸一口涼氣。
    “孫悟空！你瘋了嗎！”
    他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
    “那可是太上老君！”
    “是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
    “是天道聖人的一具善屍化身！”
    “雖然他平日裏，不問世事，隻知煉丹。”
    “但，他的恐怖，遠非玉帝和如來能比！”
    “你……你可千萬別去惹他！”
    “惹他？”
    孫悟空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俺老孫，可沒惹他。”
    “是他，一直在惹俺老孫啊。”
    “什麽意思？”
    哪吒徹底懵了。
    孫悟空，沒有回答他。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兜率宮的重重禁製，與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對上了。
    “老君。”
    他淡淡開口，聲音，卻隻在離恨天響起。
    “這出戲，看了這麽久。”
    “好看嗎？”
    ……
    兜率宮。
    八卦爐旁。
    一個身穿道袍，仙風道骨的白發老者，正輕輕地，搖著手中的蒲扇。
    爐火，燒得正旺。
    聽到孫悟空的聲音，他搖扇的動作，微微一頓。
    但，也僅此而已。
    他沒有睜眼，也沒有回話。
    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
    “不說話？”
    孫悟空笑了。
    “是不敢，還是不屑？”
    “也罷。”
    “你不說話，俺老孫，替你說。”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自己的胸口，輕輕一點。
    “俺老孫這顆石心，是女媧娘娘所留，對吧？”
    老君的眉毛，微微一動。
    “俺老孫，從石頭裏蹦出來，是你暗中引導了天地靈氣，對吧？”
    老君搖扇的手，停住了。
    “俺老孫，漂洋過海，拜師學藝，那菩提祖師，也是你的一具化身，對吧？”
    老君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波瀾。
    “俺老孫，大鬧天宮，看似威風，實則，隻是你用來敲打玉帝，安插佛門勢力的棋子，對吧？”
    “俺老孫，被壓五行山，是你默許的。”
    “俺老孫，西天取經，是你安排的。”
    “甚至……”
    孫悟空的聲音，陡然變冷！
    “俺老孫，自碎佛位，大鬧靈山，被如來打得‘形神俱滅’……”
    “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破而後立！”
    “才能讓我體內的女媧神力，徹底覺醒！”
    “才能讓我，成為一枚，足以掀翻整個棋盤的……”
    “新棋子！”
    “俺老孫，說了這麽多。”
    他看著老君。
    “對，還是不對？”
    ……
    兜率宮。
    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那爐中的火焰，在“劈啪”作響。
    許久。
    老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古井無波。
    仿佛蘊含著宇宙生滅，萬古變遷。
    他看著孫悟空，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都知道了。”
    聲音，平淡，卻又帶著一絲無奈。
    “是。”
    孫悟空點了點頭。
    “就在剛才，俺老孫打碎南天門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了。”
    “為什麽？”
    老君問。
    “很簡單。”
    孫悟空笑了。
    “因為，你，太弱了。”
    “你口中的玉帝，如來，在你眼中，都隻是棋子。”
    “但，俺老孫，這一棒下去。”
    “玉帝，暈了。”
    “如來，吐血了。”
    “可你這位，執棋的人……”
    孫悟空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隻有一個解釋。”
    “不是你不想管。”
    “而是，你，管不了。”
    “或者說……”
    “有人，不讓你管。”
    “你在害怕。”
    “你在怕什麽？”
    “怕俺老孫，把你這個藏在幕後，當了三界最大背鍋俠的老家夥，給揪出來？”
    老君，沉默了。
    臉上的表情，第一次，變得無比凝重。
    “你……到底是誰？”
    他看著孫悟空，一字一頓地問道。
    他算盡了天機。
    算到孫悟空會覺醒女媧神力。
    算到他會回來報仇。
    但他，沒算到。
    孫悟空，竟然，能看穿這一切！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
    “我是誰？”
    孫悟空笑了。
    “我，是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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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齊天大聖。”
    “也是……”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威嚴，無比神聖！
    “女媧娘娘的……繼承者！”
    轟！
    隨著他這句話出口。
    他身後，竟浮現出了一尊巨大無比的，蛇身人首的法相！
    那法相，寶相莊嚴，充滿了無盡的慈悲與……
    創世神威！
    女媧法相！
    “你……”
    老君，猛地從蒲團上站起！
    他看著那尊法相，臉上，第一次，露出了……
    駭然之色！
    “不可能！”
    “你怎麽可能……”
    “凝聚出聖人法相？！”
    “為什麽不可能？”
    孫悟空反問。
    “因為，俺老孫，走的路，和你們，不一樣。”
    “你們，是竊取天道。”
    “是收割信仰。”
    “是‘寄生’在這方天地之上！”
    “而俺老孫……”
    他指了指自己。
    “是‘創造’！”
    “俺老孫，就是天！”
    “就是道！”
    “老君。”
    孫悟空看著他，眼神，漸漸變冷。
    “看在菩提祖師的情分上。”
    “俺老孫，給你一個選擇。”
    “一。”
    “你繼續，關起門來，煉你的丹，當你的老好人。”
    “今天的事，俺老孫，就當沒發生過。”
    “二。”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上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站到我這邊來！”
    “助我，推翻這腐朽的天庭，重立三界秩序！”
    “否則……”
    孫悟空的眼中，殺機一閃！
    “俺老孫，不介意，讓你這兜率宮……”
    “也換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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