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大哥！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哪吒啊！”
    冰冷、死寂的隕石洞府中，哪吒跪在孫悟空的身旁，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眼中布滿了絕望的血絲。
    距離他們從那片法則絞肉機裏逃出來，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三夜了。
    孫悟空，就這麽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
    他那具曾硬抗天道、腳踩神佛的“創世聖體”，此刻就像一個被頑童摔碎後又胡亂粘起來的瓷娃娃，渾身上下布滿了猙獰可怖的裂痕。
    絲絲縷縷灰色的、帶著不祥氣息的混沌法則之力，如同最惡毒的跗骨之蛆，死死地纏繞在他最後的一絲生機之上，不斷地侵蝕，不斷地磨滅。
    他的氣息，微弱得仿佛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徹底熄滅。
    “怎麽樣？猴頭他……還是沒有一點反應嗎？”
    太上老君走了過來，他那張一向仙風道骨的臉上，此刻也掛滿了化不開的疲憊與憂慮。
    其他蘇醒過來的、幸存的大妖們，也都圍在一旁，一個個垂頭喪氣，唉聲歎氣，整個洞府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孫悟空，是他們的主心骨。
    是那根捅破了三界，也撐起了他們所有人的擎天柱。
    如今，這根撐天的柱子，倒了。
    他們的天，也塌了。
    “不行！完全不行！”
    哪吒通紅著雙眼，無力地搖著頭，淚水終於忍不住在眼眶裏打轉。
    “我試了所有辦法！”
    “我把體內剩下的所有仙力都渡給了大哥，可那些仙力一碰到他體內那些灰色的鬼東西，就像雪遇到了開水，瞬間就化掉了！根本沒用！”
    “沒用的……”
    太上老君伸出枯槁的手，顫抖著搭在孫悟空的手腕上，片刻之後，又無力地垂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頹然。
    “我們的仙力，就像水。”
    “而侵蝕猴頭身體的那些東西，是油。”
    “水油不容，根本進不去。我們……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這四個字，如同一柄無情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將他們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徹底擊得粉碎！
    “那怎麽辦？！”
    哪吒猛地站起身，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焦躁地在小小的洞府中來回踱步，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難道我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大哥……這麽一直耗下去嗎？！”
    “等死嗎？！”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歇斯底裏的憤怒。
    “別忘了！外麵！那艘該死的鐵疙瘩幽靈船，這幾天一直在我們這片隕石帶外麵遊蕩！”
    “雖然我們現在躲在這最深處，暫時還算安全，但被那群混蛋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要是等他們找了過來，大哥還是現在這個樣子……”
    哪吒的話沒有說完，但他眼中那抹濃烈的恐懼，已經說明了一切。
    到時候，就是真正的，十死無生的絕境！
    洞府內的氣氛，愈發壓抑。
    絕望，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人都死死地罩住，讓他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然而。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一個不合時宜的，帶著幾分癡迷，幾分狂熱的夢囈般的聲音，突然在洞府的角落裏，突兀地響起。
    “妙啊……”
    “真是……太妙了！”
    這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洞府內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齊刷刷地循聲望去。
    隻見太上老君，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洞府的邊緣。
    他根本沒有再看生死一線的孫悟空，而是背著手，像個第一次進城的鄉下老頭，滿臉癡迷地，看著洞府之外！
    看著那無處不在的、被他們視為死亡劇毒的、緩緩流淌的藍色“源力”！
    他的雙眼，瞪得溜圓！
    那雙本該是古井無波的眸子裏，此刻卻放射出駭人的精光！
    他那張蒼白的臉上，甚至還浮現出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那副神情！
    不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劇毒。
    反倒像是……一個最虔誠的煉丹師，親眼目睹了一座前所未見的、足以顛覆整個丹道曆史的……無上丹道寶庫！
    “老倌兒？”
    哪吒看著老君這古怪的樣子，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洞府內的氣氛，從絕望，瞬間轉為了……錯愕。
    幾個大妖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同樣的猜測。
    老君他……
    不會是哀莫大於心死，受的刺激太大……
    瘋了吧？！
    “老君！你看什麽呢？大哥他……”
    哪吒忍不住走上前去，想把老君拉回來。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太上老君猛地一把抓住！
    “哪吒！你看！你快看啊！”
    老君激動得渾身都在發抖，他指著外麵那藍色的源力，聲音都變了調。
    “你不覺得……它很美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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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張了張嘴，徹底無語了。
    美？
    這玩意兒沾上一點，仙軀都得被分解掉一塊，您管這叫美？！
    “老倌兒！你是不是瘋了？！”
    哪吒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
    “大哥都快不行了！我們所有人都快完蛋了！你還有心情在這裏看風景？！”
    麵對哪吒的咆哮，太上老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如同一個找到了畢生追求的科研狂人，興奮地搖著頭，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了哪吒的臉上！
    “不！你沒瘋！是你們不懂！”
    “你們的眼界，太窄了！”
    老君指著外麵的源力，又指了指他們自己，聲音狂熱地解釋道：
    “你們把這東西當成毒！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它對我們是毒，而這個世界的生靈，卻能吸收它來修煉？！”
    “因為它，是更高層次的‘天地靈氣’！”
    “是我們三界從未有過的，能讓我們打破桎梏，真正超脫的……無上大藥啊！”
    這番驚世駭俗的瘋話，讓所有人都聽傻了。
    把劇毒，當成大藥？
    這老頭，病的還不輕！
    然而。
    就在眾人那看瘋子一樣的眼神中，太上老君做出了一個，更讓他們震驚的舉動！
    他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
    神情莊重地，如同在進行一場最神聖的儀式。
    緩緩地，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那尊跟隨了他無數歲月，煉製出無數神丹的標誌性法寶——
    紫金八卦爐！
    “砰！”
    一聲悶響。
    丹爐，重重地落在了洞府的中央！
    太上老君撫摸著冰冷的爐身，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指著丹爐，對目瞪口呆的眾人，也仿佛是對整個陌生的世界，發出了他最瘋狂的宣言！
    “今日！”
    “老道我，便要逆天而行！”
    “以這劇毒為藥！”
    “為猴頭，為我們所有人……”
    “煉出一條生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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