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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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武明空在福王武明德被斬於生死台的三日後,突然下旨召見雲易。這道旨意,如同在暗流洶湧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瞬間打破了皇都短暫的平靜,引來了無數猜測的目光。
鎮北王府書房內,牧野與雲易相對而坐,氣氛凝重。
“這個時候召見……”牧野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是福王之事需要交代?還是……你斬殺武明德時動用的劍意,引起了‘他’的忌憚?”
雲易神色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是福是禍,總要見過才知道。正好,我也想當麵看看,這位陛下,如今究竟是何等模樣。”
牧野沉吟片刻,沉聲道:“此去凶險難料。皇宮大內,如今已是龍潭虎穴。本王會加派人手在宮外接應。影七會隨你入宮,但隻能在外殿等候。切記,萬事小心,若事不可為,保命為上!本王在一天,就無人敢明著動你!”
“王爺放心,晚輩自有分寸。”雲易起身,整了整青衫。他心念微動,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太祖劍意深藏於七竅玲瓏心深處,隻流露出玄級巔峰的修為波動,看起來與尋常天驕無異。
片刻後,雲易在影七及一隊王府親衛的護送下,乘坐馬車,前往皇宮。
皇宮,承天門外。
氣氛比往日更加肅殺。守衛的禁軍數量明顯增多,眼神銳利,甲胄鮮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前來傳旨的內侍監高無庸早已等候在此,見到雲易,臉上堆起慣有的謙卑笑容,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
“雲大人,陛下已在禦書房等候,請隨咱家來。”高無庸躬身道。
雲易點頭,對影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外等候,隨後便隨著高無庸,穿過重重宮禁,走向那座象征著皇權巔峰的禦書房。
一路行來,雲易七竅玲瓏心悄然運轉,靈覺放大到極致。他敏銳地察覺到,皇宮內的陣法禁製似乎比以往更加活躍、嚴密,暗處隱藏的氣息也多了幾道,充滿了一種陰冷、晦澀的感覺,與皇宮應有的煌煌正氣格格不入。這更加印證了他和牧野的猜測。
禦書房外,守衛森嚴。高無庸通傳後,厚重的殿門緩緩開啟。
“雲大人,請。”高無庸側身讓開。
雲易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殿內。殿門在身後緩緩合攏,發出沉悶的聲響。
禦書房內,光線略顯昏暗,隻有幾盞長明燈搖曳。人皇武明空並未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而是負手立於窗前,背對著門口,望著窗外庭院中的一株古鬆。他依舊穿著明黃帝袍,但背影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與……暮氣。
“微臣雲易,參見陛下。”雲易依禮參拜,聲音平靜。
武明空緩緩轉過身。他的麵容依舊溫潤,眼神深邃,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其眼底深處隱藏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疲憊與渾濁,甚至……一絲若有若無的灰暗氣息。他看向雲易,目光複雜,欣賞、忌憚、探究、乃至一絲隱晦的殺意,交織在一起。
“平身。”武明空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走到龍椅前坐下,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坐。”
“謝陛下。”雲易起身,坦然落座,目光平靜地迎向武明空。
短暫的沉默。禦書房內氣氛壓抑。
“雲易,”武明空緩緩開口,打破了沉寂,“三日前,生死台上,你做得很好。”
雲易心中微動,麵色不變:“陛下謬讚。福王武明德勾結魔族,罪證確鑿,死有餘辜。臣隻是做了該做之事。”
“該做之事……”武明空重複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以下克上,劍斬親王,這在我大武立朝數百年來,可是頭一遭。你可知,此舉會帶來何等後果?”
“臣隻知,維護國法,鏟除奸佞,乃人臣本分。”雲易不卑不亢,“至於後果,若因畏懼後果而縱容國賊,則國將不國。陛下乃明君,自有聖斷。”
武明空深深看了雲易一眼,忽然轉移了話題:“朕觀你當日所用劍意,煌煌如日,正氣凜然,竟能克製魔族邪功,實乃人族之幸。不知此劍意,喚作何名?師承何處?”
果然來了!
雲易心道。他早已準備好說辭,從容答道:“回陛下,此劍意乃臣在‘比幹之心’秘境中,機緣巧合,得遠古先賢一絲感悟殘念所授,並無具體名稱。臣資質魯鈍,隻得其形,未得其神,讓陛下見笑了。”
“比幹秘境……先賢感悟……”武明空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目光閃爍,“看來,你福緣不淺。此等劍意,專克邪魔,於國於民,大有裨益。你當勤加修習,早日悟透其中精髓,將來必成國之棟梁。”
“臣定當努力,不負陛下期望。”雲易躬身。
武明空話鋒又一轉,語氣變得沉重:“福王之事,雖是其罪有應得,但畢竟涉及皇室顏麵。如今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更有宵小之輩,借機生事,誹謗朝廷。雲易,你身為當事之人,以為此事,當如何平息?”
雲易心中冷笑,這是要讓他主動退讓,或者交出點什麽來平息“物議”?
“陛下,”雲易抬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福王勾結魔族,罪大惡極,此事天下共見。若為平息所謂物議,而對此等叛族之行遮遮掩掩,含糊其辭,隻會寒了忠臣良將之心,助長奸邪之氣。臣以為,當以此事為契機,明發詔告,公示其罪,徹查餘黨,整肅朝綱!如此,方能震懾宵小,以正視聽!至於皇室顏麵,秉公執法,鏟除內奸,方是維護皇室顏麵之根本!”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毫不退縮,甚至帶著一絲進諫的味道!
武明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但很快隱去。他沉默片刻,忽然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你說得……不無道理。是朕……顧慮過多了。”
他揉了揉眉心,語氣緩和下來:“罷了,此事朕自有計較。今日召你前來,另有一事。”
雲易心神一凜,知道正題來了。
“朕聽聞,你與鎮北王家那丫頭,水靈月,情誼頗深?”武明空看似隨意地問道。
雲易心中警惕,坦然道:“郡主於秘境中有恩於臣,臣感激不盡。此次郡主為救臣而重傷,臣心中愧疚,隻願其早日康複。”
“嗯,知恩圖報,是好品行。”武明空點頭,“靈月那孩子,身世坎坷,道傷纏身,朕亦心甚憐之。如今她重傷未愈,需要靜養。鎮北王府雖好,但終究不是皇室內苑。朕意,接她入宮,由太醫院院正親自診治,調集宮內資源,助其恢複。你以為如何?”
接水靈月入宮?
雲易心中劇震,瞬間警鈴大作!這絕非好意!將水靈月接入宮中,表麵上是更好的治療,實則是將她扣為人質!用以鉗製他和鎮北王!而且,皇宮內魔蹤隱現,水靈月一旦入宮,無異於羊入虎口!
絕不可能!
雲易立刻起身,躬身一禮,語氣堅決:“陛下厚愛,臣代郡主心領!然郡主傷勢已由王府醫師穩住,需靜養,不宜挪動。且郡主自幼在王府長大,對環境熟悉,更有王爺親自照看,於康複更為有利。入宮之事,恐擾陛下清靜,臣以為不妥!”
武明空臉色微微一沉:“雲易,朕這也是為了靈月好。皇宮大內,資源豈是王府可比?莫非,你信不過朕?信不過皇宮?”
這話,已是帶著一絲威壓!
雲易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壓力,卻寸步不讓,腰杆挺得筆直:“臣不敢!陛下乃九五之尊,心懷天下,臣豈敢質疑?隻是郡主傷勢特殊,需特定環境與功法溫養,王府更為適宜。此乃醫理,亦是王爺愛女之心。懇請陛下體諒!”
他搬出了牧野王爺,態度堅決。
禦書房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武明空盯著雲易,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看穿。雲易坦然相對,眼神清澈而堅定。
良久,武明空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有些冷:“好,好一個醫理,好一個愛女之心。既然你與鎮北王都認為王府更宜,那便依你們吧。”
他揮了揮手,似乎有些意興闌珊:“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雲易躬身行禮,緩緩退出了禦書房。自始至終,他的後背都挺得筆直。
直到走出承天門,與影七會合,坐上返回王府的馬車,雲易才緩緩鬆了口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剛才禦書房中的交鋒,看似平靜,實則凶險異常。人皇武明空,給他的感覺更加詭異了。那種隱藏在溫和下的陰冷與掌控欲,令人心悸。
“人皇……恐怕真的出了問題。”雲易心中沉重。而對方想將水靈月接入宮中,更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並找到確鑿證據!”雲易握緊了拳頭。典藏閣之行,刻不容緩!
馬車駛向鎮北王府,而皇都的天空,陰雲愈發濃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