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的抓捕行動雷厲風行。
    名單上的七名天河漕運中層管事和押運官，在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如狼似虎的緹騎分別控製，直接押送往監察司的特殊審訊室，彼此隔絕，斷絕了任何串供的可能。
    審計司大堂內，氣氛反而暫時鬆弛了一些。大量的基礎數據排查工作仍在繼續，但焦點已經轉移到了審訊環節。林凡坐鎮中央，等待著冷千的消息。他知道，真正的攻堅現在才剛開始。這些能被推出來負責具體事務的中層，必然是被精心挑選甚至控製過的，撬開他們的嘴，絕非易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斷有緹騎將初步的審訊記錄送回。
    結果如林凡所料，阻力巨大。
    這些被抓捕的人，要麽一言不發，以沉默對抗；要麽就將所有責任推給已經“被滅口”的曲泉，聲稱自己隻是按章辦事，對背後勾當一概不知；更有甚者，反而叫囂著要控告審計司濫用職權，破壞漕運穩定。
    顯然，對手早已做好了應對審查的準備，這些人的心理防線極其堅固。
    直到冷千親自帶回了一份記錄。
    他臉色依舊冰冷，但眼神中多了一絲凝重。他屏退左右，將記錄遞給林凡。
    “有一個押運官，叫王琨，負責十七條通往邊緣區域的航線。他是唯一一個出現明顯動搖的。”冷千點著記錄上的一個名字，“他承認部分運輸單據‘可能’存在‘瑕疵’，但堅持說所有指令都來自上層，他毫不知情。而且……”
    冷千頓了頓：“他暗示，如果我們再逼問下去，他在‘老家’的妻兒老小，恐怕會有‘不測’。”
    典型的威脅家人，控製下屬的手段！
    林凡看著記錄上王琨那充滿了恐懼和掙紮的供詞，沉吟片刻：“他的軟肋，恰恰是他的突破口。他知道事情敗露自己難逃一劫，現在唯一所求，就是家人的安全。”
    “立刻派人，秘密前往王琨老家，找到並保護他的家人！要快，要絕對保密！”林凡果斷下令，“同時，告訴王琨，他的家人正在被接往安全之處。隻要他積極配合，戴罪立功，我可以向百裏總管求情，保他家人無恙，甚至為他爭取一線生機。”
    打一巴掌，給一個希望。這是攻破心理防線最有效的方法。
    冷千眼中閃過一絲讚同，立刻轉身去安排。
    就在林凡剛剛部署完針對王琨的攻心策略時，審計司外的壓力陡然升級了！
    不再是公文詢問，而是人直接來了！
    以財部一位侍郎為首，工部一位員外郎、天河守軍一位參將，以及兩位身著丹鼎司服飾、但身份顯然更高的長老，聯袂而至！陣容豪華，來勢洶洶！
    “林巡案！冷巡風使何在？”財部侍郎麵色不虞，聲音帶著官威，“爾等審計漕運，我等理解。但如今擅自抓捕漕運骨幹，致使多條航線停擺，各地物資告急！此事已驚動上官，爾等是否做得太過火了？今日必須給個說法！”
    工部員外郎在一旁幫腔：“正是！漕運乃天庭血脈，豈能因爾等查案而停滯？若引發動蕩，誰擔待得起？”
    天河守軍參將更是語氣強硬：“我軍中一批急需的修補材料被卡在碼頭，若是耽誤了天河防務，你們審計司擔待嗎？”
    那兩位丹鼎司長老則陰惻惻地補充：“聽聞爾等辦案，手段酷烈，竟逼得漕運官員家中老小都不得安寧？這與魔道行徑何異？”
    一時間，各種大帽子扣了下來，壓力如同實質般籠罩在整個審計司。
    林凡深吸一口氣，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他整理了一下官袍，平靜地走到眾人麵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
    “諸位大人息怒。審計漕運，乃奉百裏總管與李靖大人聯合手令，一切程序，皆符合天規。至於抓捕人員，乃因證據確鑿，涉嫌侵吞公帑、偽造公文、私運禁物等重罪，依律當拘。”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眾人：“至於物資停滯……下官倒是好奇，天河漕運規模龐大，人員眾多，僅僅拘捕七名嫌犯，何至於讓整個漕運係統陷入癱瘓？莫非這七人竟如此重要，離了他們，漕運就無法運轉？還是說……有人故意怠工，甚至暗中下令停滯運輸，企圖以此向審計施壓，阻撓辦案？！”
    林凡的聲音陡然提高，詞鋒銳利，直接反將一軍！
    “若是後者……”他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財部侍郎和工部員外郎，“那下官倒要懷疑，這究竟是漕運自身的問題，還是我天庭某些衙門的調度管理，出了大問題？以至於被人輕易拿捏命脈？”
    幾位前來施壓的官員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他們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巡案使如此牙尖嘴利，不僅毫不退縮，反而直接把“煽動怠工、阻礙公務”的帽子扣了回來！
    “你……你血口噴人！”工部員外郎氣得手指發抖。
    “下官不敢。”林凡微微躬身，語氣卻依舊強硬，“下官隻是依據邏輯推斷。既然諸位大人如此關心漕運效率，不如一同在此稍候。冷大人正在加緊審訊，想必很快就能查出，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致使漕運停滯。屆時，正好請諸位大人一同見證，也好還漕運一個清白，還天庭一個順暢！”
    他這話，直接把這些人架在了這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氣氛極度緊張之時，一名緹騎快步走到林凡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林凡眼中精光一閃，點了點頭。
    他轉向那群臉色鐵青的官員，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諸位大人，巧了。審訊剛有突破。一位名叫王琨的押運官，願意配合調查。他說……他知道不少關於‘特殊物資’如何通過‘特定線路’，運往一些‘不該去的地方’的事情。”
    “他還說，每次執行這種任務，都會有一份‘額外的補貼’，來自一個……不通過漕運公賬走的秘密渠道。”
    “諸位大人，可有興趣一同聽聽？”
    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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