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瑤池仙苑，林凡的心境與數日前赴小會時已截然不同。那時是心懷警惕，暗中觀察；此刻卻是劫後餘生，帶著足以掀翻天庭一角的重磅證據，且明顯感覺到自己已更深地卷入了一場巨大的漩渦之中。
    仙娥引路，穿過重重仙境，卻並非前往上次飲宴之所，而是來到一株虯枝盤結、散發著無盡生命氣息的古老蟠桃樹下。西王母便坐在樹根自然形成的玉凳上，屏退了左右，隻餘下他與她二人。
    “坐吧，林愛卿。”西王母的聲音平和，聽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林凡身上，似乎能穿透他的仙官袍服，直視其神魂。“幽冥礦監之事，本座已聽聞一二。雷部聞仲是個急性子，動靜鬧得不小。”
    林凡恭敬行禮後，依言在下首的一個蒲團上坐下，心中凜然。雷部行動如此迅速，西王母的消息更是靈通至極。他謹慎答道：“回娘娘，微臣等奉命調查弱水案，循線索追查至礦監，發現其中確有駭人聽聞之邪異勾當，幸得聞天君及時援手，方能脫險並將證據帶回。”
    “駭人聽聞？”西王母輕輕重複了一句，伸手拂過身旁蟠桃樹垂下的一根嫩枝，指尖流淌出淡淡的青色光華，滋養著樹木。“這天庭之下，光鮮亮麗久了，總有些角落會滋生出見不得光的汙穢。弱水、無常穀、再到這幽冥礦監，林愛卿，你可知你扯出的這根線頭，牽動的是多大的一張網？”
    林凡沉默片刻，坦然道：“微臣不知網有多大，隻知職責所在，見不法之事，當查；見禍亂之源，當除。至於牽扯何人，非微臣所能慮，亦非微臣敢慮。”
    “職責所在……”西王母微微頷首，看不出是讚許還是其他，“好一個職責所在。那你可知，今日為何獨獨召你前來？”
    “微臣愚鈍，請娘娘明示。”
    西王母的目光從蟠桃樹移開，再次看向林凡，這次帶著一種深沉的審視：“因為有人托本座，在必要之時，照拂你一二。”
    林凡心中一震！有人托西王母照拂自己？誰有如此大的情麵？百裏長青？似乎分量還不夠。李靖？可能性也不大。那麽……一個名字幾乎呼之欲出——夜茉！
    似乎看穿了林凡的心思，西王母並未點破，隻是淡淡道：“那丫頭性子雖野，行事不循常理，但眼光卻是不差。她既認為你‘有意思’，覺得你或許能在這潭死水中攪動些不一樣的波瀾，本座便姑且看看。”
    這話幾乎等於承認了與夜茉關係匪淺！林凡背後不禁滲出些許冷汗。夜茉的能量，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竟能與西王母這等存在有如此深的牽連。
    “本座今日喚你來，並非要指點你如何行事。”西王母繼續道，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隻是提醒你兩件事。”
    “第一，你將證據呈上之後，無論天庭最終如何決斷，你都已站在了風口浪尖。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人，丟了礦監這塊肥肉，斷了重要根基，絕不會善罷甘休。日後行事，需萬分謹慎，你麵對的將不再是玄炎、葛洪之流。”
    “第二，”西王母頓了頓，目光似乎透過瑤池的仙霧，望向了更深遠的地方，“‘萬魂融靈’……此事牽扯之深，或許遠超你我想象。其背後，可能不僅僅是某些仙官的私欲貪念那麽簡單。若覺事不可為，或遇無法化解之危，可持此物來瑤池。”
    說著，她屈指一彈，一片晶瑩剔透、縈繞著濃鬱生機的蟠桃樹葉輕飄飄地落在林凡掌心。樹葉觸手溫潤，內蘊一道強大的守護法則。
    “多謝娘娘厚愛！”林凡連忙起身，鄭重接過桃葉。這不僅僅是一道護身符，更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在西王母這裏，他至少有一條退路。這份人情，欠得大了。
    “去吧。”西王母揮了揮手，重新閉上雙目，仿佛入定，“將你該做的事情做完。這天庭，是時候該下一場大雨，滌蕩一些塵埃了。”
    林凡躬身退出，直到離開瑤池很遠，心緒仍難以平靜。西王母的話信息量巨大，既點明了他處境的極度危險，也暗示了陰謀的深不可測，更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靠山提示。
    樹欲靜而風不止。他知道，從礦監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接下來的朝堂之上，必將是一場不見刀光劍影，卻凶險萬分的博弈。
    他握緊了袖中的留影晶石和那枚蟠桃葉，目光逐漸堅定。無論網有多大，他也要將這漏洞百出的“天庭績效考核”，好好整頓一番！
    第六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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