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徹底驅散了青河坊市的薄霧，街道上的人聲漸漸嘈雜起來。
    林修將那五瓶“無名藥液”在櫃台上擺成一排，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旁邊寫有“效用因人而異，謹慎購買”的小木牌。做完這些，他才坐回竹椅，閉目調息，運轉著那依舊滯澀的《基礎煉氣訣》，試圖恢複昨夜耗盡的靈力。
    經脈隱隱作痛，靈力恢複的速度慢得令人發指。但林修能感覺到，似乎比之前快了一絲絲，運轉時也多了一點點難以言喻的順暢感。是昨晚那次極限壓榨後的突破？還是係統那“靈力引導穩定”的臨時輔助帶來的隱性好處？
    他不得而知，也無暇深究。當務之急，是賣出去至少四瓶藥液，完成任務。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坊市漸漸熱鬧，腳步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透過門板傳來。偶爾有行人從“林記雜貨”門口經過，目光在簇新的招牌上停留一瞬，又瞥見裏麵空蕩寒酸的貨架，便搖搖頭快步離開。
    一個上午過去，五瓶藥液紋絲不動。
    林修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三塊下品靈石，對底層散修而言，不算小數目。他這無名無號、效用不明、還標注了“謹慎購買”的藥液，無人問津才是常態。
    難道判斷錯了？或者，該主動吆喝？可他拉不下臉，也深知吆喝對這種“謹慎”產品可能適得其反。
    就在他盤算著是否要降價，或者另想辦法時，一個有些佝僂的身影，猶猶豫豫地停在了店門口。
    來人是個看起來五十餘歲的老者，穿著洗得發白的灰布短打，臉上皺紋深刻，眼中帶著散修特有的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他探頭朝店裏看了看，目光在林修臉上和櫃台上的藥瓶之間逡巡。
    “店家…你這藥液，”老者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真能輔助修煉，靜心凝神？”
    林修精神一振，起身，態度不卑不亢：“老丈請看，此藥液是我家傳偏方所製，對穩定心神、輔助引氣確有些微效果，尤其適合初入煉氣或困於瓶頸的道友。當然，效用因人而異，且不宜長期依賴，瓶上有說明。”
    他沒有誇大其詞，反而強調了限製。在修仙界，尤其是底層，過分的吹噓往往意味著陷阱。
    老者眼神動了動，似乎對林修的坦誠多了分好感，但疑慮未消：“三塊靈石…可不便宜。坊市東頭老孫頭的‘清心散’，效果穩定，也才四塊靈石一份。”
    “老孫頭的清心散自是好的，”林修點點頭，話鋒一轉，“但老丈應該清楚，他那清心散主材是五年份的寧神花，成本不低，賣四塊靈石已是薄利。在下這藥液，用的是更廉價的材料，以特殊古法淬煉精華，故價格稍低。效果或許不及清心散顯著，但對於靈力微薄、隻需一絲引子幫助穩定狀態的道友而言，性價比或許更高。”
    他點出了關鍵——目標客戶是“靈力微薄”、“隻需一絲引子”的底層修士。比如，困在煉氣一層多年無法突破的老人，或者正在嚐試引氣入體的少年。
    老者沉默了一下，臉上皺紋更深了。他掙紮片刻，終於從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的小布袋，倒出三塊色澤暗淡、大小不一下品靈石，又數出幾十個更小的、靈氣稀薄的靈砂，才湊足三塊靈石的價值。他動作很慢，帶著不舍。
    “我…我那小孫子，十歲了，測出有四靈根，比我這老骨頭強點，但也駁雜。”老者聲音低了些，帶著期盼和無奈，“引氣入體三次都失敗了，心神不寧。買不起正經的‘清心丹’，老孫頭的清心散也嫌貴…店家，你這藥液，真能有點用？”
    原來是為孫輩。林修看著老者渾濁眼中那點微光，心頭微微觸動。他拿起一瓶藥液，遞過去，語氣鄭重了幾分：“老丈，此藥液我以信譽擔保，確有效果。但您也看到了，效用因人而異。這樣，您先拿回去給孩子試試。若明日此時，覺得毫無作用，可來退貨，靈石原數奉還。”
    退貨？在這青河坊市，尤其是這種不明來曆的藥散藥液，從來是離櫃概不負責。林修此言一出，老者明顯愣住了，眼中的警惕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
    “店家…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林修點頭，“小店新開，招牌雖小，信譽卻要立足。”
    老者不再猶豫，將湊好的靈石和靈砂放在櫃台上，雙手有些顫抖地接過那瓶淡白色的藥液，小心揣進懷裏，連聲道：“多謝店家！多謝！若真能助我孫兒此次成功，老朽…老朽定不忘店家恩情！”
    說完，他深深看了林修一眼，似乎要將這年輕店主的模樣記住，這才佝僂著背，匆匆離去。
    【資產變動：+3下品靈石。當前資產：16下品靈石3靈砂。】
    【新手引導任務：一日內賺取十塊下品靈石。（進度：3/10）】
    腦海中係統的提示讓林修輕輕呼出口氣。開張了。而且，退貨承諾雖然冒險，卻可能是打開局麵的關鍵。底層散修最怕被騙，一點保障，或許能換來更多信任。
    果然，或許是因為那老者離開時的神情，或許是因為“林記雜貨”門口終於有了點人氣，下午陸陸續續又進來兩撥人。
    一個是臉色蒼白、看起來消耗過度的年輕獵戶，剛從青屏山外圍回來，想買點便宜的寧神藥物輔助恢複，咬牙買了一瓶。
    另一個是位中年女修，為卡在煉氣二層數年無法寸進的道侶尋覓便宜輔助之物，猶豫再三，也買了一瓶。
    【資產變動：+6下品靈石。當前資產：22下品靈石3靈砂。】
    【新手引導任務：一日內賺取十塊下品靈石。（進度：9/10）】
    還差最後一塊下品靈石。
    日頭西斜，坊市裏的人流開始減少。林修看著櫃台上剩下的兩瓶藥液，心裏計算著。實在不行，自己掏一塊靈石補上，先完成任務？但係統提示是“賺取”，自己買自己的東西，算“賺”嗎？風險太大。
    就在他思索時，店門被推開，一個穿著青色勁裝、腰間掛著一把帶豁口鐵劍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臉上還帶著稚氣，但眼神明亮，修為大概在煉氣一層頂峰，氣息有些浮動。
    少年在店裏掃了一眼，目光落在藥液上，又看看林修，直接問道：“老板，這藥液，對突破煉氣二層有幫助嗎？”
    林修打量他一眼，斟酌道：“此藥液主在穩定心神，梳理靈氣。突破瓶頸，除了靈力積累，心緒平穩、靈氣控製亦是關鍵。若道友是因此困擾，或有些許輔助之效。但能否助你突破，在下不敢保證。”
    少年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套說辭不太滿意，但似乎囊中羞澀，指著藥液問：“能便宜點嗎？兩塊靈石，我就要了。”
    林修搖頭：“明碼標價，概不還價。不過，今日新店開張，你若誠心要，這三塊靈石，我可以多給你五顆靈砂的添頭。”他指著櫃台角落裏一小堆零散的靈砂。這是上午那位老者的靈砂，一百靈砂約等於一塊下品靈石，但實際兌換常有折損。
    少年想了想，又看了看那藥液，最終一咬牙，掏出三塊下品靈石：“行！要是沒點用，我明天再來找你！”
    【資產變動：+3下品靈石。當前資產：25下品靈石3靈砂。支出：5靈砂。淨收益：2下品靈石95靈砂。】
    【新手引導任務：一日內賺取十塊下品靈石。任務完成！】
    【任務獎勵發放：新手大禮包x1。】
    【叮！檢測到宿主完成首日經營目標，成功踏出‘自力更生’第一步。係統商城（赤銅級）解鎖！】
    【財富等級經驗+10。當前財富等級：赤銅（10/100）】
    連續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響起，林修精神大振，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他快速收了靈石，將藥液和五顆靈砂遞給少年，目送他風風火火離開。
    店鋪重新安靜下來。夕陽的餘暉將櫃台染上一層暖色。
    林修強壓下立刻查看獎勵的衝動，先起身將店門虛掩，掛上“打烊”的木牌。然後回到櫃台後，心神沉入腦海。
    首先映入意識的是【係統商城（赤銅級）】的圖標終於亮了。他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先看向【背包】。果然，一個散發著微光的古樸禮盒圖標靜靜躺在第一個格子裏。
    “打開新手大禮包。”他在心中默念。
    【新手大禮包開啟。獲得：下品靈石x50。獲得：基礎煉丹術（入門）玉簡x1。獲得：基礎煉器術（入門）玉簡x1。獲得：劣質煉丹爐（不入流）x1。獲得：劣質煉器錘（不入流）x1。獲得：辟穀丹（低劣）x10瓶。】
    光芒一閃，林修感覺懷中一沉。他低頭看去，隻見櫃台上多了一小堆靈石，兩塊灰撲撲的玉簡，一個巴掌大小、鏽跡斑斑的迷你銅爐，一把黑乎乎的、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小鐵錘，以及十個粗糙的陶瓶。
    【資產變動：+50下品靈石。當前資產：75下品靈石3靈砂。】
    資產暴增！更重要的是，煉丹、煉器的基礎傳承和工具，就這麽到手了！雖然都是“劣質”、“不入流”，但這意味著真正的起點！
    林修首先拿起那兩塊玉簡，觸手溫潤。他嚐試將一絲微弱的靈力注入其中一塊標記著“丹”字的玉簡。
    嗡——！
    大量信息流瞬間湧入腦海。並非高深法門，而是最最基礎的：常見低階草藥辨識、基礎藥性搭配、最簡化的控火訣、靈力引導萃取藥液精華的通用法門、幾種最低級丹藥（如止血散、回氣散、辟穀丹）的完整煉製步驟、以及一個名為“清心散”（正是上午那老者提到的）的詳細配方和煉製心得。
    信息量不大，但條理清晰，直指核心，比他父親手劄上那語焉不詳的記載，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尤其是那“清心散”的配方，主材正是寧神花，但輔材和處理手法，與他胡亂摸索的“無名藥液”天差地別，效果想必也更強、更穩定。
    煉器玉簡內容類似，介紹了最基礎的材料辨識、提純、塑形、粗淺禁製，以及幾種最低級法器（如精鐵劍、護心鏡）的煉製方法。
    “好東西！”林修心中激動。這才是係統帶來的真正價值——知識！雖然隻是入門，卻為他指明了一條清晰可行的道路。
    他看向那迷你銅爐和煉器錘，心念一動，兩者便出現在手中。銅爐入手冰涼，鏽跡下隱約有簡陋的紋路。煉器錘更是輕飄飄的，仿佛空心。係統標注的“不入流”很貼切，但這畢竟是專業的工具，比他那個熬膠的火爐和普通錘子強太多。
    最後是十瓶辟穀丹。打開一瓶，倒出一粒灰褐色、表麵粗糙的藥丸，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穀殼味道。【辟穀丹（低劣）：服用後可提供少量能量，抵三天饑餓。雜質較多，長期服用可能導致營養不良。】果然是係統出品的“低劣”品質，但勝在量大管飽，解決了最基本的生存問題。
    有了這些，林修心中大定。他這才將注意力轉向剛剛解鎖的【係統商城（赤銅級）】。
    意識集中，一個簡潔的界麵展開。商品不多，分幾個類別：
    【材料類】
    * 十年份寧神花種子（10粒）：1下品靈石
    * 精鐵礦渣（1斤）：2下品靈石
    * 低等空白符紙（10張）：1下品靈石
    * 劣質朱砂（1兩）：1下品靈石
    * 青紋草種子（100粒）：1靈砂
    * 枯心藤根莖（1段）：1靈砂…
    【成品類（低劣）】
    * 止血散（1包）：2下品靈石
    * 回氣散（1包）：3下品靈石
    * 精鐵匕首（1把）：5下品靈石…
    【知識類】
    * 《常見低階草藥圖鑒詳解》（拓本）：5下品靈石
    * 《基礎礦物辨識入門》（拓本）：5下品靈石
    * 《低階符籙繪製初解》（拓本）：10下品靈石…
    【服務類】
    * 赤銅級財富經驗加成（1個時辰）：10下品靈石（效果：經營所得財富經驗+10%）
    * 基礎煉丹成功率微幅提升（1次）：5下品靈石…
    價格不算便宜，尤其是成品和服務。但材料類，特別是種子和基礎原料，價格極低！青紋草種子100粒才1靈砂？枯心藤根莖1段1靈砂？這幾乎等於白送！要知道，他之前淬取藥液用的那點材料，去坊市地攤收，至少也要好幾靈砂，品相還差。
    更重要的是種子！可以自己種植，實現原料的初步自給自足！雖然店鋪後麵隻有個巴掌大的小院，但種點青紋草、枯心藤應該沒問題。
    林修迅速盤算起來。他現在有75塊下品靈石，看似不少，但不能坐吃山空。首先要解決原料問題，然後嚐試用係統傳授的正規方法，煉製效果更好的“清心散”。辟穀丹暫時夠吃，止血散、回氣散這些，自己有了傳承，完全可以嚐試煉製來賣，利潤更高。
    他當即決定，先在商城裏購買一些啟動資源。
    “兌換青紋草種子500粒，枯心藤根莖10段。” 5靈砂和10靈砂支出。
    “兌換十年份寧神花種子10粒。”1下品靈石支出。這是煉製“清心散”的主材，必須投資。
    “兌換《常見低階草藥圖鑒詳解》和《基礎礦物辨識入門》。”10下品靈石支出。知識是長遠投資。
    “兌換劣質朱砂1兩，低等空白符紙20張。”2下品靈石支出。符籙也是一條路，可以試試。
    “兌換精鐵礦渣5斤。”10下品靈石支出。嚐試煉器的必需品。
    總計支出：23下品靈石15靈砂。
    【資產變動：23下品靈石15靈砂。當前資產：51下品靈石88靈砂。】
    【財富等級經驗+2。當前財富等級：赤銅（12/100）】 購買行為似乎也加了少量經驗。
    看著櫃台上出現的幾小包種子、幾塊黑乎乎的根莖、兩本薄冊、一小包朱砂、一疊符紙以及幾塊沉甸甸、泛著暗沉金屬光澤的礦渣，林修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
    他將種子、根莖小心收起，兩本冊子快速翻閱了一下，內容比玉簡更詳實，配圖清晰。朱砂和符紙放在一邊。最後，他拿起一塊精鐵礦渣，掂了掂，又看了看那把劣質煉器錘。
    “煉丹…煉器…” 林修眼中燃起火焰。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他看了一眼外麵漸暗的天色，沒有急於動手。昨夜幾乎沒睡，今天又精神緊繃一天，靈力也隻恢複少許。狀態不佳，強行嚐試很可能浪費寶貴的材料。
    將新得的東西和剩餘靈石仔細收好，隻留了幾塊零錢在櫃台抽屜裏。林修拿起一瓶係統贈送的辟穀丹，倒出一粒吞下。一股溫熱的暖流在腹中化開，饑餓感迅速消失，精神也振作了一些，雖然味道和口感實在不敢恭維。
    “明天…先處理種子，把後院那點地方利用起來。然後，嚐試煉製清心散。” 林修規劃著，“符籙也可以試試，成本最低…”
    他走到後院。所謂後院，不過是一丈見方、堆著些雜物的泥地。他簡單清理了一下，將青紋草種子和枯心藤根莖按照玉簡中提到的、最粗淺的“聚靈土法”（其實就是用微弱靈力浸潤土壤，使其稍微肥沃點，適合靈植生長），分區域埋下。又將十粒寧神花種子單獨種在一小塊相對幹淨的區域，小心地用一點點靈力澆灌。
    做完這些，靈力又耗去不少。他回到前店，盤膝坐在櫃台後的地上，開始運轉《基礎煉氣訣》。
    這一次，或許是心態不同，或許是身體真的適應了，又或許是那無名藥液殘留的微弱寧神效果，靈力運轉雖然依舊緩慢，卻比之前流暢穩定了不少。絲絲縷縷駁雜的靈氣被吸納進來，在五條屬性各異的微弱靈根作用下，艱難地轉化為無屬性的稀薄靈力，匯入幹涸的經脈。
    一夜無話。
    當第二天晨光再次照亮“林記雜貨”的招牌時，林修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煉氣二層，靈力似乎渾厚了那麽一絲絲。更重要的是，他感覺精神飽滿，對今天的“生產”充滿了期待。
    他首先看向係統界麵。
    【財富等級：赤銅（12/100）】
    【資產：51下品靈石88靈砂】
    【任務】欄裏，新手任務已經消失，暫時沒有新任務。
    “看來係統不會頻繁發布任務，或者需要達成特定條件。”林修暗忖。
    他起身，推開店門，掛上營業的木牌。清晨的坊市空氣清新，帶著涼意。
    幾乎就在他開門後不久，昨天第一個購買藥液的老者，便拉著一個瘦小怯懦的男孩，急匆匆地來到了店門口。
    老者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還有一絲忐忑。
    “店家！店家！”老者聲音發顫，“您…您那藥液，真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