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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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鎮山僵硬地走到那空出的騎乘位前,看著眼前這頭眼神溫順、皮毛光滑、周身流淌著朦朧星輝的靈驢,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
    他石鎮山,沉鐵莊大掌爐,金丹後期修士,平日裏打交道的不是燒紅的烙鐵就是沉重的鐵錘,此刻竟要騎上這……這看著人畜無害的驢子?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奔赴煉獄火海般,咬了咬牙,笨拙地抬腿,盤膝坐上了驢背。
    那靈驢似乎察覺到他內心的緊繃,不安地動了動蹄子,打了個清脆的響鼻。
    “哼!”石鎮山渾身一僵,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就要運轉《百煉金身訣》護體,以為是什麽攻擊前兆。
    但隨即發現,那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響鼻,甚至還帶著點安撫的意味。
    就在這時,木馬緩緩開始轉動。
    初時,石鎮山緊繃如鐵,雙拳緊握,手背青筋暴起,靈識高度集中,警惕地感知著周身每一絲變化,準備隨時應對可能的“幻術”或“偷襲”。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在胸腔裏“咚咚”狂跳的聲音,比千鍛堂裏的鍛打聲還要響亮。
    這緩慢的旋轉,這柔和的星光,這縹緲的仙音……與他習慣的地火轟鳴、鐵錘碰撞的修煉方式截然不同,讓他極度不適,甚至有些煩躁。
    然而,隨著木馬越轉越穩,那空靈玄妙的道韻仙音絲絲縷縷滲入耳中,周天流轉的星辰光帶如同溫柔的流水拂過身心,一種奇異的寧靜感開始悄然蔓延。
    他緊繃的神經,在這股無處不在的柔和力量包裹下,竟不由自主地……鬆弛了一分。
    那困擾他多年的、因常年接觸地火金煞而沉積在經脈深處的灼痛與戾氣,仿佛被這清涼寧靜的道韻悄然撫平、化開了一絲。
    這種感覺,如同久旱逢甘霖,讓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舒適?
    “不!不能鬆懈!這定是幻術的高明之處!”石鎮山猛地警醒,想要重新繃緊心神。
    可那種深入靈魂的安寧與放鬆,如同最溫柔的陷阱,讓他堅若磐石的心防,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抗拒著,卻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漸漸地,他緊握的拳頭不知不覺鬆開了。
    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狂跳的心髒恢複了平穩有力的節奏。
    他依舊盤膝坐著,但身軀不再僵硬,而是自然而放鬆。
    他依舊閉著眼,但眉宇間不再是警惕,而是沉浸其中的平和。
    那旋轉不再讓他煩躁,反而帶來一種奇妙的韻律感,與他體內原本有些躁動霸烈的真元運轉,隱隱產生了一種和諧的共鳴。
    一些以往煉器、修煉中百思不得其解的關竅,此刻竟如同水到渠成般,浮現出模糊的靈光。
    他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緊張、不信、掙紮,逐漸化為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最終,定格為全然的沉浸與放鬆,甚至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了一抹極其細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他忘了自己是來驗證真偽的,忘了沉鐵莊的威嚴,忘了地火與鐵錘……
    在這一刻,他隻是這旋轉韻律的一部分,沉浸在那玄之又玄的大道洗禮之中。
    石鎮山從木馬上下來時,腳步都有些發飄,臉上那副見鬼似的表情比雷烈當初還要誇張幾分。
    他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五息,才猛地深吸一口氣,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妙!妙啊!”他一把抓住身旁雷烈的胳膊,力道大得讓金丹中期的雷烈都齜了齜牙,“老雷,你沒騙我!這玩意兒……絕了!那股子寧靜勁兒,愣是把老子經脈裏憋了十幾年的火煞都給捋順了一絲!”
    他激動地揮舞著另一隻拳頭,古銅色的臉膛漲得發紅:“就是……就是這轉得也太溫吞了!
    跟老牛拉破車似的,不夠勁兒!完全不夠勁兒!老子修煉的《百煉金身訣》講的就是個猛火急煉,這溫吞水,得轉到猴年馬月才能有大成效?”
    他猛地轉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剛送走上一批客人的林逸,大步流星地湊過去,聲音洪亮,帶著鐵匠特有的直爽:“林先生!您這寶貝……能不能再快點?這點速度,撓癢癢似的,不過癮啊!”
    排隊的人群聞言,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哄笑。
    這沉鐵莊的大掌爐,果然是個急性子。
    林逸正拿著個竹筒杯慢悠悠喝水,聞言差點嗆到,他放下杯子,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渾身肌肉賁張、滿臉寫著“求虐”的石鎮山,仿佛在看什麽稀有物種。
    “快一點?”林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句,眼神裏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在石鎮山充滿期盼的注視下,林逸慢條斯理地將手伸進青衫那看似空無一物的袖袋裏,摸索了一陣。
    然後,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掏出了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還帶著點幹草屑的……驢糧?
    那驢糧呈暗褐色,塊狀,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類似穀物的幹草香氣,實在看不出有任何神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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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林先生,這是?”石鎮山看著那把驢糧,一頭霧水。
    林逸沒直接回答,隻是走到石鎮山剛剛騎乘過的那頭靈驢旁邊。
    那靈驢親昵地用大頭蹭了蹭林逸的手。
    林逸將手中的驢糧遞到靈驢嘴邊,溫和一笑:“老夥計,辛苦,加個班,這位客官……想體驗點刺激的。”
    那靈驢似乎聽懂了,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林逸,又瞥了一眼旁邊滿臉期待、躍躍欲試的石鎮山,然後低頭,“哢嚓哢嚓”幾口便將那把驢糧嚼碎吞下。
    隻見那靈驢原本溫順慵懶的眼神,驟然亮起!
    不是凶光,而是一種極度興奮、仿佛體內有使不完勁兒的光芒!
    它周身流淌的星輝驟然變得璀璨奪目,四蹄不安分地在地上刨動了幾下,打了個異常響亮的、充滿力量的響鼻,噴出的氣息都帶著一股灼熱感!
    整個驢的氣勢,瞬間從“田園隱士”變成了“賽場悍將”!
    “好了。”林逸拍了拍驢脖子,對看得目瞪口呆的石鎮山做了個“請”的手勢,“石道友,這次……包你過癮。”
    石鎮山雖然心裏有點打鼓,但仗著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和對“更快”的渴望,還是豪邁地一揮手:“好!這才像話!”
    他再次翻身騎上驢背,這次特意坐穩了馬步,全身肌肉緊繃,做好了迎接衝擊的準備。
    “走你!”林逸輕輕一拍驢臀。
    嗖——!
    靈驢四蹄猛地蹬地,化作一道離弦之箭,不,是化作一道拖著璀璨星輝的殘影,馱著猝不及防、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的石鎮山,開始了瘋狂加速!
    木馬圓盤發出了與之前舒緩韻律截然不同的、低沉有力的嗡鳴。
    旋轉速度陡然提升了數倍不止!周圍的星辰光帶被拉成了模糊的光弧,道韻仙音也變得急促激昂,如同沙場點兵!
    “嗚哇——!!!”
    石鎮山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變調的驚呼,整個人就像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按在了驢背上!
    強烈的離心力襲來,讓他那張粗獷的臉皮都被風吹得向後扭曲變形!
    他死死抱住驢脖子,全身金光爆閃,《百煉金身訣》被迫運轉到極致來對抗這恐怖的轉速和撕扯力!
    哪裏還有半分剛才嫌棄“溫吞”的從容?
    “刺……刺激!太他娘的刺激了!!”風聲在他耳邊呼嘯,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被甩出體外了,但偏偏在這種極致的速度與旋轉中,那種洗滌心神、啟迪慧根的道韻非但沒有減弱,反而以一種更狂暴、更直接的方式,瘋狂衝刷著他的肉身和神魂!
    他體內那些頑固的火煞,在這“狂風暴雨”般的洗禮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震蕩、剝離、化去!
    排隊的人群全都看傻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額滴親娘嘞……這哪是騎驢,這是騎旋風吧?”
    “林先生……這是給驢喂了什麽仙丹嗎?”
    “快看石掌爐的臉……哈哈哈……”
    雷烈捂著額頭,不忍直視,嘴角卻忍不住瘋狂上揚。
    他就知道,招惹林先生,總會有這種“驚喜”。
    好不容易,一炷香的時間到了,木馬緩緩停下。
    靈驢意猶未盡地甩了甩頭,打了個滿足的響鼻,眼神恢複了之前的溫順,隻是身上蒸騰著淡淡的熱氣。
    而石鎮山,是直接從那驢背上“出溜”下來的,雙腳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幸虧雷烈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他頭發根根直立,如同被雷劈過,衣衫淩亂,臉上還保持著那種極度震驚、刺激、以及……舒爽的複雜表情。
    他扶著雷烈,喘了好半天粗氣,才猛地站直身體,仰天發出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哈哈哈!痛快!
    真他娘的痛快!林先生,我服了!徹底服了!這加速……夠勁!下次我還要點這個!”
    眾人:“……”
    林逸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諸位,明日照常營業。
    此外,本園將於明日,增添一全新修煉設施——‘五行戰車’。”
    他話音微微一頓,留給眾人消化和好奇的時間,才繼續道:“此設施,與‘輪回木馬’靜修參悟之道不同,重在實戰模擬,於碰撞交鋒間體悟力量運轉、五行生克之妙,於嬉戲中錘煉戰技反應。”
    “明日此時,準時開放,敬請期待。”
    嘩——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新的設施?五行戰車?聽起來就好厲害!”
    “實戰模擬?天啊,那我卡了許久的劍法瓶頸是不是有希望了?”
    “林先生果然還有後手!”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第一個試試這五行戰車!”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隨著清晨的人流,迅速傳遍了整個青雲鎮,並向著更遠的地方擴散而去。
    ...
    夜色漸深,最後一撥體驗者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離去,喧鬧了一天的逍遙遊樂園終於重歸寧靜。
    林逸送走了連連拱手、眼神火熱、聲稱明日必早早帶人前來的石鎮山一行,轉身關上了那扇精致的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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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韻雅舍內,清幽的竹香與微弱的靈氣讓他精神一振。
    他盤膝坐在蒲團上,並未立刻入睡,而是心念沉入那片玄妙的意識空間。
    【逍遙點:5218】
    看著這個數字,林逸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
    白天的火爆經營,尤其是沉鐵莊這撥“大客戶”的貢獻,讓逍遙點迎來了一個暴漲。
    “終於夠了……”他喃喃自語,目光投向那懸浮在意識虛空中的、由無數細密道紋勾勒而成的“逍遙仙府”界麵。
    在代表著“輪回木馬馱獸安魂)”的圖案旁邊,一個原本黯淡、模糊的圖標,此刻正微微散發著柔和的光暈,變得清晰可見。
    那圖案看起來是幾輛造型古樸、線條卻透著幾分圓潤可愛的迷你小車,它們並非連接在一起,而是看似可以自由移動,車身上隱約流淌著金、綠、藍、紅、褐五色光華,彼此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相生相克的玄妙聯係。
    圖標下方,一行古樸的文字浮現:
    【五行戰車第一境)】:引動天地五行基礎法則之力,衍化相生相克之戰陣空間。
    乘者於碰撞交鋒間,體悟五行流轉、力量運用之妙,於嬉戲中錘煉戰技、明悟克製之道。
    解鎖需求:5000逍遙點。
    “五行戰車?聽起來像是……碰碰車的高武玄幻版?”
    林逸眼神大亮,“輪回木馬主打靜修悟道,安魂培元;這五行戰車,看來是偏向實戰、錘煉技藝了?
    正好可以滿足石鎮山那種追求刺激、渴望碰撞的需求。
    不錯,產品線開始豐富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心念鎖定那個圖標。
    “解鎖!”
    【消耗5000逍遙點,開始衍化‘五行戰車’設施……引動五行基礎法則……構建戰陣空間基盤……】
    意識空間中,仿佛有無數代表著金木水火土本源之力的道紋開始交織、組合,勾勒出一個隱約的、蘊含無限變化的空間雛形。
    【剩餘逍遙點:218】
    退出意識空間,林逸推開竹門,走到院中。
    夜空繁星點點,與院內“輪回木馬”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星光流轉】效果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他深吸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涼爽空氣,目光掃過已經規劃好、即將動工擴張的空地,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
    與此同時,萬獸山脈上空,一道熾熱流光正以玩命的速度衝向沉鐵莊。
    石鎮山歸心似箭,甚至不惜大量消耗真元,將禦空速度催穀到極致,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在莊主麵前。
    他腦海中反複回響著林逸宣布新設施時的淡然表情,回想著那“五行戰車”的描述,回想著自己乘坐“加速版”木馬的極致體驗……
    “機緣!天大的機緣!這逍遙遊樂園,絕非隻有木馬一種造化!”
    石鎮山心中狂吼,“必須立刻稟報莊主!我沉鐵莊崛起之機,或許就在此地!”
    他仿佛已經看到,莊主得知消息後,那古井無波的臉上將會出現的震驚表情。
    日光徹底驅散山間青霧之時,石鎮山如同一顆火流星,轟然墜落在沉鐵莊那巨大的熔爐大窯之前,甚至顧不上理會守衛莊丁的行禮,帶著老王、老趙二人,風風火火地直衝千鍛堂,人未至,那洪亮如鍾、卻帶著難以抑製激動的聲音已經傳了進去:
    “莊主!莊主!大事!青雲鎮有天大的新機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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