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光夫人劇烈地喘息著，嬌軀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那身華貴精致的絳紫色宮裝長裙，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緊緊貼附在她豐腴熟媚的曲線之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布料下若隱若現的雪肌因汗水浸潤更顯光澤，卻也透著一股極度虛弱後的狼藉。
    幾縷沾濕的烏發黏在她光潔的額頭和臉頰邊，平添了幾分平日裏絕不可能見到的脆弱與淩亂。
    她那雙原本流轉著精明與威嚴的鳳眸，此刻水光瀲灩，卻滿是未散盡的驚悸與恍惚，眼尾泛著一抹受驚後的嫣紅。
    飽滿的胸脯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珠釵斜歪，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散發著一種混合著成熟風韻與極致虛弱的奇異誘惑力。
    林逸摸了摸鼻子，感覺周遭天地靈氣似乎都因這熟透美婦此刻的狀態而帶上了幾分燥熱之意，他下意識地挪開視線，輕輕甩了甩頭，將腦海中一些不合時宜的雜念驅散。
    “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同談論天氣般自然，指著周圍漂浮的邪笑朧光球和遊蕩的幽魂灰侍，“看夫人這模樣，鬼府體驗算是深刻銘心了。
    既然來都來了，這‘萬聖逍遙城’剛開張，熱鬧才剛開始，不順便體驗一下？說不定……還有‘福’可撿呢？”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一個化作小精怪的灰侍似乎接收到了指令，“嘻嘻”怪笑著，猛地從陰影裏竄出，朝著寶光夫人做了一個極其誇張的鬼臉，然後“嘭”的一聲化作青煙消失，原地卻留下了一枚散發著純淨靈氣的中品靈石。
    寶光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驚嚇弄得又是一顫，待看到那枚靈石，眼神複雜地看向林逸，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沙啞和難以置信：“你……你究竟……”
    林逸卻隻是笑眯眯地看著她，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寶光夫人站在原地，微微喘息了片刻，才勉強壓下了體內翻騰的氣血與殘留的心悸。
    她看著林逸那副“愛玩不玩”的悠閑模樣，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枚仿佛帶著嘲諷意味的中品靈石，豔麗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硬闖？
    下場隻怕比玄玶還慘。
    講理？跟這個看似講規矩、實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洞天之主，有何道理可講？
    寶光夫人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畢竟是執掌天羅網資源的尊者，審時度勢、計算利弊幾乎是本能。
    既然暫時無法離開，也無法對抗，那不如……順勢而為，好好看看這詭異的逍遙城，究竟有何玄虛。
    她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鬢發和衣袍，盡管宮裝依舊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顯得頗為狼狽，但她還是盡力挺直了腰背，恢複了那份雍容氣度，隻是眉眼間殘留的一絲驚惶，讓她這份強裝的鎮定顯得有些脆弱。
    她沒有去撿那枚靈石，而是邁開腳步，有些遲疑地，融入了那條被邪笑朧光球映照得光怪陸離的主街。
    一踏入人流，喧囂與熱浪便撲麵而來。
    與她剛才隱匿暗處時冷眼旁觀的感受截然不同，身臨其境，才能更深刻地體會到這座城池此刻那種近乎瘋狂的活力。
    “哈哈哈！又嚇到一個！王老五，你這膽子比針尖還小！”一個粗豪的漢子指著旁邊被地上突然冒出的骨手嚇得跳起來的同伴，笑得前仰後合。
    那被稱作王老五的修士麵紅耳赤，嘴硬道：“放屁！老子那是順勢而為，活動筋骨！你看，得了一塊寒鐵精金！”他舉起手中一塊烏黑發亮的金屬，滿臉得意。
    “前麵的快些！那‘哭泣新娘’幽魂又出現了！聽說抱住她有可能得到滋養神魂的月華露！”
    “同去同去！”
    一群年輕修士呼朋引伴，興奮地朝著一個方向湧去，臉上沒有絲毫恐懼，隻有獵奇與期待。
    寶光夫人小心地避讓著奔跑嬉鬧的人群。
    她看到一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元嬰老怪，此刻正追著一個化作滾地葫蘆的精怪灰侍，試圖抓住它獲取“驚喜”，那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她還看到一對道侶，女子被突然從燈籠裏鑽出的鬼臉嚇得尖叫，撲進道侶懷中，男子一邊安撫，一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鬼臉消散後落下的一株寧神花，兩人相視一笑，溫情脈脈。
    街道兩旁，一些機靈的修士甚至擺起了臨時小攤。
    “剛出爐的熾陽餅！一個靈錢兩個！吃了膽氣壯，鬼見愁！”
    “清心符籙，便宜賣啦！助您勇闖幽冥鬼府！”
    叫賣聲、歡笑聲、驚叫聲、議論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卻奇異地構成了一曲生機勃勃的樂章。
    空氣中彌漫著靈食的香氣、淡淡的靈氣、以及那一絲絲屬於“驚嚇”過後釋放出的亢奮情緒。
    寶光夫人獨自一人，緩緩行走在這片喧鬧之中。
    起初，她周身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合體境的氣場即便內斂，也讓她周圍空出一小圈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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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漸漸地，周圍那純粹而熱烈的快樂氛圍，如同暖流般，一點點消融著她心頭的冰霜與戒備。
    她看到那個被自己道侶護著的女子，臉上幸福的笑容；她看到那群追逐灰侍的年輕修士，眼中閃爍的純粹好奇與冒險的光芒；她看到那個得到寒鐵精金的漢子，樸實而滿足的喜悅……
    這些情緒，是如此的真實，不摻雜質。
    沒有天羅網內部無處不在的算計與傾軋，沒有資源分配時的勾心鬥角，沒有麵對上位者時的戰戰兢兢。
    在這裏，似乎每個人都可以暫時放下身份、修為的包袱，回歸一種最簡單的狀態——體驗，收獲，快樂。
    一枚邪笑朧光球慢悠悠地飄到她麵前，咧著滑稽的大嘴。
    寶光夫人下意識地指尖凝聚靈光，但隨即又散去了。
    那光球繞著她轉了一圈，“噗”地輕響，炸開一小片五彩光屑，一枚散發著淡雅香氣的安神香囊落在她手中。
    寶光夫人握著這枚做工精巧的香囊，微微一怔。
    沒有攻擊，隻是一個小小的……禮物？
    她抬起頭，望向遠處高聳的“不周山撼嶽錘”，聽著那裏傳來的、充滿力量和節奏感的轟鳴；望向流光溢彩的“百相輪回”，感受著那裏散發的輪回道韻；最後，目光複雜地掃過那三座讓她吃盡苦頭的“幽冥鬼府”。
    恐懼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但此刻彌漫在這座城中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放鬆、歡笑、甚至是通過“受驚嚇”釋放壓力後的暢快，也是真的。
    這個林逸，他用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為這些在殘酷修仙界掙紮求存的修士們，開辟了一方可以短暫卸下重負、甚至能從中獲得實實在在好處的……樂土？
    寶光夫人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得不承認，拋開個人遭遇帶來的負麵情緒，這逍遙洞天的經營理念，這種將修煉、娛樂、獎懲完美結合的手段，堪稱鬼斧神工。
    她獨自漫步著，不知不覺間，緊繃的肩膀放鬆了下來，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甚至，當一個小精怪灰侍再次從她腳邊竄過，發出怪笑時，她隻是輕輕“嘖”了一聲，沒有再如臨大敵。
    一抹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淡極淡的弧度，悄悄爬上了她的嘴角。
    這逍遙城，倒是……有幾分意思。
    寶光夫人鬼使神差地，走向那座流轉著溫潤玉光的輪回木馬。
    相較於幽冥鬼府的陰森詭譎，以及不周山撼嶽錘的剛猛霸道，這裏的氣息顯得平和而深邃。
    玉質平台上，三十六尊靈獸虛影——駿馬、仙鹿、靈鶴、玄龜……形態各異，周身道紋流轉，散發出不同的意境波動。
    中央那道緩緩旋轉的輪回漩渦虛影，更是散發出牽引神魂的奇異力量。
    她支付了靈錢，選擇了一尊看似最沉穩的玄龜虛影，略顯遲疑地坐了上去。
    玉質觸感溫涼，一股安定心神的力量悄然彌漫。
    就在她坐定的刹那——
    一聲輕微的、仿佛來自遠古的鳴響，並非刺耳，而是直接蕩入神魂深處。
    緊接著，整個輪回木馬平台，連同周圍的一切，驟然加速！
    不，並非物理上的移動，而是感知被無限拉長、扭曲後形成的錯覺！
    視野中的一切，都化作了奔流不息的光之洪流！
    平台本身散發出的溫潤玉光，靈獸虛影身上流轉的各色道紋光華，遠處其他設施閃爍的靈焰，天空中那三輪異色月亮投下的妖異輝光，還有城內無數“邪笑朧光球”跳躍的五彩斑斕……
    所有的一切色彩，都被拉長、混合、攪拌，最終匯聚成一條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奔騰流轉的瑰麗光帶，如同一條閃爍著億萬色彩的璀璨星河，環繞著她瘋狂旋轉！
    這光帶並非死物，其內仿佛有生命在躍動。
    她能看到歡快的赤色流光如同嬉鬧的精靈般追逐碰撞，沉靜的藍色光暈如潮汐般起伏漲落，充滿生機的綠色光點如雨絲般灑落，還有那代表輪回意境的、不斷生滅的金銀雙色漩渦，在光帶中時隱時現……
    每一種色彩都對應著一種清晰可辨的“情緒”或“道韻”，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
    而這瑰麗光河的背景音，則是被無限放大、拉長、卻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的喧囂！
    遠處修士們被灰侍驚嚇的短促尖叫，轉化成了音調奇高的、帶著顫音的流光，一閃即逝。
    成功獲取禮物後爆發出的暢快大笑，則化作渾厚的、暖金色的聲波漣漪，一圈圈蕩漾開來。
    同伴間的互相打趣、靈食攤販的吆喝、甚至還有那“五行戰車”內模擬出的法術碰撞轟鳴……
    所有這些聲音，都失去了原本的清晰輪廓，被拉長、扭曲、重組，變成了一種充滿節奏感、層次無比豐富的背景交響，如同為這條奔騰的光之河流配上了激昂而混亂的樂章。
    這景象，這聲響，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致的、令人窒息的繁華與喧囂！
    它不像她所知的任何仙家福地的縹緲出塵，反而帶著一種…一種墮落的、瘋狂的、卻又充滿致命吸引力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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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些古籍中記載的、早已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的不夜魔都，或是傳聞中那些以極致的欲望和享樂著稱的墮落神域。
    燈紅酒綠，光怪陸離，聲色犬馬……所有用來形容繁華與迷失的詞語，似乎都能在這裏找到對應的意象。
    在這瘋狂的旋轉與光影的衝刷下，連時間感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一瞬間便是永恒，又仿佛永恒凝縮於此刹。
    寶光夫人緊守著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努力不被這恐怖的感知洪流徹底淹沒。
    她感到自己的神魂，在這狂暴的“色彩”與“聲音”的洗禮下，如同被投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洗衣機，被瘋狂地撕扯、攪拌、衝刷！
    然而，與幽冥鬼府那直指內心恐懼的侵蝕不同，這種“衝刷”雖然猛烈，卻似乎…並不帶惡意。
    反而像是一種強力的“洗滌”，將連日來的驚懼、算計、以及內心深處積壓的疲憊，都在這極致的感官風暴中，一點點地震蕩、剝離出去。
    她甚至能隱約“聽”到，周圍光帶中，那些代表著“歡笑”、“放鬆”、“收獲”的暖色調光流，正試圖將她那灰暗、緊繃的神魂氣息，也染上一絲它們的色彩。
    就在這迷失與清醒的邊緣，在那輪回漩渦的深處，她仿佛看到了一尊巨大玄龜的虛影，背負著古老的符文，在光怪陸離的洪流中巋然不動，散發出一種“任他流光飛舞，我自亙古不變”的沉靜道韻。
    這絲道韻，如同定海神針，讓她在瘋狂旋轉的感官風暴中，抓住了一處穩定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漫長歲月。
    旋轉的速度開始減緩，那令人窒息的光之洪流漸漸平息，色彩重新沉澱，聲音也恢複了正常的遠近層次。
    寶光夫人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坐在那尊玄龜虛影上，輪回木馬已恢複了平緩的運轉。
    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竟感覺神魂前所未有地…清爽？
    仿佛卸下了一層無形的重負，雖然依舊疲憊，卻多了一絲難得的輕靈。
    寶光夫人怔怔地坐在玄龜玉座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溫潤的扶手。
    神魂中那股久違的輕靈與潔淨感，讓她恍如隔世。
    四周依舊是光怪陸離的喧囂，邪笑朧光球在她頭頂調皮地跳躍，投下變幻的光影。
    可這一次，那喧囂入耳，竟不再覺得刺耳，反而像一層暖融融的背景音，將她與外界那些沉重的算計暫時隔開。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靈食的甜香、修士們亢奮的汗味，還有各種設施運轉時逸散的純淨靈氣，混雜成一種奇特而富有生命力的氣息。
    這氣息……竟讓她緊繃了數百年的心弦，微微鬆動了一絲。
    鬼使神差地，她走向那座轟鳴不斷、靈光爆閃的“五行戰車”。
    支付靈錢，踏入其內。
    眼前景象變幻，瞬間置身於一片烈焰焚天的火山口！熾熱的火靈氣息撲麵而來，幾乎要引燃她的發絲。
    “兌位！水法衝擊！”一個粗豪的嗓門在她身邊響起。
    隻見幾名築基期的年輕修士，正手忙腳亂地結陣，試圖凝聚水龍對抗從岩漿中撲出的火靈幻影。
    他們配合生疏，卻興致高昂，臉上沒有對高階修士的敬畏，隻有全神貫注的興奮。
    寶光夫人下意識地想調動靈力，以絕對實力碾壓過去。
    但一股無形的規則將她修為壓製到與周圍人相仿的水平。
    她愣了一瞬，隨即一種陌生的情緒湧上心頭——
    不是惱怒，而是……一種擺脫了身份束縛的輕鬆？
    她依言站到兌位，纖指輕點，一道遠勝他人的精純水練呼嘯而出，瞬間澆滅了大片火靈。
    “哇！前輩厲害！”那粗豪漢子驚喜大叫。
    “前輩，這邊！離火生坤土，需木克！”另一個少女急聲提醒。
    寶光夫人不由自主地隨著他們的指揮移動，施展著早已生疏的低階五行術法。
    在這方寸之間，沒有資源尊者的權衡，沒有合體大能的威嚴，隻有最簡單的屬性生克與團隊協作。
    耳邊是同伴緊張的呼喊、成功的歡呼、失誤的懊惱與鼓勵……
    這感覺……竟有點像她年少時，在宗門小比中，與師兄師姐們並肩作戰的情景。
    那時，勝負很簡單，快樂也很簡單。
    從五行戰車出來，她發髻微散，宮裝一角竟被一道突襲的金靈幻影劃破，顯得有些狼狽，但眼底卻掠過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亮光。
    她信步來到“幽海蕩魂船”。
    踏上那艘隨波搖曳的孤舟，四周頓時被無邊的幽暗與寂靜籠罩。
    隻有船下深海中，偶爾有巨大的、散發微光的魂影遊弋而過，帶來陣陣直接作用於神魂的滌蕩之力。
    這與幽冥鬼府的直擊恐懼不同，是一種更深沉、更溫和的洗禮。
    在絕對的靜謐中，外界所有的歡聲笑語都被隔絕，隻剩下她自己神魂的呼吸聲。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屬於少女寶光瑤的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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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被師尊誇獎陣法天賦時，那純粹的喜悅……
    ……偷偷將舍不得用的靈石，接濟給家道中落的兒時玩伴……
    ……在宗門後山的靈溪邊，對著水中的倒影，笨拙地簪上第一支珠花時的羞澀與期待……
    這些早已被權謀與資源磨平的柔軟情感，此刻在這幽海蕩魂中，輕輕叩擊著她的心扉。
    她閉上眼，任由那蕩魂之力如同溫柔的海潮，一遍遍洗刷神魂深處的疲憊與塵埃。
    一滴清淚，悄無聲息地從她眼角滑落，迅速隱沒在幽暗裏。
    當她再次踏上岸邊時，眼神複雜地望向了那讓她心生陰影的“不周山撼嶽錘”。
    連玄玶都差點被錘散架的地方……但，他確實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混合著對實力提升的本能渴望，讓她咬了咬牙，走了過去。
    支付靈錢，踏入那片力場。
    瞬間，如同萬丈山嶽壓頂！毀滅性的震蕩道韻從四麵八方用來，瘋狂撕扯著她的道體，要將她碾碎！
    “呃！”她悶哼一聲，幾乎瞬間就要崩潰。
    但合體境的強大根基讓她勉強撐住。
    劇烈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來，但有了之前的宣泄與洗禮，她的道心反而在極限壓力下，顯出一絲異常的堅韌。
    她不再試圖對抗，而是嚐試去感悟、去適應那震蕩中蘊含的“沉重”與“堅固”道韻。
    如同打鐵，自身為胚，千錘百煉。
    痛苦依舊，但在那痛苦的間隙，一絲絲道體被淬煉、雜質被排出的舒暢感，開始隱約浮現。
    當她腳步虛浮地從不周山撼魂區走出來時，渾身骨骼仿佛都在呻吟，但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輕鬆感，也隨之而來。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合體道軀，那停滯已久的強度，似乎真的……有了一絲精進！
    她走到“玄傀藏寶閣”前，看著那靈械臂在千變靈紋中穿梭。
    投入靈錢，操縱靈臂，第一次，抓取失敗。
    第二次，得到一塊不錯的煉器材料。
    第三次……靈臂收回，掌心躺著一枚散發著朦朧道韻的玉簡。
    神識一掃——《百鳥朝鳳鍛靈訣》地階下品）。
    一部頗為精妙的靈力錘煉法門，正適合她麾下一些核心弟子修煉。
    這種純粹的、未知的收獲喜悅，讓她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體驗過這種不依靠算計、不依靠權勢，僅僅因為運氣而獲得寶物的簡單快樂了。
    她最後駐足在“幻身步雲台”旁，沒有上去，隻是靜靜看著。
    台上，幾個練氣、築基的年輕修士，正手忙腳亂地追逐著台上流轉不定的靈紋流光，不斷有人因失誤超過三次而被柔和地傳送下來，引發一陣善意的哄笑和鼓勵。
    但他們臉上沒有沮喪，隻有不服輸的勁頭和再次嚐試的渴望。
    周圍的喧囂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邪笑朧光球將整條長街映照得如同流淌著七彩琉璃的河流，各種靈食攤販的叫賣聲、修士們體驗設施時的驚呼與歡笑、同伴間的打趣、灰侍們神出鬼沒製造的驚嚇與驚喜……
    所有聲音、色彩、氣息交織在一起，沸騰著，翻滾著，凝聚成一股巨大無比、幾乎要實質化的“生”的氣息。
    這不再是墮落的魔都，而是一座……
    燃燒著驚人活力的不夜仙城！一種野蠻生長、不管不顧、隻管當下歡愉的、近乎奢侈的繁華！
    寶光夫人站在其中，華貴的宮裝雖略顯淩亂，卻奇異地融入了這片背景。
    她看著眼前這片光怪陸離而又生機勃勃的景象，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將此刻的喧囂與記憶中某幅遙遠畫卷重疊——
    她曾在某本極其古老的遊記玉簡中看到的、關於上古某個鼎盛王朝“上元燈節”的記載：
    火樹銀花不夜天，仙簫鼓樂徹雲巔。
    金吾不禁玉漏緩，紅男綠女舞蹁躚。
    那時的人間帝都，是否也是這般……極致的、仿佛要將生命在瞬間燃盡的璀璨與喧騰？
    而這逍遙洞天，比那記載更甚！
    因為它不僅有無盡的聲色之娛，更有實實在在的、令人瘋狂的大道機緣作為底色！
    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她心中彌漫開來。
    有震撼，有不解，有一絲被感染的微醺，更有深沉的忌憚與……
    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向往。
    她終於有些明白了，為何那些修士在此地能如此忘我。
    因為在這裏，痛苦與快樂，恐懼與收獲，修煉與娛樂，被那位神秘的洞天之主，以一種近乎霸道而又巧妙的方式，擰成了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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