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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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間孽淵最深處,那被上古禁製層層封鎖的混沌虛空之中。
    一縷微弱卻精純無比的魔念,如同黑暗中瀕死的螢火,頑強地穿透了重重封印的縫隙,悄然回歸,融入那龐大、腐朽、充斥著無盡業力的意識集合體——業魔主祭的本源之中。
    端坐於孽淵上層萬孽血池旁,正以秘法感應著這絲魔念的災主厲萬劫,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那原本悲苦的麵容上,先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隨即被狂喜所取代。
    “主祭!玄玶體內的魔念被封印了!”
    他立刻以心神溝通深淵下的存在,“但那封印……那封印並非完美無瑕!有一處地方,因那林逸‘消耗過巨’而顯得晦澀不穩,留下了一絲極細微的破綻!
    屬下……屬下似乎能借此窺探一二!”
    深淵之下,那龐大而沉寂的意識微微波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絲帶著亙古滄桑的意念:“哦?細細感知,將你所見所聞,盡數呈現。”
    厲萬劫不敢怠慢,全力催動魔功,將那縷魔念最後傳回的信息碎片,以及他透過那“破綻”隱約感知到的畫麵與聲音,毫無保留地傳遞過去。
    模糊的畫麵浮現:
    是那間流淌著玄奧道韻的靜室。
    林逸臉色蒼白,氣息紊亂,正“艱難”地收回施法的手。
    天羅尊主等人圍在玉榻旁,榻上的玄玶眉心黑紋被一道晶瑩封印覆蓋,但隱約可見一絲不穩定的漣漪。
    林逸疲憊的聲音響起:“……慚愧,那魔念本質極高,我雖仗此地利,亦隻能做到如此地步,未能竟全功……留下了一絲隱患……”
    天羅尊主感激又憂慮:“城主大恩……您無恙吧?我看您氣息……”
    林逸擺手,聲音帶著“虛弱”:“無妨,隻是耗神過度……近期洞天規則或有些許不穩……”
    畫麵到此中斷,但那關鍵的信息已然傳遞過去。
    “哈哈哈——!!!”
    一陣仿佛來自九幽最底層的、扭曲而宏大的意念笑聲,猛地在那混沌虛空中震蕩開來,引得整個無間孽淵的業力瘴氣都為之沸騰翻滾!
    周遭的上古禁製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天助本祭!真是天助本祭!”
    業魔主祭的意念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狂喜與貪婪,“本祭還以為那林逸是何等深不可測的存在,原來……
    原來也不過是倚仗這洞天福地的幸運兒!其本身修為,看來至多不過初入大乘!”
    “他為了封印本祭這一絲魔念,竟已損耗至此,連洞天規則都出現了波動!好!好極了!”
    厲萬劫感受到主祭那幾乎要衝破封印的激動,連忙恭敬道:“主祭,您的意思是?”
    “萬劫!”業魔主祭的意念如同雷鳴般在厲萬劫識海中炸響,“此乃千載難逢之機!這逍遙洞天,簡直就是為本祭脫困而準備的無上禮器!”
    “你聽到他們也說了,那洞天設施,每一件都蘊含大道法則!若能得其一,以其蘊含的法則之力衝擊這該死的上古封印,哪怕隻是撼動一絲,也足以讓本祭的力量更多地滲透出去!”
    業魔主祭的意念中充滿了灼熱的渴望:“不需要多!哪怕隻是一個那所謂的旋轉木馬,一個幽冥鬼府!
    隻要能讓本祭接觸到,解析其法則本源,本祭就有把握,以此為支點,撬動這萬年枷鎖!”
    “傳令下去!”業魔主祭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嗔怨、癡妄二殿,暫時放下一切次要事務,全力配合你之行動!”
    “給本祭盯緊逍遙城!特別是那林逸的狀態,以及洞天規則的任何細微變化!”
    “一旦確認其‘虛弱’屬實,洞天規則出現更大‘漏洞’,便是我們出手之時!”
    “不計代價,也要給本祭……奪下一件洞天設施!”
    厲萬劫心中凜然,但也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興奮。
    若主祭真能脫困,這天下,還有誰能阻擋無妄魔災的腳步?
    他立刻躬身領命:“謹遵主祭法旨!屬下必竭盡全力,為主祭取來這破封之鑰!”
    “萬劫……此機千載難逢,不容有失……本祭便予你一份‘厚禮’!”
    話音未落,一道凝練到極致、色澤暗沉如深淵結晶般的本源魔念,自那封印縫隙中悍然擠出,無視空間阻隔,瞬間穿透層層業力瘴氣,直接沒入上方萬孽血池旁,厲萬劫的眉心!
    “呃啊——!”
    厲萬劫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與力量充盈的低吼。
    他周身衣袍無風自鼓,獵獵作響,皮膚表麵浮現出無數扭曲、蠕動的暗紅色魔紋,仿佛有生命般向下紮根,與他本身的魔元瘋狂交融。
    一股遠超他自身大乘境修為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眠的太古凶獸蘇醒,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
    萬孽血池的血浪被這股氣勢逼得向四周排開,形成一片真空地帶,池中無數怨念尖嘯著退避。
    厲萬劫原本悲苦文士的麵容,此刻一半依舊維持原狀,另一半卻籠罩在一層模糊的暗影中,那暗影深處,似有無數細小的魔瞳開合,冷漠、古老,充斥著毀滅一切的意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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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的右手上,暗紅色的魔紋交織,周遭空間發出細微的碎裂聲,仿佛無法承受這股驟然降臨的力量。
    他感受著體內奔騰咆哮、幾乎要撐裂經脈的浩瀚魔元,這力量層次,已穩穩踏入了凡界巔峰——渡劫境!
    雖知這隻是主祭一道本源魔念附體帶來的短暫提升,時效一過必有反噬,但這足以碾壓當世絕大多數存在的力量,依舊讓他心潮澎湃,殺意與野心瘋狂滋長。
    “多謝主祭恩賜!”厲萬劫的聲音變得沙啞而重疊,仿佛有兩個意識在同時開口,“屬下……定不負所托!”
    深淵之下,業魔主祭的意念帶著一絲疲憊與更深的貪婪:“去吧……把握時機……那逍遙洞天的法則之物……務必取回……本祭能否提前破封,盡係於此……”
    厲萬劫緩緩握緊拳頭,空間在他指縫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
    上垣天城,尊者堂內靈光漸隱,氣氛卻凝重如鐵。
    天羅尊主目送承載著重寶與最後希望的隊伍消失於傳送陣的光暈中,緩緩轉身,眸光掃過司刑、寶光、暗影三位尊者。
    “玄玶生機係於逍遙城,此乃我天羅網眼下頭等大事。”
    尊主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傳令:即刻起,抽調‘大荒古墟’邊境三成‘網衛’,由霍罡親自統領,另調遣三位銀章巡查使,火速增援萬獸山脈,駐紮逍遙城外圍百裏之內,布‘天羅鎖靈大陣’,嚴密封鎖,擅闖者,格殺勿論!”
    此令一出,司刑尊者眉頭微蹙,欲言又止。
    抽調邊境重兵,還是防禦魔災的前線“大荒古墟”,風險極大。
    但看到尊主眼中那不容動搖的意誌,想到靜室內生死未卜的玄玶,他最終將勸諫之言咽下,肅然領命:“遵法旨!”
    寶光夫人亦是心頭一緊,卻知這是向林逸展示誠意與重視的必要之舉,輕聲道:“我這就去協調資源,確保援軍輜重無憂。”
    暗影尊者所在的陰影微微波動,一道神念已傳遞出去,調動最精銳的影衛隨行。
    天羅網這台龐大的戰爭機器,為了玄玶一線生機,也為了配合林逸那“請君入甕”之策,開始以近乎自損的方式,將力量瘋狂投向逍遙城。
    幾乎在天羅網邊境兵力開始大規模調動的同一時間。
    ...
    沉淪魔域,那座如同猙獰魔顱的巨型堡壘深處。
    災主厲萬劫靜靜懸浮於萬孽血池上空,血池中倒映出的,正是天羅網兵力異常調動的模糊景象,以及通過那絲潛伏在玄玶體內的魔念“破綻”,隱約感知到的、逍遙城外越來越強的靈力波動與肅殺之氣。
    他悲苦的臉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詭異的弧度。
    “嗬……天羅網,果然將重兵調往了那逍遙城。”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血池大殿中回蕩,“為了一個玄玶,連邊境防線都敢如此虛弱……看來那林逸的‘虛弱’與‘洞天不穩’,並非完全是假。”
    他雙眸中幽光一閃,一道強橫的魔念瞬間穿透虛空,連接上遠在魔域前線的兩道強大意識。
    “血屠,幻夢。”
    “屬下在!”嗔怨魔殿殿主血屠那充滿殺戮欲望的意念,以及癡妄魔殿殿主幻夢夫人那縹緲詭異的魔音,同時回應。
    “時機已至。”厲萬劫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天羅網為保逍遙城,大荒古墟防線已現巨大空當。
    血屠,令你麾下魔軍,即刻對‘鎮魔壘’發起總攻,聲勢要大,務必讓司刑那老兒覺得我魔災主力盡出,欲一舉破壘!”
    “遵命!”血屠的意念中充滿興奮與暴戾。
    “幻夢,”
    厲萬劫繼續道,“你殿中精銳,化整為零,攜本主祭賜下的‘匿影魔符’,潛入天羅網兵力空虛之後方,不必強攻大城,專襲其資源據點、傳送點,製造恐慌,斷其援路,並將水徹底攪渾!”
    “咯咯咯……謹遵災主令。”幻夢夫人的笑聲帶著令人心悸的魅惑與詭詐。
    “記住,”厲萬劫最後強調,語氣森然,“爾等行動皆為佯攻,意在牽製與迷惑。
    真正的目標,在逍遙城!待前方戰事最酣,天羅網無暇他顧之際,便是我們……收取那‘破封之鑰’之時!”
    魔念散去,厲萬劫俯瞰著下方翻湧的血池,仿佛看到了業魔主祭脫困、魔臨天下的未來景象。
    他低聲獰笑:“林逸?洞天?待主祭降臨,一切機緣,終將歸於無妄!”
    大荒古墟,鎮魔壘。
    這座由無數巨大青金石壘砌、銘刻著無數降魔符文的雄偉關隘,本是抵禦魔災的最前線,往日裏靈力光衝霄漢,網衛巡邏不息,殺氣凜然。
    但今日,關隘之上,守軍數量明顯稀疏了許多,就連那籠罩關隘的巨型防護光罩,流轉的靈光也似乎黯淡了幾分。
    留守的修士們,雖然依舊警惕地注視著遠方那片被魔氣浸染的沉淪魔域,但眉宇間或多或少帶著一絲不安——
    他們都已知曉,大批精銳同袍被緊急調往了後方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逍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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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嗚——!
    一聲淒厲、蘊含著恐怖魔元的號角聲,自沉淪魔域深處響起,瞬間撕裂了古墟上空短暫的寂靜。
    緊接著,地平線上,漆黑的魔氣如同沸騰的墨海,洶湧而來!
    無數猙獰的魔影在魔氣中若隱若現,嘶吼聲、咆哮聲匯聚成毀滅的聲浪,衝擊著鎮魔壘的防護光罩。
    “敵襲——!是魔災主力!”了望塔上,一名修士聲嘶力竭地大吼,敲響了最高等級的警鍾!
    鐺!鐺!鐺!
    鍾聲急促,瞬間傳遍整個關隘。
    留守的將領臉色劇變,看著那遠比以往更加洶湧的魔潮,心沉到了穀底。
    他嘶吼著下令:“啟動所有防禦陣法!弓箭手、術修就位!快!求援!快!”
    然而,魔潮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還不等求援靈訊發出,由嗔怨魔殿精銳組成的先頭部隊,已然如同黑色的巨浪,狠狠拍擊在鎮魔壘的光罩之上!
    轟隆——!
    光罩劇烈震蕩,漣漪狂閃,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幾乎在同一時間,天羅網後方,數個重要的資源中轉城鎮和隱秘的傳送陣,毫無征兆地遭到了詭異莫測的襲擊。
    襲擊者形如鬼魅,手段刁鑽,往往一擊即退,留下混亂與破壞,正是癡妄魔殿的精英魔修。
    天羅網境內,狼煙四起,前線告急,後方遇襲,一時間,這個龐大的勢力仿佛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
    上垣天城,尊者堂。
    司刑尊者麵前懸浮的數麵水鏡中,不斷閃現著鎮魔壘岌岌可危的戰況以及後方傳來的遇襲訊息。
    他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節發白。
    但他看了一眼靜室方向,又看了一眼尊主離去前留下的、代表最高權限的令牌,狠狠一咬牙。
    “傳令各城!嚴守門戶,依托大陣防禦!古墟深處機動兵力,分批次支援鎮魔壘,以拖延固守為主,不得浪戰!”他的命令,帶著壯士斷腕般的決絕。
    他知道,這是魔災的陽謀,意在逼迫他們回援,但他更清楚,逍遙城那邊,關乎著更大的局,以及玄玶的生死。
    他隻能賭,賭林逸的手段,賭尊主的判斷,賭這天羅網的國運!
    逍遙城內,依舊是那副奇特的祥和景象。
    旋轉木馬悠悠轉動,幽冥鬼府入口幽光閃爍,修士們排隊體驗,驚呼與感悟之聲不絕。
    林逸坐在一株靈果樹下,手裏把玩著一枚由純淨靈氣凝結而成的果子,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空間,落在了那遙遠邊境的烽火與後方的騷亂上。
    柳清瑤悄然出現在他身側,低聲道:“城主,天羅網邊境戰事吃緊,後方多處遇襲,看樣子,魔災是傾巢而出了。”
    林逸咬了一口靈果,汁水甘甜,他眯起眼,笑了笑,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戲台已經搭好,鑼鼓也敲得震天響……”他輕聲自語,“就看那躲在幕後的‘名角’,什麽時候……忍不住要登台亮相了。”
    他指尖輕輕一彈,果核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入遠處的土壤,瞬間生根發芽,抽出一抹新綠。
    無間孽淵深處,厲萬劫的意識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纏繞在玄玶真人神魂深處那縷被“封印”的魔念上,透過那處被刻意留下的、細微到幾乎不存在的“破綻”,貪婪地汲取著外界的每一絲信息。
    靜室內,玄玶真人悠悠轉醒。
    眼皮沉重地抬起,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靜室屋頂,以及圍在榻邊,麵帶“憂慮”與“關切”的天羅尊主、戰無極等人。
    “我……這是……”玄玶聲音沙啞幹澀,神魂深處傳來陣陣虛弱感,但那蝕骨灼心的魔念侵蝕之苦,確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溫和卻堅韌的封印力量。
    “玄玶,你醒了!”
    天羅尊主立刻上前一步,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與“疲憊”,“是逍遙城主林逸出手,暫時封印了你體內的魔念,將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戰無極也湊近,粗聲道:“老雜毛,你可算醒了!嚇死老子了!多虧了林城主,不過……”
    他話鋒一轉,臉上擠出一絲“沉重”,“林城主為了救你,損耗極大,連這洞天規則都受了些影響,方才匆匆去閉關調息了。”
    玄玶聞言,掙紮著想坐起,卻被天羅尊主輕輕按住。
    “莫要妄動,你神魂受損,需好生靜養。”尊主語氣溫和,但眼神深處,卻傳遞出一絲隻有玄玶能隱約捕捉到的“凝重”與“暗示”,“林城主雖手段通天,但此次……唉,那業魔本源實在詭異,他也隻能做到封印,未能根除。
    他還特意叮囑,近期洞天或有波動,讓我等務必小心,加強戒備,以防……魔災趁機作亂。”
    玄玶真人不是蠢人,他立刻從尊主的話語和眼神中,“領悟”到了“真相”:林逸付出了巨大代價救了自己,但隱患猶在,並且魔災很可能已經察覺,會來報複!
    這是要讓他配合,加強警惕,共同應對可能到來的襲擊!
    一股混合著感激、愧疚與責任的強烈情緒湧上心頭,他蒼白的臉上浮現決然:“尊主放心!玄玶明白!此番恩情,玄玶銘感五內!定當竭盡全力,配合尊主,守好此地,絕不讓魔災宵小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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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番表態情真意切,完全是發自內心,認為天羅網和林逸此刻正麵臨魔災的巨大威脅,需要同舟共濟。
    然而,這一切“真情流露”和“暗中部署”,通過那縷魔念,一絲不落地被遠在無間孽淵的厲萬劫“看”在眼裏,“聽”在耳中。
    “哼……嗬嗬……哈哈哈!”厲萬劫的意識深處,發出低沉而扭曲的冷笑。
    “請君入甕?示敵以弱?想引我前去?”他仿佛看到了天羅網眾人那“蹩腳”的表演和自以為高明的算計。
    “那林逸臉色蒼白,氣息紊亂,豈是作假?這洞天規則相較於之前,也確實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滯澀!若非自身損耗過巨,規則本源受擾,豈會如此?”
    “還有玄玶這老兒,他此刻心神激蕩,所言所感絕無虛假!他真心以為林逸虛弱、洞天不穩、魔災將至!這恰恰證明了,他們此刻的外強中幹!”
    厲萬劫的意念中充滿了譏諷與得意。
    “天羅尊主啊天羅尊主,你自以為演技高超,想演一場‘誘敵深入’的大戲?卻不知,你找的‘配角’玄玶,早已將你們的‘劇本’泄露得一幹二淨!”
    “你們越是故作緊張,嚴陣以待,就越說明你們心虛!說明那林逸的狀態,比本災主想象的還要糟糕!他恐怕不是去調息,而是不得不陷入深層次的恢複之中,短時間內難以顧及外界!”
    “好好好!演得好!那本災主,便如你們所願,來當這個‘入甕’之君!”
    厲萬劫的殺意與貪婪徹底沸騰,“隻不過,本君要的,可不是你們設下的圈套,而是這整座……毫無防備的逍遙洞天!”
    ...
    玄玶真人盤坐於玉榻之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幾分往日的銳利,隻是深處藏著一絲難以化解的憂色。
    “玄玶,你感覺如何?”天羅尊主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玄玶微微頷首:“多謝尊主掛懷,魔念雖被封印,但神魂如遭重錘,非短期可愈。
    隻是……”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靜室四周無形的結界,“眼下局勢,恐怕容不得老夫安心靜養。”
    天羅尊主歎了口氣,揮手間,一麵水鏡浮現,鏡中赫然顯現出大荒古墟鎮魔壘岌岌可危的景象,魔氣如潮,不斷衝擊著黯淡的防護光罩,更有後方數處重要據點遇襲、靈訊混亂的畫麵一閃而過。
    “魔災此次,來勢洶洶,傾巢而出。”天羅尊主指向水鏡,語氣沉重,“鎮魔壘若破,金光壁壘將直麵衝擊,後方生靈塗炭。
    更棘手的是,多處資源點和傳送陣遭襲,援軍與物資調度已受影響。”
    玄玶真人瞳孔一縮:“魔災這是看準了我天羅網兵力被牽製在逍遙城,趁虛而入!
    尊主,逍遙城雖重,但邊境乃我天羅網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啊!”
    天羅尊主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敲擊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在寂靜的靜室內格外清晰。
    他目光深邃,看著玄玶,緩緩道:“本尊豈能不知?但玄玶,你可知,這或許是魔災一石二鳥之策。”
    玄玶一怔:“尊主的意思是?”
    “厲萬劫狡詐如狐。”天羅尊主眼神銳利起來,“他猛攻邊境,襲擾後方,看似要趁我虛弱,一舉建功。
    但焉知這不是在試探?試探林城主的虛實,試探我天羅網是否真的會因為逍遙城而顧此失彼,甚至……內部生亂。”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窗外逍遙城那看似祥和、實則暗流洶湧的景象。
    “林城主為救你,損耗甚巨,洞天規則已有微瀾。
    此事,瞞得過尋常修士,未必瞞得過一直窺伺在側的厲萬劫。
    他此番大張旗鼓,或許正是想逼我們做出選擇。”
    “若我們按兵不動,死守逍遙城,他便知林城主狀態堪憂,我天羅網外強中幹,屆時恐怕就不是佯攻,而是真正的雷霆一擊,直撲逍遙城而來。”
    “若我們……果斷回援呢?”天羅尊主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玄玶。
    玄玶真人倒吸一口涼氣:“尊主,您是說……抽走逍遙城的兵力?可如此一來,此地防禦空虛,豈非正合了魔災之意?林城主尚在‘閉關’,這……”
    天羅尊主臉上露出一絲複雜難明的神色,似無奈,似決絕:“這或許是陽謀,但也是目前看來,唯一能暫時穩住局麵的辦法。
    厲萬劫想看的,就是我們是否敢賭,是否舍得。”
    “我們將重兵調回邊境,做出不惜一切穩固根基的姿態。
    一方麵,可解邊境燃眉之急,安撫境內人心。
    另一方麵,也是向厲萬劫傳遞一個信息:我天羅網根基未動,林城主雖有小恙,但我等仍有決斷之力,並非將所有希望孤注一擲於此地。”
    他走到玄玶麵前,沉聲道:“此舉看似冒險,實則是以進為退。
    我們要讓厲萬劫覺得,我們看穿了他的試探,並且有底氣應對。
    這逍遙城,我們敢暫時放手,就是一種威懾!或許,能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將主攻方向轉向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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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玶真人眉頭緊鎖,仔細品味著尊主的話。
    他覺得這計劃太過行險,簡直是將逍遙城和林逸置於火上烤。
    但看著尊主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到邊境岌岌可危的同袍,再感受自己神魂中那道“脆弱”的封印,他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
    “尊主深謀遠慮,玄玶……明白了。
    隻是此舉太過凶險,萬一魔災真的……”
    “沒有萬一。”天羅尊主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本尊已傳訊戰無極,令其暗中調度,布下後手。
    況且,林城主雖在閉關,但這逍遙洞天本身,就是最大的變數。
    厲萬劫若真敢來,未必能討得好去!”
    他袖袍一揮,一道金光法令落入手中:“傳本尊法旨:駐守逍遙城外之網衛,除必要警戒人員外,其餘由霍罡統率,即刻開赴大荒古墟,支援鎮魔壘!
    另,通告各方,天羅網重心仍在邊境,逍遙城乃客居之地,勿要驚擾林城主清修!”
    命令一下,整個逍遙城外圍的靈力波動瞬間變得劇烈,道道遁光衝天而起,匯聚成流,撕裂長空,向著邊境方向疾馳而去。
    原本肅殺嚴密的外圍防線,頃刻間變得空曠了許多,隻留下些許明崗暗哨,顯得格外單薄。
    靜室內,玄玶真人感受著外界兵馬的調動,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邊境戰事的憂慮,也有對逍遙城此刻“空虛”的深深不安。
    他並未察覺,在他心神激蕩之際,神魂深處那縷被“封印”的魔念,正將他所有的擔憂、對尊主決策的複雜感受,以及逍遙城外兵力驟減的“事實”,一絲不差地傳遞了出去。
    無間孽淵深處,厲萬劫“看”著水鏡中天羅網大軍浩浩蕩蕩離開逍遙城、奔赴前線的景象,再“聽”著玄玶真人那充滿“真實”憂慮的心聲,臉上那悲苦的神色終於徹底化為了冰寒刺骨的獰笑。
    “空城計?請君入甕?天羅尊主,你演得真好,連自家尊者都騙過了。”
    “可惜,你瞞不過本災主!你這分明是壯士斷腕,棄車保帥!你越是表現得果斷,越是證明你心虛!證明那林逸,已然無力他顧!”
    “傳令三殿精銳,按計劃,目標——逍遙城!給本災主……奪了那輪回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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