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是真龍,誰是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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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春風錄像廳內,麵對著李硯青那劈頭蓋臉的咒罵,曹寶坤整個人都僵住了,還未能從如此強烈的反差中,回過神來。
可曹寶坤的這番表現,卻是此刻整個局裏,最致命的破綻。
隻要再過一秒,哪怕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他的不對勁。
但李硯青沒給任何出現意外的機會。
他眼神陰鷙地掃過曹寶坤,沒有廢話,猛地抬起腳,旋即一記暴戾的側踹,狠狠的踹在了那隻裝滿現金的包上
“嘩啦!”
整整二十捆、足足二十萬的百元大鈔,被這一腳踢得漫天飛舞,散落在滿是煙灰和煙頭的錄像廳水泥地上。
李硯青的這一腳,不僅僅是踢飛了錢,更是把在場所有人的三魂七魄,都踢飛出了軀殼!
“拿著你的錢,給老子滾一邊去!”
李硯青看著陳山河,那眼神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路邊的一條野狗。
那張狂妄的臉上,更是充滿了上位者對暴發戶的,極度鄙夷!
“別拿你這堆廢紙來髒老子的眼!我把話擱在這,我不管你們一個個的在外麵是多大的老板,進了這個門,就得守老子的規矩!
能按老子的規矩辦的,大家一起發財!不能辦的,現在就滾蛋,難不成老子缺你這三瓜兩棗?”
這幅極其囂張狂妄的模樣,那強大霸道的氣場,不僅壓住了來演戲的陳山河,同樣壓住了那群華亭路的老板娘們,在場的所有人硬是沒人敢動彈。
此刻,沒人注意到曹寶坤眼中的恍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鎖在李硯青那張囂張狂妄的臉上。
十三妹原本縮在人群後麵,此刻借著春風錄像廳內那昏暗的燈光,終於看清了李硯青的那張臉。
她的心髒猛的漏跳了一拍,緊隨其後的,是一股涼氣瞬間從腳底直衝頭頂。
是他!
絕對是他!
這張臉,分明就是之前的那個年輕人,也是錄像帶裏那個出現在簽約儀式現場的年輕人!
如果說看錄像帶的時候還隻是猜測,那現在就是實錘!
這種視二十萬現金如垃圾的底氣,這種一腳把人踩進深淵裏的狂妄。
除了那個圈子裏出來的頂級公子哥,誰裝得出來?誰敢裝?!
在90年代這片野蠻生長的草莽年代,那些剛剛從泥濘中爬起的草莽英雄們,信奉的從來不是什麽勤勞致富,而是關係二字。
生意做的好,不如關係搞得硬,錢再多,也比不上路子野!
所以,在那個信息閉塞的90年代,這種“神秘莫測,背景通天”的公子哥人設。
雖然在今天看起來顯得浮誇,甚至是有些滑稽。
但在當時,那就是人們心底裏最深的敬畏,那是他們認知中的,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所以,李硯青這番看似狂妄的表演,恰恰精準的擊中了這群草莽們,最柔軟的肋骨!
整個錄像廳,一片死寂。
此時,在場的不少老板娘們,也紛紛開始逐漸認出了眼前的這位“公子哥”。
這,不就是錄像帶裏,站在許建功許廠長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嗎?
此時,由於錄像廳中光線昏暗的緣故,在場的老板娘們一開始隻能若隱若現的看見李硯青那張狂傲的臉龐。
可直到李硯青走出陰影,眾人看清他的臉龐後,所有人眼神紛紛流露出一抹驚愕。
但李硯青並沒有理會這群老板娘們的滿臉驚愕,而這時曹寶坤也已經回過神來了,情知自己要是在不表現,李硯青怕是不會放過自己。
曹寶坤連忙換上一副誠惶誠恐的笑容:“陳少息怒,陳少息怒,她們都是一幫個體戶,不懂規矩,陳少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李硯青冷哼一聲,麵對眾人那驚詫的目光,李硯青目光掃向所有人。
當他的視線掠過十三妹時,卻連一秒都沒停頓,彷佛在他眼裏,十三妹這樣的華亭路一霸,也隻是一顆微不足道的螞蟻。
這份漠然與無視,反而讓十三妹感到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像“陳少”這樣的大人物,果然沒把自己當回事。
“那個……陳老板……“
人群中,胖阿嫂深吸一口氣,“不是我們不想做……主要是這……這1000件貨,還要這麽多人抓鬮,是不是太……太少了點?”
“你嫌少?”
李硯青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得,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身體微微前傾,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瞬間逼向胖阿嫂。
“你嫌1000件少?那兩萬五千件呢?!”
“我手裏壓著整整兩萬五千件亞運特供文化衫!不抓鬮?行啊!這麽多衣服,你一個人吃得下嗎?你敢吃嗎?!”
“嘶!!!!”
胖阿嫂等一眾華亭路老板娘紛紛倒吸一口氣,腦子嗡的一下差點炸開了。
兩萬五千件!
這麽大的數量,這是要把服裝二廠的倉庫給搬空啊,這麽大規模的老鼠倉,這絕對是要吃花生米的。
看著眼前一眾華亭路老板娘駭人的臉色,李硯青鼻子裏發出一聲極其輕蔑嗤笑聲,仿佛看穿了這群螻蟻心中那點可憐的猜測。
李硯青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彈了彈手中的煙灰,表情玩味的掃向眾人。
“怎麽?怕了?覺得這是老鼠倉,怕風險太高?怕出事?”
“實話告訴你們,那個什麽中東阿卜杜拉集團,還有服裝二廠這筆外貿訂單,本來就是我搞定的,貨也是我讓他們出的。”
說到這裏時,李硯青猛的一拍桌子,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無法無天的囂張:
“老子實話告訴你們,我不光要做老鼠倉,我還要光明正大的賣!
過兩天,我就要在南京路最大的百貨公司門口,在那最顯眼的地方,開最大的服裝展覽會!我不僅要開服裝展覽會,我還要敲鑼打鼓,大張旗鼓的開!”
“不就是外商嗎?不就是服裝二廠嗎?”
“在你們眼裏,那是尊貴的外客,是金科玉律,在老子眼裏,那就是個屁!”
李硯青一腳踏在那堆散亂的鈔票上,身體前傾,那股視眾生如草芥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隻要進了我陳某人的碗裏,那就是我的菜!我想怎麽吃就怎麽吃,哪怕就是我陳某人吃幹抹淨了,他們還得排著隊給我遞紙擦嘴!”
“但倘若要是有誰敢多管閑事——。”
說到這裏時,李硯青一字一頓,表情扭曲,狂妄到了極點:
“我一定會讓他看看清楚,
誰!
才是這裏的……
天!王!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