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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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母親!您聽兒媳說句話,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常氏膝行著撲到老太太腳邊,雙手死死的攥住老太太的褲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精心描畫的柳眉落下,砸到衣料上暈開一小片水漬,“靜兒不是這樣的人!她打小就養在侯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會幹出這等偷人的齷齪事啊!”
    老太太隻冷哼一聲,並未搭話。
    常氏更加慌亂,起身伏在老太太腿上,聲音裏染上些哽咽,“母親,靜兒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見不得她好,故意設了這個局,想毀了她的名聲啊!”
    常氏的心裏早就把罪魁禍首定在了羅念君身上,靜兒在她身邊養了十幾年,知書達理,落落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學更是一等一的好,將來是要嫁入高門的,怎會自毀前程?肯定是羅念君,嫉妒靜兒風光耀眼,心生歹念,想要將她的靜兒踩下去!
    一想到她的靜兒會沒了名聲,常氏猛地抬頭,布滿淚痕的臉上瞬間充滿戾氣,那雙平日裏總是帶著幾分溫婉的眼睛,此刻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的掃向坐在一旁喝茶看戲的羅念君,“是你!一定是你!”她尖聲叫道,聲音因憤怒而有些變調,“一定是你這個小賤人搞的鬼!一定是你陷害靜兒的對不對?”
    話落,常氏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衝到羅念君麵前,她伸出雙手,像瘋了般死死掐住羅念君的肩膀,指甲蓋幾乎要嵌進對方的皮肉裏,常氏用力的前後搖晃,似乎要將羅念君晃散架般,“你這個下賤胚子,你羨慕靜兒比你出挑,嫉妒靜兒比你有才華,更恨她比你更得肖家二郎的喜愛,所以你才攢了個醃臢局,好毀了我的靜兒!今日我必撕爛你這副虛偽的麵孔不可!”
    羅念君被她晃到眼前發黑,肩上傳來陣陣疼痛,她似乎聞見了血腥味,可她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深吸一口氣,抬手用力打掉了常氏的手,“母親,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講!”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可那雙靈動的小鹿眼裏卻冷的像寒冬的水,沒有一絲溫度,“在萬興寺看見肖瑾川和人拉扯不清的,是房媽媽,也不是我,後來撞破這樁醜事的人,是祖母,也不是我。”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常氏有些鐵青的臉上,聲音清晰而冷靜,“從頭到尾,女兒隻不過是跟在祖母身後,多看了眼而已。是靜兒姐姐自願和肖家二郎廝混在一起的,女兒既沒強迫她,也沒威脅她,母親為何要將髒水潑到女兒身上來?”
    “好啊!我身為你母親,好心教育你教你如何做人,你卻在這兒還嘴?”常氏被羅念君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胸中的怒火燒得更旺,她瞧著羅念君那張平靜的臉,覺得諷刺極了!
    從小就不服管教,如今長大了更是學會頂撞她了,竟敢在這裏胡攪蠻纏,壓根就沒把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裏,常氏雙目猩紅,眼底布滿血絲,哪裏聽得進半句解釋的話,揚手就朝著羅念君的臉上扇去。
    “啪——”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廳堂內響起,格外刺耳,眾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常氏的身上。
    羅念君被打得猝不及防,偏過頭去,常氏用盡了力氣,打得她的發絲落了幾縷下來,草草遮住她的側臉,卻遮不住她白皙的臉上浮現出的巴掌印。
    “念兒。”老太太來不及阻止常氏,眼睜睜的看見最愛的孫女白白挨了個巴掌,聲音裏充滿了心疼與憤怒。
    老太太被常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氣到身子微抖,她猛地抬起手,重重的拍在身旁的八仙桌上。
    “夠了!”
    一聲怒喝,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引得在場的眾人一驚,桌上的青瓷茶杯被震得嗡嗡作響,幾片茶葉從杯裏晃了出來,落在光潔的桌麵上。
    坐在一旁的羅修安臉色迅速沉了下來,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一向溫和待人,極少動怒,更別說在眾人麵前生這般大的氣。
    他抬眸看向常氏,眼神冰冷,帶著幾分訓斥,“夫人,你看看你現在成何體統,哪裏是侯府夫人該有的模樣?”
    常氏隻看了眼羅修安的眼神,身軀猛然一震,方才那股子瘋魔勁兒瞬間消散了大半,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可視線瞟到跪在地上的盧靜文,她又強撐著抬起頭,眼神裏多了幾分不甘與倔強,試圖為自己辯解,“侯爺,我......我這麽做也是為了靜兒啊,靜兒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為了她,你竟然動手打自己的女兒?”他厲聲打斷了她的話,麵色愈發不悅起來,眉頭皺的更深,“念兒再怎麽說也是你的親親骨肉,你為了一個沒有血緣的外姓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動手,若是被人傳出去,我羅修安的臉,往哪擱?咱們侯府的顏麵何在?”。
    他一想到這件事要是傳到同僚和好友耳中,那些人指不定怎麽取笑他,堂堂威遠侯,竟連自己的夫人都管不住,為了一個外姓女子,當眾毆打親生女兒,傳出去豈不成了全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了嗎?
    “外人?靜兒怎會是外人?她......”常氏急了,下意識地反駁,可話剛說一半,就被老太太冷冷打斷。
    “她什麽?”老太太目光銳利的看向常氏,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盧靜文與念兒不同姓,與咱們侯府更是毫無血緣關係,怎麽就不算外人?”
    常氏被老太太問得一噎,方才因憤怒而衝昏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心裏飛快地思索著,過了片刻,她才勉強定了定神,放緩了語氣,試圖糊弄過去,“母親,話雖如此,可靜兒自幼便在咱們侯府長大,吃咱們侯府的米,穿咱們侯府的衣,我更是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般教養,她自然算是咱們侯府半個女兒,那......那自然也不算是外人。”
    她說著,眼神有些閃爍,不敢與老太太對視,顯然是知曉這番說辭有些牽強。
    廳堂裏一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麵麵相覷,誰都不敢說話,隻有盧靜文在小聲的啜泣著。
    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緩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