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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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你腹中孽種,究竟是誰的?”男人牙關緊咬,每一個字都淬著冰。
    殿內燭火搖曳,映著蕭寧遠手中那柄寒刃,冷光森然。
    沈惜念聞言,不過懶懶抬眼。
    她斜倚在貴妃榻上,唇邊凝著一抹譏誚的笑意。
    “陛下問的是哪一個?畢竟……臣妾的情人,十根手指也數不完呢。”語氣輕慢。
    “你——”蕭寧遠額角青筋暴起,手腕一送,那鋒利的刀鋒便貼上了她纖細的脖頸,沁出一線血珠。
    頸間刺痛傳來,沈惜念卻連眉梢都未曾動一下。
    她甚至愜意地撫了撫尚未顯懷的小腹,笑得愈發妖嬈,“動手啊。你敢嗎?”
    她拖長了語調,似挑釁。
    如今朝中宸王勢大,他還需她母族在前朝為他製衡一二。
    她賭的就是他不敢。
    蕭寧遠的胸膛劇烈起伏,握刀的手因極力克製而微微顫抖。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張豔絕卻冰冷的臉,從齒縫中擠出話來:“是,朕現在是動不得你。但你肚子裏這個不知來曆的野種,必須死!”
    他麵目扭曲,那雙曾盛滿虛假溫存的眼眸裏,此刻隻剩下被背叛的狂怒,仿佛真是一個遭受奇恥大辱的丈夫。
    “嗬——”沈惜念嗤笑出聲,那笑聲又冷又脆,像冰淩碎裂。
    “陛下此刻這副嘴臉,是做給誰看?”
    她眸光陡然銳利,如淬毒的針,直直刺向他。
    “陛下的綠帽子不是都戴習慣了嗎?當初親手把我送到別的男人床上的人,可是陛下你啊。”
    五年前,妹妹沈清婉在北境回京途中被盜匪淩辱致死,留下一封遺書,上麵寫著是她派人指使的。
    沈清婉一直都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為了給沈清婉報仇,他要把沈清婉臨終前受到的屈辱都讓她嚐一遍。
    為此,不惜給她下藥,把別的男人送進她的寢宮行不軌之事。
    他既然那麽喜歡沈清婉,為何當初又要對她曖昧不清?
    一邊給她寫情詩表達愛意,可一邊又深愛著沈清婉……
    如果早知道他腳踏兩隻船,她根本就不會嫁給他,哪怕是抗旨不尊。
    可這世間沒有如果!
    蕭寧遠眼底閃過一絲狼狽,隨即被更深的陰鷙覆蓋。
    他收刀冷笑,語氣刻薄:“果然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當日安排的人,事成之後便已被他處置幹淨。
    他安排的人是一回事,但這個女人千不該萬不該背著他出去找人。
    沈惜念慵懶地撥弄著指甲,語氣輕飄,卻字字誅心:“這還不是得多謝陛下?若非陛下‘慷慨’,臣妾怎知男女之間,還有那般極樂滋味……才曉得原來陛下您……”
    她眼波流轉,在他下身一掃,紅唇輕啟,“是如此不中用。”
    “沈惜念!”
    蕭寧遠氣得臉色鐵青,理智的弦瞬間崩斷,揚手欲揮。
    “嗖——”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驟然襲來。
    一道寒光如流星墜地,直逼蕭寧遠麵門。
    是刺客!
    利劍來勢太快,蕭寧遠根本來不及思考。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猛地將身前的沈惜念狠狠往前一拽,用她的身體,精準地擋在了自己與利劍之間。
    “噗嗤——”
    是鋒刃撕裂皮肉、刺穿髒腑的悶響。
    沈惜念臉上的譏誚與從容瞬間凝固。
    她感到胸口一陣劇痛,隨即是生命急速流逝的冰冷與空洞。
    她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那截染血的劍尖從自己胸前透出,殷紅的血迅速浸透了華美的宮裝。
    而蕭寧遠,正驚魂未定地躲在她身後,以她的血肉之軀,為他築起了屏障。
    嗬……
    她張了張嘴,想再諷刺他一句,卻隻有一股腥甜湧上喉頭。
    視線開始模糊,意識渙散。
    她還有那麽多事沒做……
    還沒來得及讓這個利用她、踐踏她的男人付出代價……
    無盡的黑暗吞噬了她最後一絲念頭。
    沈惜念軟軟倒地,香消玉殞。
    那雙曾映著萬千風華的眼眸,最後隻餘一片死寂的灰敗。
    蕭寧遠怔在原地,看著倒地不起、鮮血汩汩流淌的沈惜念,握著刀的手,第一次,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抓刺客!”
    ——
    “大小姐還沒醒過來嗎?”
    “沒呢,昨夜高燒不退,天亮才剛剛退燒。”
    “那可怎麽辦,今日是老爺的壽誕,大小姐要是遲遲不去,夫人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
    “咳咳……”
    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沈惜念睜開眼,劇烈的喘息著,胸口似乎還殘留著利劍穿心的冰冷與劇痛。
    “小姐!您終於醒了!”一個熟悉到讓她心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僵硬地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滿是擔憂的俏臉。
    秋月!
    她的秋月!
    那個在她被誣陷通敵、囚車押送途中,為她擋下無數箭矢,渾身被射成刺蝟仍死死護在她身前的秋月!
    可秋月……不是早已死在五年前了嗎?
    沈惜念瞳孔驟縮,坐起身,一把抓住秋月的手腕。
    溫熱的,鮮活的觸感。
    這不是夢!
    “小…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您昨夜高燒不退,可嚇死奴婢了!”
    “為了給太子殿下采天山雪蓮,小姐你怎麽可以如此不顧自己的安危……”
    太子殿下?
    采雪蓮?
    沈惜念怔住。
    她環顧四周,熟悉的拔步床,熟悉的紗帳,桌上還擺著她及笄時父親送的玉如意……
    這裏是她的閨房,是她未出閣時的家!
    她踉蹌下床,撲到梳妝台前。
    昏黃的銅鏡裏,映出一張略顯蒼白卻青春逼人的臉,眉眼間帶著未曾經曆風雨摧殘的嬌憨與明媚……
    正是她十八歲時的模樣!
    她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清晰的痛感傳來。
    不是夢……
    她真的回來了!
    回到了十年前,一切悲劇尚未開始的時候!
    “大小姐,前頭聖旨到了,老爺夫人和各位主子都在等著您呢!”一個小廝在門外焦急地催促。
    聖旨!
    沈惜念心頭一沉。
    前世,就是在父親六十壽誕這天,陛下頒下聖旨,將她指婚給當時的太子蕭寧遠。
    從此,她的人生一步步滑向深淵……
    不行!
    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心緒,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鋒芒。
    “秋月,更衣。”
    ——
    前院,氣氛莊重而略顯緊繃。
    宣旨的太監手持明黃卷軸,麵帶微笑地站著。
    太傅沈沉舟神色肅穆,站在最前方。
    他身旁的繼母王氏,一看到姍姍來遲的沈惜念,立刻用那特有的看似關切的語調說道:
    “哎喲,你可算是來了!大家都等著你一人呢!都怪我這個做母親的平日裏把你寵壞了,性子散漫了些,各位大人、夫人們,千萬別怪罪她,要怪就怪我教導無方……”
    這番唱念做打,沈惜念前世聽了無數次,如今再聽,依舊覺得無比諷刺。
    她這個繼母,最擅長的便是用這種看似維護實則貶低的方式,坐實她“驕縱”、“不懂事”的名聲。
    沈沉舟皺了皺眉,低聲道:“行了,少說兩句,別讓大家看笑話。”
    隨即對宣旨太監客氣道:“公公,可以宣旨了。”
    那太監清了清嗓子,剛要展開聖旨。
    “且慢!”一道清亮,甚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