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不會像前世那樣慣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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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紫竹林。
    夜風穿過林間,帶起一片沙沙聲響,竹影幢幢,透著幾分陰森。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匆匆而至,看到竹林深處背對他而立的一個纖細女子身影。
    他壓低聲音,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與警惕:
    “我不是傳訊說過,近日風聲緊,暫勿會麵嗎?你如此急切找我,究竟所為何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環顧四周,“若是被殿下察覺……”
    那女子緩緩轉過了身。
    他的話戛然而止。
    月光下,赫然是秋月那張帶著冷意的臉!
    七星瞳孔驟縮。
    糟糕!中計了!
    他二話不說,身形暴退,就要向竹林外掠去。
    “來都來了,何必急著走?”
    一道慵懶的嗓音自他身後響起。
    七星猛然回頭,隻見蕭雲澈不知何時已倚在一叢翠竹旁,好整以暇地把玩著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而他身側,站著神色平靜的沈惜念。
    周圍,數名手持兵刃、氣息精悍的侍衛,已悄無聲息地封住了所有去路。
    七星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蕭雲澈的方向連連磕頭,聲音發顫:“殿下!殿下明鑒!是……是此女私下約見屬下,屬下毫不知情,絕無二心啊殿下!”
    蕭雲澈挑眉,“哦?本王有說要怪罪你麽?”
    語氣依舊漫不經心,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沈惜念緩步上前,聲音清冷地附和:“是啊,你不過是見了我的人一麵,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緊張成這樣?莫非……是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怕人知道?”
    七星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局麵。
    “殿下,這是從七星房中收到的玄鐵令牌。”冀雲將令牌雙手呈給蕭雲澈。
    蕭雲澈接過令牌,指尖摩挲著上麵繁複的鳳翎暗紋,眼神驟然變得冰冷銳利。
    他輕笑一聲,那笑聲卻無半分暖意:“顧皇後……還真是煞費苦心。這麽早就把你這顆釘子,埋在了本王身邊。”
    七星渾身一顫,卻仍強自鎮定,抵死不認。
    “殿下!這令牌絕非屬下之物!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屬下對殿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
    沈惜念看著他垂死掙紮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不愧是顧老太婆的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上前兩步,目光如同冰錐,“還真是嘴硬!”
    “不過想想,你也真是可悲。同樣是顧家的血脈,顧長卿在京城鮮衣怒馬,恣意享樂,而你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卻隻能隱姓埋名,遠赴邊關,做著這刀頭舔血、隨時可能喪命的細作。真是可憐。”
    七星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的身世是絕密,連顧皇後身邊知道的人都屈指可數。
    這個女人……她怎麽會知道?
    就連一旁的蕭雲澈,眸色也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這個女人知道的,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有趣,當真有趣!
    “你……你胡說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七星聲音嘶啞,試圖做最後的否認,但顫抖的聲線已然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慌。
    沈惜念卻不給他喘息之機,步步緊逼,言語如刀,一刀刀剜開他血淋淋的傷疤。
    “你以為,你在這裏為顧皇後賣命,她就會好好對待你那個被藏在鄉下的娘親嗎?”
    她微微傾身,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在七星耳膜上,“你娘親柳氏,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是顧皇後親自下的命令,派人暗中處置的。你真是可憐,不僅是個連族譜都進不了的私生子,連自己親生娘親死了十年,都還被仇人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一樣為她賣命!”
    “你胡說!不可能!你騙我!”
    七星如遭雷擊,整個人猛地從地上彈起,神情激動扭曲,雙目赤紅,如同瘋魔般就要衝向沈惜念。
    不等他近身,守在一旁的秋月眼神一厲,閃電般出腳,狠狠踹在七星胸口。
    “砰!”七星被踹得踉蹌後退,重重摔倒在地,喉頭一甜,嘔出一口血來。
    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癱在地上,眼神渙散,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你胡說……你騙我的……不會的……娘她不會死的……”
    看著他徹底崩潰的模樣,蕭雲澈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對冀雲使了個眼色。
    冀雲會意,一揮手,兩名侍衛立刻上前,將已然失去所有抵抗意誌的七星架了起來。
    “帶下去!”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是!”
    侍衛將仍在不停念叨著“不可能”的七星拖離了紫竹林。
    夜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仿佛剛才的事情從未發生。
    蕭雲澈轉過身,目光深沉地看向身旁神色平靜的沈惜念,緩緩開口:“沈大小姐還真是超乎本王想象。”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局麵,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的被這個女人玩得團團轉了。
    這個女人早就知道七星會給他下毒,但她選擇不吭聲。
    等他中毒了,她再出來雪中送炭。
    還真是好算計!
    他的目光幾乎要凝出冰碴子。
    沈惜念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語氣甚至帶上了幾分理所當然,“多謝王爺誇獎。”
    蕭雲澈簡直要被氣笑了,胸口一陣翻湧,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咳咳……”
    那是誇她嗎?
    這女人是當真聽不出,還是臉皮厚到足以無視?
    他強壓下喉間的癢意,目光冷冽如刀,“多年未見,本王倒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惡毒?竟能冷眼旁觀,放任本王中毒瀕死?”
    他刻意加重了“惡毒”二字。
    沈惜念非但沒有半分被拆穿的窘迫,反而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近乎挑釁的弧度,理直氣壯地反問:“王爺這是要怪罪於我?”
    她可沒有必須救治他的義務!
    這家夥真把自己當成祖宗,所有人都得供著他嗎?
    前世為了拉攏他去對付蕭寧遠,她不惜委身給這家夥。
    但這一世,她可不會像前世那樣慣著他!
    “若非我出手,王爺此刻早已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哪還有機會站在這裏,質問我是否‘惡毒’?”
    她頓了頓,語氣中的譏誚更濃,“說到底,是王爺自己禦下不嚴,身邊埋著顆十年的釘子都毫無察覺,如今真相大白,不去反思自身,反倒來怪罪我這個救命恩人?這是何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