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你而存在》總決賽結束後的第三天，節目組包下了市中心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舉辦盛大的殺青宴。
    晚上七點，蘇青和白鳳萍抵達酒店。
    門口已經擠滿了記者，閃光燈亮成一片。
    蘇青穿著簡單的黑色襯衫和長褲，在白鳳萍的陪同下快步穿過人群。
    “蘇青！看這邊！”
    “奪冠後有什麽感想？”
    “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問題一個接一個拋過來，蘇青隻微微點頭，沒有停留。兩人走進酒店大堂，喧鬧聲被厚重的玻璃門隔開。
    宴會廳在二樓，水晶吊燈把整個空間照得通明。
    長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餐點，侍者端著香檳在人群中穿梭。
    已經來了不少人——節目組的導演和製片、三位評委、其他參賽選手、各路讚助商代表，還有一些蘇青叫不出名字但眼熟的娛樂圈麵孔。
    蘇青一進來，就有好幾道目光投過來。羨慕的，探究的，算計的。
    “蘇青來了！”總導演先迎上來，滿臉笑容地拍他的肩，“我們的冠軍！今晚可要好好喝幾杯！”
    “導演。”蘇青禮貌地點頭。
    “來來，給你介紹幾位老師。”導演拉著他往裏麵走。
    白鳳萍想跟，被一個製片人攔下來聊天。
    蘇青被帶到一群中年男女麵前。
    導演一一介紹：這位是某某娛樂公司的副總，那位是某視頻平台的內容總監，還有廣告商、品牌方……
    每個人都笑著和他握手，說著恭喜的話。但蘇青的眼睛，一直看著他們頭頂。
    【簽下他，明年對賭協議就穩了。】
    【流量正好，榨幹價值就換下一個。】
    【長得確實不錯，不知道睡一晚什麽價碼。】
    ……
    蘇青維持著表麵的微笑，心裏一陣發冷。
    寒暄了十來分鍾，導演終於放他去拿吃的。
    蘇青走到自助餐區，夾了幾樣菜，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想安靜地吃個飯，但很快又有人過來了。
    第一個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梳著油亮的背頭，穿著定製西裝。他在蘇青對麵坐下，遞上一張名片。
    “蘇青你好，我是星耀文化的藝人總監，姓王。”
    蘇青接過名片：“王總監。”
    “今晚表演太精彩了！”王總監的臉上都笑出褶子了，
    “我看了直播，你那首《追夢赤子心》唱得我眼淚都出來了。真的，好久沒聽到這麽真誠的歌聲了。”
    “謝謝。”
    “是這樣的，”王總監身體前傾，壓低聲音，
    “我們星耀最近在重組藝人板塊，缺的就是你這樣有實力、有態度的歌手。隻要你來，公司所有頂級資源任你挑——專輯製作我們請國際團隊，演唱會我們包全國巡演，綜藝你想上哪個我們就推哪個。”
    他說的誘惑力十足，但蘇青看到他頭頂飄過一行字：【先簽十年長約，違約金設高些，不聽話就雪藏。】
    “王總監的好意我心領了，”蘇青放下筷子，“但我暫時沒有簽公司的打算。”
    王總監的笑容僵了一下：“年輕人有想法是好事，但娛樂圈單打獨鬥太難了。你想想，沒有公司做後盾，那些好資源憑什麽給你？那些黑通稿誰來幫你壓？蘇青啊，聽哥一句勸，趁現在熱度高，找個靠山才是正經事。”
    “我會考慮的。”蘇青語氣平靜。
    王總監盯著他看了幾秒，笑容重新堆起來：“行，你再想想。想通了隨時給我打電話，條件我們可以再談。”
    他起身走了，背影有些不快。
    蘇青剛拿起筷子，又有人來了。
    這次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酒紅色深V禮服，妝容精致。
    她沒問就直接在蘇青旁邊坐下，身上香水味很濃。
    “蘇青弟弟，”她聲音拖得有點長，“姐姐可算找到機會跟你說話了。”
    蘇青往旁邊挪了挪：“您是？”
    “我叫Lily，是天音傳媒的經紀人。”她拿出一張鑲金邊的名片，“你決賽那天我就坐在台下，真的，你唱歌的時候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姐姐我做這行十幾年，沒見過你這麽有靈氣的。”
    “謝謝。”
    “別客氣。”Lily的手很自然地搭在蘇青椅背上，“姐姐手裏有好幾個大項目，正缺個像你這樣的男主角。一部S+古偶，投資三個億，男一號還沒定。隻要你點頭，下個月就能進組。”
    她靠得更近了些，聲音壓得很低：“而且姐姐不止能給你資源，還能……好好照顧你。你剛拿冠軍，可能還不適應這個圈子的節奏。有姐姐帶你，保證你走得順風順水。”
    蘇青看到她頭頂的彈幕：【人前光鮮亮麗的小鮮肉，不知道人後會是什麽樣子的】
    “不好意思，”蘇青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哎——”Lily想拉他，手懸在半空。
    蘇青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穿過人群，走出宴會廳，來到外麵的露台。
    夜風吹過來，帶著初秋的涼意。露台很大，種著不少綠植，遠處是城市的夜景，霓虹閃爍。
    蘇青靠在欄杆上，長長吐出一口氣。
    剛才那些人的嘴臉，那些彈幕上的字，讓他胃裏一陣翻騰。
    他知道娛樂圈不幹淨，但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還是覺得惡心。
    “躲這兒來了？”
    身後傳來聲音。蘇青回頭，看到吳凡端著酒杯走出來。
    吳凡今天穿了身白色西裝，但臉色不太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他走到欄杆邊，和蘇青並排站著。
    “裏麵太吵了。”蘇青說。
    “是啊，太吵了。”吳凡喝了口酒，沉默了一會兒，“恭喜你啊，冠軍。”
    “謝謝。”
    兩人都不說話，隻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宴會廳音樂聲。
    過了很久，吳凡忽然開口：“蘇青哥，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蘇青轉頭看他。
    “半決賽那個幹擾器，是我放的。”吳凡說得很平靜，眼睛看著遠處，
    “我想讓你出醜。我想贏，哪怕用這種手段。”
    “我知道。”蘇青的語氣很平靜。
    吳凡苦笑：“你果然知道。也是，你什麽都知道。洪冰冰要塌房你知道，張磊要完蛋你也知道。蘇青哥，你是不是有超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