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4961   加入書籤

A+A-


    第二天早上,夏臨琛覺得鼻尖很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人也清醒起來。伸手觸碰到一具壓在他身上的軟軟的身體,他彎了彎唇,攔腰把人抱到懷裏。

    他扯了扯蘇念柔軟的臉頰,雖然差點因為判斷錯誤打到她,不過好在沒什麽大礙。

    “懶鬼,該起床了。”蘇念撥開他的手,奶聲奶氣地說道。

    “好好好,不過呢——你先從我身上下去好不好?”

    蘇念嘟著嘴,翻身從他懷裏爬出來,蹦下床後直奔衣櫥,兩手齊用力推開櫃門。對她而言巨大的木板從滑道裏滑向另一個方向,露出裏麵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來。

    蘇念搬了個小凳子放在身前,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在裏麵翻來翻去,完全不在意會把它弄亂。

    她踮著腳尖從裏麵拿出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又拽出來一條夏威夷風格的花褲子。

    她把這些丟在床上,而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夏臨琛不疑有他,把小姑娘哄出房間後就換上了衣服。

    這就是溫珞一直好奇的答案——夏臨琛之所以衣著畫風多變,完全是因為那都是他的衣服是蘇念隨便抓的。

    送蘇念過來的保姆小雅也帶了早餐過來,夏臨琛坐在餐桌前和蘇念一起吃早飯,聽到小姑娘筷子碰到碗的清脆聲音,不由得想起她的媽媽,進而回想起昨晚跟蘇衍的談話。

    感情這種事,對他而言從來不夠幸運,他有過眾星捧月的時光,也有一個求而不得的人,不過那都已經成為了過去。

    現在的他,隻想要過好每一天,具體來講——就是送他身旁的這位小公主上學放學,其餘的時間在花店找點事做就好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接起來,眉頭越來越緊,最後冷淡地掛斷了電話。

    雖然夏臨琛說了隨緣,但他的父親夏世邦似乎不想讓他那麽輕鬆。

    打電話來的人是夏昀深,內容無非是提醒他和何家的那個訂婚宴。

    把蘇念送到了幼兒園,夏臨琛一個人朝花店的方向走過去,周圍的人見到他拿著盲人杖,都友善地避開了。不過也有人竊竊私語,可惜和遺憾這兩個詞不絕於耳。

    似乎從他失明之後,這兩個詞就像是打在他身上的標簽,用強力膠黏上的,怎麽都撕不掉。

    以前的同伴這麽說,醫生和護士也這麽說,就連路人,都時時把這兩個詞掛在嘴邊。

    溫珞比他到的早,已經開了店,他進去的時候,就聽到她低聲地說著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

    “媽呀——你嚇死我了!走路怎麽都不出聲的!”溫珞捂著胸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夏臨琛無辜地用盲人杖點點地,發出清脆的聲音,挑眉說:“我出聲了,是你自己太入神了,沒聽到。”

    溫珞管不了那麽多,抓了抓頭發,拉住他急道,“昨天那幾個小姑娘過來,鍾意把設計稿落在了店裏。我還有事,不如琛哥你幫忙送過去?”

    “……”

    “琛哥,行行好。”溫珞晃著他的手臂,“這門課我修過,教授是個老頑固,沒及時交作業會死的很慘的!”

    “……好吧。”

    “反正南藝就在對麵,不遠的,你找個人問問應該就能找到。”

    夏臨琛點點頭,接過東西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著溫珞。

    “溫珞。”夏臨琛猶豫了一下,詢問道,“那個小姑娘長得什麽樣子?”

    溫珞思考了一會兒,總結道:“明眸善睞,唇紅齒白,膚如皓雪——”

    眼看她還要繼續四個字地說下去,夏臨琛及時打斷了她:“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你語文是語文老師教的。”

    “……”這話怎麽說的,溫珞撇撇嘴,不和他一般見識,轉身打理起鮮紅的玫瑰來。

    過了幾秒鍾,她還是沒忍住,又補充了一句:“她是那種明媚又恣意的漂亮,光是看著就讓人感懷青春。”

    “你並沒有很老——”

    “閉嘴!”

    ***

    而此時的鍾意正忙得焦頭爛額,班長宋雅齡正在收作業,而她一直以為作業放在書包裏,臨交前才發現掉在別處了,時間已經太遲,她沒辦法隻能重新畫。

    蔡小檀在一旁幫忙打下手,而寶姐坐在另外一排冷眼看著花蝴蝶一般穿梭在教室裏的宋雅齡。

    段小鹿和寶姐肩並肩,不屑地說道:“宋雅齡啊宋雅齡,她還真當自己是宋家四姐妹呐?”

    她們寢室和宋雅齡不和不是第一天了,其實軍訓的時候宋雅齡和她們站在一起,雖然不是一個寢室的,但關係也過得去,甚至可以稱作是不錯。

    然而時間一長,她們漸漸品出了宋雅齡這個人的本性。

    一切都要從錢說起,宋雅齡是班長,班級活動的經費都攥在她手裏。而每次搞完活動一對賬,總是會差出幾十塊錢。

    寶姐問過宋雅齡,得到的答複是就那麽點錢,返到每個人手裏也就兩三塊,沒什麽意思,也除不開。可是幾次下來,每次餘下的錢加起來也有好幾百,竟然不翼而飛了。

    鍾意家裏條件好,倒不是在意這零星的幾百塊錢,她跟宋雅齡有過節,是因為別的事。

    那時候宋雅齡和鍾意同在學生會,她們剛剛升上大二,麵臨部長的改選,候選人裏麵就她們兩個最有競爭力,而前部長更看好鍾意。

    競選的前一天部門一起出去吃了個飯,鍾意和宋雅齡都要了礦泉水,拿上來的時候隻有一瓶常溫的。那天鍾意剛剛來了例假,正疼得厲害,身體不爽利,臉色也有些蒼白。

    她剛要開口,就聽見對麵的宋雅齡嬌滴滴地說:“哎呀,我不想喝涼的,鍾意,常溫的那瓶水給我行不行呀?”

    鍾意沒回應,直接招來服務員。

    服務員抱歉地衝她笑笑,告訴她常溫地就剩這麽一瓶了,剩下的都被宋雅齡分給隔壁那個包廂了。

    鍾意謝過她,轉頭直直地看了一眼宋雅齡。

    她目光沉靜,如同一條平靜的溪流,看得宋雅齡有些心虛。

    旁邊一個追了她挺久的學長開始幫腔,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就一瓶礦泉水嘛,鍾意,你讓給雅齡不行嗎?”

    鍾意眼神瞟過去,那學長氣勢也弱下來,臉上幾分不自在,但礙於麵子,不願在一桌人麵前丟了份,於是站了起來,直接拿過瓶子擰開了蓋子放在宋雅齡麵前。

    宋雅齡無辜地看著鍾意,意思很明顯——看,不是我要搶的,這不管我的事。

    鍾意懶得跟她辯,大不了她不喝水就是了。

    偏偏那家飯館的菜出乎她意料的鹹,她吃了幾口,早早便放下筷子。

    後來一個部門的男生喝high了,纏著女生挨個要敬酒,遇到不喝酒的,就算是飲料也得上。

    大家共事這麽久,也不會因為這麽點事就鬧僵了。

    眼看那幾個男生走過了半圈,站到鍾意眼前。

    首當其衝的便是剛才幫腔宋雅齡那位學長,敬酒的提議也是他率先說出來的。

    鍾意瞧了眼自己跟前那瓶一口未動的礦泉水,心裏也有數了。

    水珠布滿了塑料瓶的表麵,鍾意拿起來,沾滿了她的手心。

    第二天鍾意因為疼得厲害,根本沒下來床,更別提什麽競選了。

    宋雅齡如願當選,人前得意,人後也不掩飾。

    鍾意和她的梁子這算結下了。

    當然還並不隻這一件事,宋雅齡似乎存心跟鍾意作對,事事都想壓過她一頭,暗地裏不知道下了多少次絆子。

    脾氣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幾次三番地被坑,更何況鍾意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無害。

    所以,她對寢室的三個人說,一定要在那年的服裝設計大賽裏打敗宋雅齡拿到冠軍。

    為了這個目標,她吃少睡少,連著熬了一個星期。

    還真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