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如霜。
    當這個名字，在無數人心中閃過的瞬間。
    整個迎賓廣場，那原本還算熱烈的氣氛，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扼住。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那股冰冷到足以凍結神魂的恐怖威壓，並非刻意針對誰，而是她存在本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息。
    那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真正的大人物，俯瞰眾生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威嚴。
    剛剛還叫囂得麵紅耳赤，恨不得立刻將孫思碎屍萬段的韓清許，此刻就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所有的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裏。
    他臉上的囂張與嫉妒，在接觸到那道白色身影的瞬間，便已經凝固，隨即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
    他手中的上品靈寶長劍，此刻發出的寶光，在那道身影麵前，黯淡得如同螢火。
    韓清許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他怕自己稍微大聲一點的出氣，就會被這位傳說中殺伐果斷，視人命如草芥的緝妖司指揮使，當場抹殺。
    在眾人的注視下。
    寒如霜無視了所有人，蓮步輕移，徑直走到了孫思的麵前。
    她的目光，在孫思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雙仿佛蘊含著萬載玄冰的眼眸深處，似乎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她能感覺到，孫思身上的氣息，比上次見麵時，凝實了太多。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徹底蛻變後的圓融與厚重。
    雖然被某種秘法完美地遮掩著，偽裝成了最普通的金丹初期，但在她這等存在的眼中，依舊能看出幾分不同尋常的底蘊。
    “不錯。”
    寒如霜紅唇輕啟，聲音依舊清冷，卻讓周圍所有聽到的人，都感覺心髒漏跳了一拍。
    “有長進。”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像是一道驚雷，在韓清許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到了極致。
    怎麽可能！
    這個女人，這個站在東域權勢頂點的存在，為什麽會認識孫思？
    而且聽這語氣，分明還帶著一絲……讚許？
    一個外門出身，靠著旁門左道刀法上位的垃圾，憑什麽能入得了這位的眼！
    韓清許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了。
    他引以為傲的家世，他自視甚高的天賦，在這位存在對孫思的一句平淡評價麵前，顯得是那樣的可笑，那樣的不值一提。
    寒如霜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她隻是深深地看了孫思一眼，便轉身，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際，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她來，似乎就隻是為了跟孫思說這三個字。
    直到那股恐怖的威壓，徹底消失。
    整個廣場上的人，才仿佛活了過來，此起彼伏的，是眾人如釋重負的喘息聲。
    韓清許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對孫思說些什麽挽回顏麵。
    然而，孫思卻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孫思隻是像看一個小醜一樣，平靜地看著他，那眼神裏，沒有憤怒，沒有不屑，隻有一種純粹的，看傻子般的漠然。
    這種無視，比任何惡毒的言語，都更具殺傷力。
    韓清許隻覺得一股氣血直衝腦門，喉頭一甜，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身旁，幾個明雲宗的弟子，連忙七手八腳地將他扶住，生怕他當場昏過去。
    “韓師兄，我們……我們還是先走吧。”
    “是啊，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幾人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失魂落魄的韓清許，帶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姬鵺看著韓清許那狼狽的背影，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有些鄙夷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韓家怎麽出了這麽一個沒出息的。”
    ……
    試煉大會，正式開始。
    各大宗門的隊伍，在太一仙宗弟子的引導下，有序地進入了專門為此次大會開辟出的巨大演武場。
    孫思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溜回了紫竹峰。
    峰頂的竹樓內，顧清寒一襲素雅的宮裝，正靜靜地品著茶。
    見到孫思進來，她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回來了。”
    “師尊。”孫思恭敬地行了一禮。
    “最近……可見過你劉師兄？”顧清寒放下茶杯，看似隨意地問道。
    孫思搖了搖頭。
    “弟子自閉關之後，便未曾見過劉師兄。”
    劉子揚，那個曾經三番兩次找他麻煩，最後卻被他坑得不輕的內門師兄。
    說起來，確實很久沒見過了。
    “無妨。”顧清寒的語氣，聽不出什麽波瀾，“他有自己的緣法，等此次大會結束，見上一麵，便都清楚了。”
    孫思沒有接話。
    他總覺得，師尊的話裏，似乎藏著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
    “這次試煉大會，各宗天才雲集，是你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顧清寒看著他，緩緩說道。
    “你如今已是金丹，也該為我們紫竹峰，爭一爭臉麵了。”
    孫思心中咯噔一下。
    來了。
    他就知道，師尊特意把他叫回來，絕對不是讓他去當迎賓那麽簡單。
    “弟子……盡力而為。”孫思含糊地應道。
    “不是盡力而為。”
    顧清寒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認真。
    她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讓孫思頭皮發麻的四個字。
    “是勇奪第一。”
    勇奪第一？
    孫思臉上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他感受著丹田之中，那座已經恢複了小半的靈氣雪山。
    以他如今的實力，別說是金丹初期，就算是尋常的金丹巔峰，他都有信心一戰。
    奪第一，對他來說，似乎……並不難。
    難的是，要如何才能在不暴露自己那座驚世駭俗的雪山道基的前提下，以一個“平平無奇”金丹初期的身份，合情合理地，奪得第一？
    這其中的操作難度，可比直接一路橫推，要高太多了。
    看著自家師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孫思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