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鵺此言一出，整個演武場，先是陷入了一瞬間的死寂。
    緊接著，便是山呼海嘯般的嘩然。
    “我沒聽錯吧？煉氣魁首，要挑戰築基期的弟子？”
    “這姬鵺師妹，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有什麽，試煉大會曆來的規矩，每一階比試的魁首，都有一次向上越階挑戰的機會，以示其天資卓越。”
    “話是這麽說，但她挑戰的……不是她同門師兄嗎？我剛剛還看他們坐在一起聊天呢。”
    “嘖嘖，紫竹峰的內部關係，有點意思啊。”
    無數道目光，夾雜著好奇，八卦，與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在孫思與姬鵺之間，來回掃視。
    觀賽席上，符嶽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看看台上戰意昂揚的姬鵺，又看看身旁依舊麵無表情，仿佛被挑戰的不是自己的孫思，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高台之上。
    負責主持煉氣期比試的元嬰長老，也是一臉的錯愕。
    他當裁判這麽多年，魁首越階挑戰的事情，見過不少。
    但挑戰自己同門師兄，還是這種看起來關係不錯的，這還是頭一回。
    他略一沉吟，一道神念，悄無聲息地傳向了紫竹峰峰主所在的席位。
    “柳峰主，令侄女這……你看，是否要勸阻一下？”
    柳瑩此刻正端著一杯靈茶，姿態優雅。
    聽到傳音，她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這個瘋丫頭！
    柳瑩心中暗罵一句，臉上卻不動聲色。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侄女了，表麵看起來活潑可愛，人畜無害，實則骨子裏，比誰都好勝，也比誰都執拗。
    她既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口，就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
    算了。
    讓她吃點苦頭也好。
    省得這丫頭真以為自己拿了個煉氣魁首，就天下無敵了。
    “無妨。”
    柳瑩淡淡地傳音回去。
    “年輕人之間切磋，隨她去吧。”
    得到肯定的答複，那元嬰長老不再猶豫。
    他清了清嗓子，洪亮的聲音，傳遍全場。
    “既然如此，本屆試煉大會，築基期比試，第一場！”
    “由煉氣魁首，紫竹峰姬鵺，挑戰上屆外門大比魁首，紫竹峰孫思！”
    “請孫思弟子，登台！”
    話音落下。
    孫思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起身。
    他甚至都沒有看台上的姬鵺一眼，隻是身形一晃，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擂台的另一端。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多餘的靈力波動。
    仿佛他不是飛上去的，而是一開始，就站在那裏。
    僅此一手，就讓不少觀戰的各宗長老，眼神微微一凝。
    “孫師兄！”
    姬鵺看到孫思上台，一雙美眸，亮得驚人。
    她手中的長劍，斜指地麵，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銳利的鋒芒。
    “你可千萬不要留手哦！”
    小姑娘的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你要是留手的話，一定會輸得很慘的！”
    孫思終於抬眼，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古井，沒有絲毫波瀾。
    他隻是覺得，很麻煩。
    非常麻煩。
    “開始！”
    隨著裁判長老一聲令下。
    姬鵺動了。
    她腳尖一點，身形如同一隻翩躚的蝴蝶，瞬間拉近了與孫思的距離。
    手中長劍，挽出一個絢爛的劍花，帶起一片清冷的劍光，直刺孫思的麵門。
    這一劍，又快又急，角度刁鑽。
    足以看出，她在劍法上，確實下過一番苦功。
    然而，麵對這淩厲的一劍。
    孫思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分毫。
    他隻是在劍尖即將觸及自己眉心的前一刻，隨意地，伸出了兩根手指。
    叮！
    一聲輕響。
    那柄看起來鋒芒畢露的法器長劍，被他用食指與中指，輕描淡寫地夾住。
    劍身上蘊含的靈力，瞬間潰散。
    姬鵺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隻覺得，自己的劍，像是刺在了一座萬仞高山之上，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她想抽劍，卻發現長劍被那兩根手指，鉗製得紋絲不動。
    “第一，前刺不精。”
    孫思那平淡的聲音，在寂靜的擂台上，清晰響起。
    姬鵺一愣。
    不等她反應過來。
    孫思夾著劍身的手指，微微一振。
    一股巧勁，順著劍身，傳導至姬鵺的手腕。
    姬鵺隻覺得手腕一麻，險些握不住劍。
    她連忙鬆手，抽身後退。
    “第二，靈氣羸弱。”
    孫思的聲音，如影隨形。
    姬鵺剛退開兩步，還未站穩。
    孫思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她的身側。
    快！
    太快了！
    姬鵺心中大駭，想也不想，便將體內靈力，瘋狂催動，在身周布下一層護體靈光。
    同時，她手腕一翻，數張符籙，已經出現在指間。
    然而，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孫思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施法的機會。
    他隻是簡單地，抬起腳，朝著姬鵺腳下的地麵，輕輕一跺。
    轟！
    一股無形的勁力，順著擂台，傳導開來。
    姬鵺隻覺得腳下一陣劇烈的晃動，整個人的重心，瞬間失衡，踉蹌著向前撲去。
    “第三，腳步虛浮。”
    孫思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的審判。
    姬鵺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與不甘。
    她不信！
    她不信自己和孫師兄的差距，有這麽大！
    她咬緊銀牙，強行穩住身形，正要拚著受傷，也要發動最後的底牌。
    “第四，眼神飄忽。”
    孫思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
    這一次，卻是在她的身後。
    姬鵺的身體，瞬間僵住。
    她感覺到，一股讓她無法反抗的靈力，將她整個人，都禁錮在了原地。
    下一刻。
    啪！
    一聲清脆至極，又帶著幾分異樣彈性的響聲，傳遍了整個演武場。
    所有人都看到。
    擂台之上，孫思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姬鵺的身後。
    他甚至都沒有親自動手。
    隻是用靈力，凝聚出了一隻淡金色的巴掌，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姬鵺那挺翹的臀部之上。
    姬鵺整個人，被這一巴掌，直接拍得飛了起來。
    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輕飄飄地，落在了擂台之外。
    全場，死寂。
    無數道目光，呆滯地看著這一幕。
    孫思收回手，看著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的姬鵺，淡淡地開口。
    “你師兄，始終是你師兄。”
    “哇！”
    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終於爆發。
    姬鵺捂著自己的小屁股，滿臉通紅，也分不清是氣的，還是羞的。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狠狠地跺了跺腳。
    “孫思！我討厭你！”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朝著柳瑩所在的席位，飛奔而去，一頭紮進了自家師叔的懷裏，委屈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擂台上。
    孫思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身，便準備下台。
    就在此時。
    一個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從長老席上傳來。
    “孫師侄，且慢。”
    開口的，是負責宗門戒律的二長老。
    他笑眯眯地看著孫思，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來都來了，就這麽下去，豈不可惜？”
    “不如，就一戰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