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惡臭，比當初劉子揚身上的，要濃鬱百倍。
    如果說劉子揚是偷偷摸摸，將邪氣藏於體內，那眼前這人，就如同一個移動的糞坑，毫不掩飾地向四周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那股氣息裏，充滿了暴虐，殘忍，以及對生命的漠視。
    孫思的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精準地鎖定在了擂台不遠處，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神情倨傲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身材高大，麵容陰鷙，懷中抱著一柄長刀，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他就是那股惡臭的源頭。
    “師兄，就是他。”
    身旁的櫻如夢，拉了拉孫思的衣角，小聲地說道。
    “他就是我那個朋友的師兄，刀業宗的，斤一鳴。”
    櫻如夢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不服氣。
    孫思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愈發冰冷。
    刀業宗？
    一個名門正派的首席弟子，身上竟然會有如此純粹，如此濃鬱的邪修氣息？
    這就有意思了。
    就在這時，斤一鳴身邊，一個同樣穿著刀業宗服飾的嬌俏少女，正對著他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還時不時地朝著櫻如夢的方向，投來挑釁的目光。
    斤一鳴聽完，那陰鷙的臉上，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邁開腳步，排開身前的人群，徑直走到了孫思的麵前。
    他上下打量了孫思一番，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蟻。
    “你就是孫思？”
    斤一鳴的語氣，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傲慢。
    “聽說你在試煉大會上，走了狗屎運，拿了個第一？”
    “嗬，不過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罷了。”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若不是我早已突破金丹，那潛龍令，哪裏輪得到你這種貨色來拿？”
    這番話，囂張至極。
    周圍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我靠！這斤一鳴也太狂了吧！”
    “什麽意思？他是說孫師兄勝之不武？”
    “金丹期？他竟然已經是金丹期了！難怪敢這麽說話！”
    櫻如夢氣得小臉通紅，就要上前反駁，卻被孫思抬手攔下。
    孫思看著眼前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家夥，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輕輕笑了一聲。
    他上前一步，湊到斤一鳴的麵前，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鼻子微微動了動。
    然後，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皺起了眉頭。
    “你身上這股味道，有點衝啊。”
    孫思一臉認真地開口，仿佛在探討一個什麽學術問題。
    “餿了的肉，混著血腥氣，還有一股屍體腐爛的惡臭……嘖嘖。”
    “你這金丹，聞起來，不太像正經路數啊。”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斤一鳴那張倨傲的臉，笑容瞬間凝固，瞳孔，更是驟然收縮！
    他身上的邪氣，隱藏得極好，除非是修為遠高於他的大能，否則根本不可能察覺。
    這小子，是怎麽知道的？
    不可能！絕對是巧合！他肯定是在詐我！
    一瞬間，無數念頭在斤一鳴腦中閃過。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臉上擠出一抹更加森冷的笑容。
    “一派胡言！”
    “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亂我道心嗎？天真！”
    “少廢話！台上見真章！”
    說罷，他不再給孫思開口的機會，轉身一躍，身形如一隻大鳥，穩穩地落在了中央的擂台之上。
    孫思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愈發玩味。
    還真是個邪修。
    而且，是個腦子不太好使的邪修。
    他也懶得再廢話，腳下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飄然落在了斤一鳴的對麵。
    兩人相對而立。
    整個演武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方小小的擂台之上。
    一名太一仙宗的執事長老，飛上擂台，簡單地宣讀了規則。
    “本次對決，點到為止，不得傷及性命。”
    “刀業宗斤一鳴，已是金丹期修為，自願將修為壓製在築基大圓滿，與孫思公平一戰。”
    “對決，開始！”
    話音落下，執事長老便迅速退下。
    擂台之上，隻剩下孫思和斤一鳴兩人。
    斤一鳴懷中的長刀，發出一聲嗡鳴，一股霸道絕倫的刀意，衝天而起。
    他身上的靈力波動，確實被壓製在了築基期的範疇。
    “孫思，我今天會讓你明白，天才與庸才之間，有著一道你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鴻溝！”
    斤一鳴獰笑一聲，氣勢轟然爆發。
    “我會像你們宗門的顧清寒一樣，將修為壓製在築基期。”
    “但是！”
    “我不會像她那樣留手！”
    “我會用最純粹的刀法，將你的自信，你的驕傲，你的一切，都徹底碾碎！”
    話音未落，他動了。
    整個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風，手中的長刀，帶起一片刺目的刀光，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朝著孫思當頭罩下！
    狂風刀法！
    刀業宗的鎮派絕學之一！
    刀勢霸道，連綿不絕，一旦被卷入其中，便會如同陷入驚濤駭浪，被無盡的刀光，活活耗死！
    周圍傳來一陣驚呼。
    所有人都為孫思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麵對這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孫思卻依舊站在原地，甚至連幽影長刀，都沒有出鞘。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
    看著那漫天刀光，在他眼中，變得越來越慢。
    破綻。
    全是破綻。
    就在那霸道的刀鋒，即將觸碰到他衣角的瞬間。
    孫思，終於動了。
    他沒有拔刀，隻是伸出了兩根手指。
    食指與中指。
    叮！
    一聲清脆到極致的聲響。
    孫思的兩根手指，竟然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夾住了斤一鳴那勢不可擋的刀鋒！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漫天刀光，戛然而止。
    狂暴的旋風，煙消雲散。
    斤一鳴保持著揮刀的姿勢，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引以為傲的狂風刀法，竟然……被人用兩根手指，就這麽輕描淡寫地給破了？
    這怎麽可能！
    “太慢了。”
    孫思淡淡地開口，夾著刀鋒的手指，微微一用力。
    哢嚓！
    一聲脆響。
    那柄上品法器級別的長刀，竟如同脆弱的餅幹一般，應聲而斷！
    “力道也太弱了。”
    孫思鬆開手指，任由那半截斷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然後，他抬起腳，隨意地，一腳踹在了斤一鳴的小腹上。
    砰！
    斤一鳴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倒飛而出，狠狠地砸在了擂台的邊緣，噴出一大口鮮血。
    全場，死寂。
    一招！
    僅僅一招！
    不，甚至連一招都算不上！
    空手入白刃，指斷長刀，一腳踹飛！
    這哪裏是勢均力敵的對決，這分明就是成年人，在吊打一個三歲孩童！
    短暫的寂靜之後，是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
    “我看到了什麽？孫師兄用手指把刀給夾斷了？”
    “太強了！這簡直不是人！”
    “那個斤一鳴，剛才不是還很狂嗎？怎麽這麽不經打？”
    嘲諷，譏笑，鄙夷的目光，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地紮在斤一鳴的心上。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跡，那雙陰鷙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與瘋狂。
    恥辱！
    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他竟然，被一個築基期的螻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羞辱！
    “啊啊啊！”
    斤一鳴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雙目赤紅。
    “我要你死！”
    他再也顧不上什麽壓製修為的狗屁約定，體內的封印，轟然破碎！
    一股遠超築基期的，屬於金丹修士的恐怖威壓，如同火山噴發一般，驟然席卷了整個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