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邪修從不相信眼淚“極陰宗
字數:5323 加入書籤
那個非人的魔物,發出了一個古怪的,像是金屬摩擦般的音節。
那根停在劉子揚心口前的慘白骨刺,沒有再前進分毫,但也沒有退開。
一股死亡的寒意,依舊死死地籠罩著劉子揚。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劉子揚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髒狂亂的擂鼓聲,能感覺到額頭滲出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
腦海中,隻剩下“極陰宗”這三個字在瘋狂回響。
這是邪雲留給他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賭對了!
這個已經徹底化作邪魔的老怪物,對這個名字,有反應!
“極陰宗……已經……滅絕了……”
沙啞、斷續的聲音,從那張平滑的麵皮下傳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生鏽的鐵管中硬擠出來的,充滿了怪異與不詳。
“不!沒有滅絕!”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劉子揚抬起頭,臉上滿是涕淚,聲音淒厲。
“晚輩的師尊,正是當年大戰中僥幸逃生的一位長老!宗門道統,未曾斷絕!晚輩身上流的,就是最純正的極陰宗法脈!”
他一邊說,一邊瘋狂催動體內那絲被他刻意壓製的陰寒靈力。
那一絲源自極陰宗的本源氣息,毫無保留地散發出來。
這是證明。
是他最後的身份證明!
魔物那張無麵的臉,緩緩轉向他,仿佛在用一雙無形的眼睛,仔細地審視著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許久。
那根懸在劉子揚心口的骨刺,終於緩緩地,收了回去。
呼!
劉子揚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瞬間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劫後餘生的狂喜,讓他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活下來了!
他真的活下來了!
什麽正道,什麽名門,在生死麵前,全都是狗屁!
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就在他慶幸自己賭對了一切,準備磕頭謝恩的時候。
一隻冰冷的,布滿了詭異符文的骨爪,毫無征兆地,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劉子揚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股狂喜,瞬間被凍結,取而代之的,是比剛才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恐懼。
“前……前輩……?”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魔物沒有回答他。
一股陰冷、汙穢、充滿了腐朽與死亡氣息的力量,如同最惡毒的蛆蟲,順著那隻骨爪,蠻橫地鑽入他的頭顱,直衝他的靈台識海!
“啊!”
劉子揚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
他的識海之中,仿佛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那股力量,在他的靈台深處,蠻橫地衝撞、撕咬,最後凝聚成一個不斷蠕動的,由無數細小符文組成的漆黑印記。
腐屍印記!
一種極其歹毒的邪道禁製!
一旦被種下此印,生死便隻在施術者的一念之間。
隻要對方心念一動,這個印記就會瞬間引爆,將他的神魂連同肉身,一同化作一灘最汙穢的腐屍膿水。
完了。
劉子揚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眼神瞬間變得空洞、死寂。
他沒有死。
但他比死了還要難受。
他成了別人掌控生死的一條狗。
“很好。”
魔物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
“既然是極陰宗的後人,也算同源。”
“本座……姑且信你一次。”
它緩緩收回了骨爪。
邪修,從來隻相信自己。
所謂的同門情誼,所謂的香火傳承,在絕對的掌控麵前,一文不值。
控製了劉子揚,改屍老祖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它轉身,那條致命的黑色長尾在地上拖出一道淺痕,走向大殿的更深處。
“跟上。”
冰冷的兩個字傳來。
劉子揚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雙目無神,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踉踉蹌蹌地跟在了魔物的身後。
穿過堆滿殘屍的大殿,繞過幾條幽深的甬道。
一個無比宏偉,卻又無比邪異的地下空間,出現在劉子揚的眼前。
這裏,才是白骨宮殿真正的核心。
整個空間,被一個巨大無比的陣法所籠罩。
陣法的紋路,並非用靈石或者符籙刻畫,而是用無數森白的骸骨鋪就,骸骨的縫隙之間,流淌著宛如岩漿般的粘稠血液。
陣法的中心,是一座高達百丈的祭台。
祭台的頂端,一道肉眼可見的空間裂隙,正在緩緩旋轉,如同一個連通著地獄的傷口。
從那道裂隙之中,不斷有漆黑的魔氣滲透出來,將整個空間都染成了不詳的紫黑色。
引動域外魔土,與此界融合!
這就是改屍老祖的驚天手筆!
與虎謀皮?
不。
當改屍老祖舍棄人身,化作邪魔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不再是“人”,而是“虎”。
同類之間,不存在謀皮,隻存在合作。
“去那邊,鞏固陣基。”
改屍老祖抬起骨爪,指向陣法的一角。
那裏,有幾處骸骨搭建的陣基,似乎因為能量的衝擊,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裂痕。
劉子揚麻木地點了點頭,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他現在,隻是一個工具。
一個負責維護陣法的,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工具。
就在他走到陣法邊緣,準備開始修補陣基的時候。
一道熟悉的,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我就說吧,這裏才是你的機緣。”
劉子揚猛地回頭。
邪雲,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他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雙手抱胸,斜靠在一根巨大的骨柱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你……”
劉子揚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質問?怨恨?
他沒有那個資格。
“別擔心。”
邪雲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輕笑一聲。
“一個小小的腐屍印記而已,死不了。”
死不了。
但這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劉子揚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邪雲卻像是沒看見一般,目光越過他,望向了那座高聳入頂的血色祭台。
“看到沒有,真正的祭品,都在上麵。”
劉子揚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抬起頭,望向那座百丈祭台。
祭台之上,影影綽綽,似乎捆綁著不少身影。
他的目光,緩緩聚焦。
最終,定格在了其中一個被黑色鎖鏈,五花大綁在石柱上的年輕修士身上。
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卻依舊無比熟悉的臉。
是他的師弟。
王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