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母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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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裂符化作三道赤光,撕開山穀陰沉的空氣,直射提煉陣核心。
    漆雕無忌臉色終於變了。
    “攔住——”
    他話未說完,符已至陣眼。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沉悶的、像什麽東西被捏碎的悶響。提煉陣中央那道光柱驟然扭曲,內部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緊接著是萬千亡魂同時發出的、淒厲到極致的尖嘯。
    光柱炸了。
    不是向外炸,而是向內坍縮。
    所有匯聚到陣中的怨氣、記憶碎片、地脈能量,在失去陣法約束的瞬間瘋狂反噬,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漩渦,漩渦中心正是那枚暗紅色的核心——它被從潭底強行扯了出來,懸浮在半空,表麵血管般的紋路瘋狂搏動,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滔天的怨念。
    “退!”解離厲喝。
    鳳族隊伍訓練有素,聞言立刻結陣後撤。夙夜和聞人語也從溶洞中衝出,與解離匯合。
    但黑甲衛沒那麽幸運。
    離陣法最近的幾十個黑甲衛被卷入黑色漩渦,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體就在怨念衝刷下迅速幹癟、腐朽,最後化作飛灰。他們的記憶被強行抽出,融入漩渦,讓那黑色更加深邃。
    漆雕無忌站在高處,眼睜睜看著手下慘死,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他隻是盯著那枚懸空的暗紅色核心,眼中閃過一抹熾熱。
    “就是現在。”他低聲自語,抬手結印。
    一道金色的鎖鏈從他袖中射出,穿過黑色漩渦,精準纏向核心。
    “他想搶核心!”凰舞長槍一挺就要上前。
    “別去!”解離拉住她,“漩渦還沒穩定,靠近就是死。”
    她轉頭看向夙夜:“執法司有沒有帶‘定風珠’之類能穩定能量亂流的東西?”
    夙夜搖頭:“這次行動隱秘,帶的都是輕裝。”
    “那就硬搶。”解離咬牙。
    她從腰間解下那串琉璃瓶,選了最大的一枚,拔開塞子。瓶口傾瀉出的不是憶鼬,而是一縷淡金色的霧氣——那是她溫養多年的“戰神殘念”,是她被貶下界時,強行從神格中剝離的一小部分本源。
    霧氣在空中凝聚,化作一柄虛幻的長槍。
    解離握住槍柄,槍身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凰舞,還記得‘燼字營’的衝鋒陣嗎?”
    凰舞眼睛一亮:“當然!”
    “夙夜左翼,聞人語右翼,我中路,凰舞策應。”解離快速布置,“目標不是漆雕無忌,是那枚核心。搶到就走,別戀戰。”
    “明白!”
    四人同時動身。
    解離持槍前衝,金色槍芒撕裂黑色怨氣,為她開路。夙夜劍出如龍,執法司的“破邪劍訣”專門克製陰邪怨念,所過之處黑霧退散。聞人語沒有硬衝,她身形飄忽,手中不斷撒出黃色藥粉,藥粉觸到怨氣便燃起淡藍色火焰,燒出一片通道。
    凰舞則率鳳族隊伍在外圍遊走,用鳳火壓製試圖合圍的黑甲衛。
    漆雕無忌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
    “玄燼,你還是老樣子,總想著硬碰硬。”
    他不再管金色鎖鏈,轉而雙手結印,口中念誦古老咒文。山穀地麵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不止一個提煉陣,整個山穀地下,早已布下了龐大的複合陣法!
    “啟動‘九幽縛靈陣’!”漆雕無忌喝道。
    地麵符文同時亮起,射出九道粗大的黑色光柱,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網,罩向整個山穀。
    巨網落下的瞬間,所有正在移動的人——解離、夙夜、聞人語、凰舞、鳳族戰士、黑甲衛——全部動作一滯,像被無形的鎖鏈捆住,動彈不得。
    “這是……禁空禁製?”夙夜臉色難看。
    不止禁空。解離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流動變得極其緩慢,戰神殘念凝聚的長槍也在迅速淡化。這個陣法在壓製所有“活物”的力量,同時增強“死物”——也就是怨念核心——的活性。
    果然,那枚暗紅色核心在陣法加持下,搏動越來越強,表麵開始龜裂,裂縫中滲出粘稠的、暗金色的液體。
    液體滴落地麵,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他在催化核心!”聞人語喊道,“核心一旦完全破碎,裏麵封印的東西就會出來!”
    解離咬牙,強行運轉靈力,抵抗陣法壓製。她額角青筋暴起,嘴角再次溢血,但手中的金色長槍重新凝實。
    “夙夜,給我爭取三息時間!”
    夙夜點頭。他放棄抵抗陣法,反而將全部靈力注入劍中,劍身亮起刺目的白光——那是執法司的“燃魂秘術”,以燃燒部分神魂為代價,換取短暫的力量爆發。
    “破!”
    一劍斬出。
    白色劍光劈開黑色巨網的一道縫隙。
    隻有一瞬,但夠了。
    解離從縫隙中衝出,金色長槍直刺核心!
    漆雕無忌終於動了。
    他從高處一躍而下,手中長劍出鞘,劍身漆黑如墨,劍鋒卻泛著詭異的血光。
    槍劍相撞。
    沒有金屬碰撞聲,隻有能量湮滅的嘶鳴。金色與黑色交織,怨氣與神威對衝,衝擊波以兩人為中心擴散,將周圍數十丈內的岩石全部震成齏粉。
    “玄燼。”漆雕無忌近距離盯著她,眼中情緒複雜,“你非要與我為敵?”
    “是你與眾生為敵。”解離槍尖壓著他的劍,一字一頓,“漆雕無忌,收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回頭?”漆雕無忌笑了,那笑容裏滿是嘲諷,“回頭去哪?回天界繼續給你當副將?還是回人間做個普通修士?玄燼,我和你不一樣——你被貶下界還能開醫館過日子,我呢?我除了戰鬥,什麽都不會。”
    他猛地發力,震開槍尖,反手一劍削向解離脖頸。
    “這世上,要麽踩著別人往上爬,要麽被別人踩在腳下。我選前者。”
    解離側身避開,長槍橫掃,槍杆砸在漆雕無忌腰側,將他擊退數步。
    兩人分開,喘息著對視。
    周圍,黑色巨網還在緩緩收緊。夙夜燃魂的一劍效果正在消退,縫隙逐漸彌合。聞人語和凰舞還在苦戰,但鳳族戰士已經倒下近半,黑甲衛卻越聚越多。
    時間不多了。
    解離看向那枚核心——裂縫越來越大,暗金色液體如泉湧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條扭曲的、長著無數眼睛的觸手狀虛影。
    那虛影散發出的氣息,讓她脊背發寒。
    不是怨念,不是亡魂,是某種更古老、更邪惡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麽?”她問漆雕無忌。
    “你終於注意到了?”漆雕無忌抹去嘴角血跡,“告訴你也無妨——那是‘蜚’的一縷精魄。”
    解離瞳孔驟縮。
    蜚。《山海經》記載的上古疫獸,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你想用它做什麽?”
    “做什麽?”漆雕無忌笑了,“玄燼,你還沒明白嗎?人間這場記憶瘟疫,源頭就是它。我用黑風山十萬亡魂的怨念溫養它二十年,才讓它恢複到能釋放‘疫種’的程度。而京城那三百萬人口,是它最好的養料。”
    他張開雙臂,眼中滿是狂熱:“等它吸夠養料,徹底複蘇,我就能掌控‘疫’的權柄。到時候,天界那些老東西,誰敢不服我?”
    瘋子。
    解離終於明白了。漆雕無忌要的不是權力,不是地位,是成為“疫”本身,成為連神明都畏懼的災厄化身。
    而師父解青竹當年研究瘟疫,可能就是為了預防這一天——所以他才會說“瘟疫是我發明的,但解藥藏在瘟疫裏”。
    解離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她不再攻擊漆雕無忌,而是轉身,金色長槍脫手擲出,目標不是核心,而是核心下方地麵——那裏是陣法的能量節點之一。
    長槍貫入地麵,金色神威炸開,將節點破壞。
    黑色巨網劇烈震顫,壓製力減弱了一瞬。
    就在這一瞬,解離從懷中掏出那枚裝著“猙”記憶的琉璃瓶,狠狠摔在地上。
    瓶碎。
    猩紅色的霧氣洶湧而出,在空中凝聚成凶獸猙的虛影——但這次的猙,眼中沒有殺意,隻有一種詭異的清明。
    解離咬破指尖,用血在空中快速畫符。
    “以戰神之血,喚爾殘靈——聽我號令,噬!”
    猙的虛影長嘯一聲,撲向那枚暗紅色核心,張開巨口,狠狠咬下!
    它不是要吞噬核心,是要把核心裏那縷“蜚”的精魄,強行扯出來!
    漆雕無忌臉色大變:“你瘋了?!精魄離體會立刻暴走——”
    話未說完,猙的虛影已經從核心裂縫中,扯出了一條暗金色的、不斷扭動的光帶。
    那光帶一脫離核心,立刻瘋狂掙紮,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光帶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膿皰,膿皰破裂,噴出暗綠色的煙霧。
    煙霧所過之處,草木枯死,岩石風化,連空氣都發出嘶嘶的腐蝕聲。
    真正的疫毒。
    “退!全部後退!”解離嘶聲喊道。
    所有人——包括黑甲衛——都本能地後撤。但有幾個離得近的黑甲衛動作稍慢,被暗綠色煙霧沾到,頓時慘叫著倒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流膿,幾個呼吸間就化為一灘腥臭的血水。
    連魂魄都沒逃出來。
    猙的虛影咬著那縷精魄,但它自己也在這恐怖的疫毒侵蝕下迅速淡化。它轉頭看向解離,三隻眼中流露出一種近乎人性的悲哀,然後它仰頭發出一聲最後的咆哮,帶著精魄,一頭撞向山穀北側的崖壁。
    轟——
    崖壁被撞出一個深坑,猙的虛影和精魄一起被封了進去。
    但疫毒已經擴散。
    暗綠色的煙霧在山穀中彌漫,所到之處,生機滅絕。
    漆雕無忌看著這一幕,臉色鐵青。他二十年心血,就這麽被毀了。
    “玄燼……”他握劍的手在抖,“你很好。”
    解離沒理他。她衝向夙夜和聞人語:“有沒有辦法收容疫毒?”
    “有!”聞人語從皮囊裏掏出一個白玉匣子,“這是我娘留下的‘淨玉匣’,能封印疫毒,但需要活物做載體——”
    她話沒說完,忽然悶哼一聲,捂著胸口跪倒在地。
    解離扶住她:“怎麽了?”
    “心……心頭血……”聞人語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流,“九尾狐的心頭血,能激活淨玉匣的封印功能……但取血會傷及本源,我……”
    她抬頭看向解離,眼中滿是掙紮。
    取,她會重傷,甚至可能修為倒退。不取,疫毒擴散出去,整個京城、乃至整個人間,都將淪為死地。
    解離看向夙夜。
    夙夜沉默片刻,說:“上報天庭,調‘天河弱水’來淨化疫毒,需要三天時間。”
    三天,足夠疫毒擴散千裏。
    “我來。”解離說。
    “不行!”聞人語抓住她的手,“你不是九尾狐,你的血沒用。而且……這是我娘的遺物,該由我來完成。”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決絕。
    “解離,幫我護法。取心頭血需要專注,不能被打斷。”
    解離點頭,持槍站在她身前。夙夜和凰舞也靠攏過來,三人呈三角陣型,將聞人語護在中間。
    漆雕無忌沒有阻止。
    他隻是冷冷看著,然後揮手下令:“撤。”
    黑甲衛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穀口。
    他們不是放棄了,是去準備下一次進攻——或者,是去執行別的計劃。
    但此刻解離顧不上了。
    聞人語盤膝坐下,取出匕首,刀尖對準自己心口。她閉上眼睛,口中念誦九尾狐族的古老咒文,匕首緩緩刺入。
    沒有血流出。
    刀尖沒入一寸時,聞人語身體劇烈顫抖,臉色由白轉青,嘴唇發紫。但她咬著牙,繼續推進。
    兩寸。
    她悶哼一聲,嘴角溢血。
    三寸。
    匕首尖端,終於滲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泛著淡淡金光的血珠。
    九尾狐心頭血,一滴堪比百年修為。
    聞人語用指尖接住那滴血,顫抖著塗抹在淨玉匣表麵。玉匣觸到血,立刻亮起溫潤的白光,匣蓋自動打開,內裏射出柔和的光柱,照向山穀中彌漫的暗綠色疫毒。
    疫毒遇到光柱,像冰雪遇陽,迅速消融、收縮,最後化作一縷細小的黑煙,被吸入玉匣。
    匣蓋合攏。
    聞人語身體一軟,向前倒去。
    解離扶住她,渡過去一股溫和的靈力。聞人語氣息微弱,但還清醒。
    “成功了……”她虛弱地笑,“我娘的遺物……總算派上用場了。”
    解離看向玉匣。匣身已經變成淡黑色,表麵浮現出暗綠色的紋路——那是疫毒被封印的標誌。
    “現在怎麽辦?”凰舞問,“漆雕無忌肯定還會再來。而且核心雖然被猙拖走了,但還在山穀裏,隨時可能再次暴走。”
    解離看向北側崖壁那個深坑。
    猙的虛影已經消散,但那縷“蜚”的精魄還在裏麵,被暫時封住。淨玉匣隻能封印已擴散的疫毒,無法徹底消滅精魄本身。
    “需要更徹底的封印。”夙夜說,“執法司有‘九重鎮魔塔’的煉製方法,但材料難尋,煉製至少需要七天。”
    “來不及。”解離搖頭,“漆雕無忌不會給我們七天時間。”
    她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師父筆記裏提到過的一種方法。
    “有一個辦法,但風險很大。”
    “什麽辦法?”
    “把精魄……封進活物體內。”解離說,“用活物的生機和魂魄,持續消耗精魄的力量,直到它徹底消亡。”
    夙夜臉色一變:“那活物會怎麽樣?”
    “日夜承受疫毒侵蝕,生不如死。”解離說得平靜,“而且一旦活物死亡或失控,精魄會立刻破體而出,比現在更危險。”
    “所以需要一個足夠強大、意誌足夠堅定、且自願的載體。”凰舞接話。
    四人沉默。
    這樣的人,哪裏找?
    聞人語忽然開口:“我……可以。”
    三人同時看向她。
    “我娘因它而死,我有責任終結它。”聞人語撐著坐直身體,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堅定,“而且我是九尾狐,天生對疫毒有一定抗性。再加上淨玉匣輔助,我能撐住。”
    “你會死的。”夙夜說得很直接,“就算不死,也會被疫毒折磨成廢人。”
    “那也好過讓它禍害蒼生。”聞人語笑了,“解離,你說呢?”
    解離看著她,良久,點頭。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先處理另一件事——”
    她看向山穀中央。
    那枚暗紅色的核心,在猙扯出精魄後,已經停止了搏動,表麵裂痕密布,像一顆即將破碎的蛋。
    但解離能感覺到,核心深處,還有東西。
    那個白衣少女的記憶,還有……某種更深的封印。
    “核心不能留在這裏。”她說,“漆雕無忌一定還會打它的主意。我們要把它帶走,藏到更安全的地方。”
    “沼澤?”夙夜問。
    “不,沼澤的怨氣會加速核心衰變,可能提前釋放出裏麵的東西。”解離看向凰舞,“鳳族祖地,有沒有能隔絕氣息的秘境?”
    凰舞想了想:“有。‘涅槃穀’,曆代鳳族強者坐化之地,有天然的空間屏障,外界無法探查。”
    “那就去涅槃穀。”解離拍板,“夙夜,你護送聞人語和玉匣回京城,繼續研究瘟疫解藥。我和凰舞帶核心去鳳族祖地。”
    “你一個人去太危險。”夙夜反對。
    “還有我。”凰舞說,“而且鳳族祖地有守衛大陣,就算漆雕無忌追來,也進不去。”
    她頓了頓,看向解離:“主將,你真的決定……”
    “決定什麽?”
    “重新……卷入這些事。”凰舞聲音低下來,“十七年前你被貶下界時,說過想做個普通人。”
    解離沉默。
    她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道焦黑的傷口已經結痂,但還在隱隱作痛。
    “凰舞,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她輕聲說,“師父死了,白蘅死了,現在瘟疫在蔓延,漆雕無忌在謀劃更可怕的事……我開了憶蓮樓,修補了那麽多記憶,但到頭來發現,最該修補的,是這個世道。”
    她抬頭,看向東方——京城的方向。
    血色天幕已經淡去,但瘟疫的陰影還在籠罩。
    “我要查清真相。所有真相。”
    凰舞點頭:“那我陪你。”
    四人分工明確。
    夙夜背著虛弱的聞人語,帶著淨玉匣,沿原路返回沼澤,再從沼澤繞道回京城。
    解離和凰舞則來到北側崖壁,用陣法將那枚暗紅色核心小心取出,用特製的封印布包裹,由凰舞用鳳族秘法縮小後收進儲物法器。
    臨別前,聞人語拉住解離的手。
    “這個給你。”她將一枚琥珀色的吊墜塞進解離手心,“裏麵封著我的一縷魂念。如果你需要我幫忙,或者……我撐不住了,它會碎。”
    解離握緊吊墜:“保重。”
    “你也是。”
    兩撥人分道揚鑣。
    解離和凰舞向東,飛向鳳族祖地。
    飛了約莫百裏,解離忽然停下,回頭看向黑風山方向。
    山穀已經看不見了,但那片天空依然籠罩著淡淡的黑氣,像一塊洗不掉的汙漬。
    “主將?”凰舞問。
    “我在想……”解離低聲說,“漆雕無忌為什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他謀劃二十年,就這麽看著我們帶走核心和精魄?”
    凰舞臉色一變:“你是說……”
    “他有後手。”解離轉身,加快速度,“快走。我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她的話,在三個時辰後應驗。
    當她們抵達鳳族祖地邊緣時,遠遠看見,祖地上空籠罩著一層不祥的血紅色光罩。
    而光罩外,懸浮著數百黑甲衛。
    為首之人,黑袍金冠,長劍染血。
    正是漆雕無忌。
    他轉身,看向飛來的解離和凰舞,微微一笑。
    “玄燼,你來得正好。”
    他抬手指向光罩內。
    “你看,我幫你……把該清理的人,都清理幹淨了。”
    解離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縮。
    光罩內,鳳族祖地,已成一片火海。
    而火海中央,豎著一根根木樁,每根木樁上都綁著一個鳳族族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部昏迷不醒。
    木樁圍成的圈中心,是一個巨大的血色法陣。
    法陣的陣眼,是一枚……
    暗紅色的、正在搏動的核心。
    “不可能……”凰舞渾身顫抖,“核心明明在我們——”
    她猛地摸向儲物法器。
    法器還在,但裏麵的核心……是空的。
    “是幻術。”解離聲音冰冷,“在黑風山時,他就用幻術調包了。我們帶走的,隻是個空殼。”
    漆雕無忌笑了。
    “現在,遊戲才真正開始。”
    他抬手,血色法陣亮起刺目的光芒。
    “玄燼,做個選擇吧——是看著鳳族全族被煉成‘血祭丹’,來徹底激活核心呢?還是……”
    他頓了頓,笑容愈發殘忍。
    “還是你自願走進陣法,用你的戰神血脈,來換他們的命?”
    【第六章·完】
    下章預告: 鳳族危機,解離的抉擇。而京城內,夙夜和聞人語發現瘟疫解藥的研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