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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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窺伺在旁的楊木,見楊嫣走遠,立刻溜了進去,按照計劃,將楊火弄來的藥水,小心翼翼地滴入了楊嫣那幾包土顏料之中,尤其是常用的青色和赭石色裏。做完這一切,他得意地溜走了,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他並不知道,在他動手之前,楊嫣早已悄悄返回,在窗外冷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確認楊木離開後,楊嫣才走進學堂。她看著那幾包被動了手腳的顏料,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她沒有更換顏料,也沒有清洗——那樣會打草驚蛇。
她拿出自己帶來的、另一個小紙包。裏麵是她這幾日利用閑暇,重新采集材料,偷偷研磨配製的新顏料,色澤甚至比她原來那些還要純正一些。
然後,她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她將楊豔那套價值不菲、擺在顯眼位置的端硯、湖筆和上等蘇州顏料,與自己的舊畫具調換了一下位置!並且,小心地清除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才帶著自己真正要用的新顏料,悄然離去。
第二天,學堂畫課。
楊豔誌得意滿,想著楊嫣即將當眾出醜,心情大好,看也沒看,便拿起“自己”的畫具實為楊嫣的舊物),開始作畫。她打算隨便畫幾筆敷衍了事,反正焦點會在楊嫣身上。
楊金、楊木、楊火也各自拿起畫筆,不時用期待的眼神瞟向楊嫣。
楊嫣則坐在角落,攤開畫紙,用自己帶來的新顏料,沉穩落筆。她前世在宮中為了爭寵,曾苦練過畫技,雖今生年幼腕力不足,但構圖、用色、意境的理解遠超同齡人。她筆下的春鶯靈動,柳絲柔媚,雖筆觸稚嫩,卻已初具神韻。
周夫子巡視過來,看到楊嫣的畫,眼中再次露出驚豔之色,頻頻點頭。而看到楊豔那明顯心不在焉、胡亂塗抹的畫作時,則皺緊了眉頭。
楊豔見夫子對楊嫣讚賞有加,對自己卻不假辭色,心中又急又怒,下筆更重,色彩塗得一團混亂。
課業上交。周夫子將畫作一一評點。當點評到楊嫣的畫時,他不吝讚美之詞:“構圖精巧,用色淡雅,鶯啼柳曳,生機盎然!雖筆力尚弱,然意境已得三分!難得!難得!”
輪到楊豔時,周夫子看著那幅色彩渾濁、線條僵硬的畫,搖了搖頭:“心思浮躁,筆法雜亂,毫無靈氣!需靜心臨摹,莫要辜負了這上好畫具!”
楊豔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羞憤難當。
評畫結束後,畫作暫時放在學堂,等待墨幹。
午後,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漸漸地,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楊豔那幅畫實為楊嫣的舊顏料所畫)上的顏色,開始出現詭異的變化!
原本塗抹的青色和赭石色,如同被水浸過一般,迅速變得斑駁、模糊,相互暈染,整幅畫很快成了一團看不清內容的汙糟色塊!
“啊!我的畫!我的畫怎麽了?!”楊豔第一個發現,失聲尖叫起來。
眾人圍攏過來,隻見那幅畫已然毀得不成樣子。
而放在一旁的,楊嫣那幅畫用新顏料所畫),以及楊金、楊木、楊火的畫,都完好無損,色彩鮮豔。
“怎麽會這樣?!”楊金、楊木、楊火也傻眼了。
藥水明明是下在楊嫣的顏料裏啊!怎麽毀的是楊豔的畫?
周夫子聞訊趕來,看著那幅詭異的毀畫,臉色沉了下來。
他久經世故,立刻猜到其中必有蹊蹺。
他拿起楊豔作畫時用的顏料仔細查看,又嗅了嗅,臉色愈發難看。
“這顏料之中,被人摻了東西!”周夫子厲聲道,“說!是誰幹的?!”
楊豔又驚又怒,指著楊嫣:“是她!一定是她嫉妒我的畫具好,故意弄壞我的畫!”
楊嫣抬起清澈的眼眸,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和委屈:“姐姐何出此言?妹妹的畫具粗陋,怎會去動姐姐的上等顏料?況且,妹妹的畫完好無損,若真是妹妹做了手腳,為何隻毀姐姐的畫,不毀自己的?這……於理不合。”
她邏輯清晰,反問得楊豔啞口無言。
周夫子目光銳利地掃過楊金、楊木、楊火,見他們神色驚慌,眼神躲閃,心中已然明了。
“楊金、楊木、楊火!你們三人,可知情?”周夫子聲音不高,卻帶著巨大的壓力。
楊火年紀最小,心理素質也最差,被夫子一嚇,再加上事情完全偏離預期,又怕擔責任,頓時哭了起來。
“不關我的事……是……是豔妹妹讓我們……讓我們在楊嫣的顏料裏下藥……想讓她的畫變花……我不知道怎麽會……”
此言一出,真相大白!
楊豔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楊金、楊木也嚇得低下了頭。
周夫子勃然大怒:“好啊!爾等身為司徒府嫡係子弟,不思進取,不友愛姐妹,竟行此等卑劣齷齪之事!
陷害他人,敗壞門風!簡直豈有此理!”
他當即命人將此事稟報楊霄。
楊霄聞訊趕來,聽完周夫子的陳述和楊火抽抽噎噎的招供,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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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不喜肖魚兒母女,但更看重家族臉麵和學堂規矩。
楊豔等人此舉,實在是愚蠢又丟人!
“孽障!”楊霄怒斥楊豔等人,“還不向夫子認錯!向……向嫣兒道歉!”
在楊霄的威壓和周夫子的怒視下,楊豔、楊金、楊木、楊火隻得灰溜溜地向著周夫子和楊嫣鞠躬認錯,尤其是對楊嫣那句“對不起”,說得如同蚊蚋,充滿了不甘和屈辱。
楊霄又對周夫子拱手:“犬子、小女無狀,讓夫子費心了。日後還需夫子嚴加管教!”
周夫子沉聲道:“司徒大人,老夫教書,首重品德。若再有下次,無論嫡庶,老夫定當嚴懲不貸,甚至……逐出學堂!”
這話主要是說給楊豔等人聽的,楊霄也隻能點頭稱是。
最後,楊霄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始至終都表現得異常沉靜、甚至帶著幾分“無辜”的楊嫣,揮袖離去。
經此一役,楊豔等人在學堂的氣焰被打壓了下去,至少短期內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欺負楊嫣。
而楊嫣,憑借自己的機警和智慧,不僅成功化解了危機,還反過來讓對手自食其果,贏得了周夫子更深的賞識和一絲真正的尊重。
她在學堂的地位,終於初步穩固。
而她,也更加如饑似渴地投入到學習之中,因為她知道,知識,才是她在這冷酷府邸中,最可靠的武器和唯一的上升階梯。
她的學業,自此突飛猛進,將楊豔等人遠遠甩在了身後。周夫子見楊嫣勤奮好學,便全方麵教她。醫理、兵法、謀略……楊嫣都感興趣,學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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