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宮祖師當年於亂世中崛起，縱橫睥睨，與域外強者大戰，盡皆取勝，名聲顯赫，其獨創的玉清劍法更是獨步天下，被譽為當世第一劍法。
    域外大戰結束後，開派祖師回到舊土，歸隱山林，創建上清宮，收徒講學，傳道授業。
    但因為接連大戰導致他時常閉關，玉清劍法便沒有傳下來。
    第二祖師作為他的嫡傳弟子，是當時整個上清宮唯一會玉清劍法的弟子。
    開派祖師最終因傷勢過重而暗疾爆發，魂歸天地，當時上清宮便希望二代祖師繼承掌教之位，振興上清宮，將玉清劍法發揚光大。
    但可惜二代祖師最終遠走他鄉，致使玉清劍法失傳。
    上清宮這些年不宣傳二代祖師，也是有原因的。
    “過往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早就說不清了，二代祖師畢竟是上清宮創建者之一，等我突破祖師後，會將他的名字寫進祖師牌位裏。”李青山冷靜下來，歎息一聲，還是選擇了釋懷。
    李九生笑道：“二代祖師遠走他鄉，時至今日，已然有九百多年時光，身為祖師高手，壽命遠遠未絕，說不定還沒死呢，你就將人家寫進祖師牌位？”
    祖師境界，可活千年。
    按理論來說，二代祖師壽元還有一點。
    李青山搖頭道：“不談論這些了，這次過後，想必能安靜一段時間，接下來我將閉死關，不突破祖師，絕不出來。”
    李九生道：“那我便以茶代酒，提前祝賀師弟突破祖師境界。”
    李青山端起茶杯，與李九生碰杯，而後一飲而盡，起身離去。
    李九生目送李青山化虹而去，消失在天際，目光悠悠轉到茶室，便看到小狐狸跳到台上，奶聲奶氣道：“該練拳了。”
    李九生微微一笑，起身帶著小狐狸出去練拳。
    ……
    隨著李青山一劍擊殺了人世間六位尊者殺手，上清宮迎來了久違的安寧。
    餘下這幾天，李九生每天都將元神擴散，領域外放，查看著上清宮內的一切，沒有發現任何外來的可疑人員。
    “也是，人世間六位尊者死於此地，恐怕他們自己都沒想到，任何勢力裏，尊者都很重要，損失哪怕一位都會造成風波，更何況一次六位，恐怕此刻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李九生心裏默默的想著。
    人世間殺手不出，上清宮封閉山門，不與外界接觸。
    那些與它敵對的勢力，就是想鬧出事，都找不到由頭。
    一時間，風平浪靜。
    李青山的日子照舊如此，每天早上起來帶著小狐狸練練拳，吸收一些靈氣，然後便開始修行、悟道、演法，到了晚上，打坐修行，肉體吸收龐大的靈氣，元神觀想森羅煉獄裏的地藏菩薩。
    他每日都能感受到自身的進步，雖然微小，但水滴穿石，日複一日的積累，小溪也會變成河流，湖泊最終會流向大海。
    這一日，李九生修行結束，閑來無事，在藏經閣內巡視一番，竟意外地發現了第二祖師留下的一篇傳記。
    這篇傳記被壓在藏經閣三樓的一處角落，積滿灰塵，無人問津，甚至都被拿來當書架的墊腳書。
    可見上一任藏經閣看守人對第二祖師不是很友好。
    李九生倒沒什麽看法，那差不多都是千年前的事，與他何幹？
    隻是乍見這本傳記，李九生忽然心頭一動，想試試能否領悟到什麽，便將這墊腳的書抽出來，撣去灰塵，認真觀看。
    這是一本第二祖師在少年時隨意書寫的傳記。
    裏麵記載的都是他不同時期的心理想法，等同於日記。
    開篇便是開派祖師創立上清宮，第二祖師在傳記裏寫，他不讚同。
    開派祖師剛剛經過大戰，傷勢嚴重，應當閉關修複，乃至尋找各種天材地寶，而不是招收門徒，創立宗門，耗費心神。
    第二祖師在傳記裏寫，他曾多次勸誡師尊，希望以身體為重，但師尊每次都隻是笑笑。
    第二祖師在結尾處寫道，他很討厭上清宮的弟子，覺得打擾了他們師徒二人的寧靜。
    看完這篇傳記，李九生搖頭，寫這篇的時候，第二祖師才十六歲，心性未定，心猿未降伏，思想還很單純，不懂開派祖師想將自己一生所學開枝散葉的想法。
    後續第二祖師還寫了各種傳記，記錄他不同時期的心情，有沮喪的、有高興的、有激動的，也有傷心的……
    從這些傳記裏，李九生仿佛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符號。
    傳記裏，第二祖師將自己的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不善與人交談，遇事常在心中，天賦異稟，心思細膩，喜歡一人獨處，思考各種問題，不懂的就去問師尊。
    師尊如若不在，他便不問任何人，自己苦苦思索。
    看著看著，李九生忽然翻到了開派祖師魂歸天地的這一天。
    第二祖師在傳記裏悲痛地寫道：“嗚呼哀哉，師尊於昨日暗傷爆發，魔種凸顯，羽化登仙，他老人家是這世間最疼愛我之人，悲痛入心，我要替他老人家報仇。”
    第二祖師在傳記裏詳細地寫到，開派祖師近些年每日都在與一位神秘強者隔空鬥法，數年下來精氣神損耗嚴重，本就遍布暗傷的軀體，終於是控製不住，一起爆發，將開派祖師生還的希望帶走。
    第二祖師憤恨地發誓，一定要報仇，但他知道自己大尊巔峰的實力，不足以匹敵那位神秘的高手，所以他拒絕了上清宮掌教之位，開始必死關，以求突破祖師境界。
    最終，他成功了。
    突破祖師後，第二祖師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遠赴外域，去找尋那位神秘的強者報仇。
    這篇傳記也到此結束。
    將整本傳記看完，李九生陷入沉思。
    “原來如此，開派祖師一身實力在當時，無論是舊土還是域外，都是頂尖存在，就算有傷在身，也可延續百年，卻最終隻活了幾年便羽化了，這其中竟然有這等隱情。”李九生喃喃。
    神秘的強者在那幾年每天晚上都和開派祖師鬥法，消耗了開派祖師大量的精氣神，最終將他拖垮，這件事隻有第二祖師知道，他又是一個不善與人交談，什麽事都憋在心裏的人，所以沒有告訴當時上清宮任何一個弟子，突破祖師境界後，更是直接離去，連開派祖師的絕學玉清劍法都沒有傳下。
    這也導致了上清宮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李九生不禁想到，如果當年李天仙有上清劍法，結局也許會不一樣：“凡事一飲一啄，時也命也。”
    不過那玉清劍法究竟有多強？
    李九生特別好奇，那可是開派祖師畢生絕學，被傳成了舊土第一劍法。
    祖師是一個境界，這個境界內有強有弱，上清宮的開派祖師絕對是這個境界裏的至強者，他的劍法沒有人會拒絕。
    可惜，將整本傳記翻完，李九生也沒悟出玉清劍法。
    因為第二祖師在整本傳記裏，隻記載了他的心境變化，沒有書寫玉清劍法的奧妙，李九生雖然悟性逆天，但任何功法都需要一個契機，沒有契機，空有悟性，他也不能憑空捏造。
    “等以後突破尊者，或許可前往域外一看。”李九生心頭喃喃道。
    這個世界之大，沒有人能說清楚，就連舊土都鮮少有人能走全，更何況域外。
    李九生一輩子都在上清宮附近兜兜轉轉，見識極少，對外界的了解都是從書本上而來。
    他覺得未來一定要找個機會去走萬裏路，打百萬拳，悟天下道。
    …
    日子慢悠悠地過去，不知不覺間，三個月悄然流逝。
    風寒入冬。
    鵝毛大雪落下，寒風呼嘯而過，將大地染成一片白色。
    藏經閣外，李九生以指為劍，不斷地演練著習得的劍法。
    大雪潑潑灑灑，李九生踏雪無痕，他的劍法極為簡單，甚至可以用樸實無華來形容，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有的隻是取人性命的殺招。
    大道至簡！
    劍法也被李九生悟透，化繁為簡，最終目的隻有一個，一劍出，斬了對手。
    他已經度過了最初的“意”“蘊”之境，進入“道”的層次。
    一招一式間，注重的是裏麵蘊含的道。
    這幾個月，他不曾懈怠，勤勤懇懇，早就將大宗師初期境界穩固，各種功法嫻熟拿捏，隻差一絲便可達到圓滿層次。
    隨著上清宮遇到麻煩，李九生內心也變得急迫起來。
    雖然他的修為進度很快，但對李九生來說，遠遠不夠。
    大宗師在外人眼裏很強，但在李九生眼裏，還不夠。
    他要更強。
    他要突破尊者，甚至是祖師。
    幾個月下來，李九生每日都在苦修，唯有今日，念著念著，他卻感覺到了一絲突破的契機。
    這段時間的積累，等待的便是此刻。
    雪中練劍，李九生身穿墨色玄衣道袍，心神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裏，仿佛不是置身於漫天大雪中，而是一片溫暖的溫泉，四周都是觸手可得的道韻，在緩緩流轉進入身體。
    這一刻，李九生對自己的身體掌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每一塊骨頭、每一條經脈、每一滴鮮血、每一個細胞，都在李九生的掌控之中。
    心隨念一動，身軀就跟著舞動，而身體四周那觸手可得的道韻，被李九生波動，隨著他不斷地流轉。
    藏經閣屋簷下，長大了的小狐狸震驚地看著。
    在她的眼裏，李九生已經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山川是他，草木是他，風雪也是他。
    “好厲害！”小狐狸崇拜的看著。
    “道玄妙不可言，修行便是不斷悟道的過程。”李九生思想與元神融為一體，喃喃自語。
    他施展著不同的功法，一會練劍，一會練拳，一會身軀猛然一震，金色光芒漫天，在大雪中浮現出一尊百丈大小的金身，一會又浮現出一片大海，錦鯉躍起，彼岸花開……
    隨著李九生施展各種功法，這漫天風雪層層疊疊將他包裹，每一片雪花、每一縷寒風纏繞著他的身體，被他化為己用，成了他招式裏麵的一部分。
    這個過程看似很長，其實不過一刻時光而已。
    漸漸的，李九生身形不動，立於大雪之中，漫天風雪全都繞著他落下，一股無形的力量以李九生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頃刻間，便達到四百裏範圍，將整個上清宮包裹其中。
    大宗師中期！
    轟！
    一聲巨響，下一刻，四周的積雪崩碎、炸裂出一條道路，蔓延到藏經閣屋簷下，風雪倒灌，砸在小狐狸身上，將她砸得很狼狽。
    小狐狸嚇一跳，奶奶的怒道：“你又欺負我！”
    “哈哈，大雪封山的季節，不打一場雪仗可浪費了。”李九生笑道。
    “哼！”小狐狸扭頭，不想理李九生，然後趁著李九生不注意，迅速幻化出九條尾巴，在雪地裏一掃，漫天風雪朝著李九生砸了過去。
    噗嗤！
    李九生沒有用道韻抵擋，結結實實被砸中了。
    小狐狸笑得咯吱咯吱，俏皮地說道：“怎麽樣？現在還打不打雪仗了？”
    李九生將身上的雪花抖落，無奈道：“不打了，你贏了。你有九條尾巴，我隻有一雙手，這怎麽打？”
    小狐狸無辜道：“大雪封山的季節，不打一場雪仗可浪費了。”
    她將李九生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小家夥，還挺記仇。”李九生大手擒拿，隔空將小狐狸抓來，抱在懷裏，狠狠的rua了幾下。
    小狐狸極力掙紮，但無濟於事，最後隻能擺爛，任由李九生蹂躪，哼哼唧唧道：“你是不是又突破了？”
    李九生點頭，道：“剛剛突破大宗師中期境界。”
    “你還是人類嗎？為什麽突破這麽快？”小狐狸狐疑地看著李九生：“傳承記憶告訴我，你們人類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進度極其緩慢，遠遠比不上妖族，可為什麽你不是這樣？”
    “我不是嗎？”李九生抱著小狐狸走入茶室。
    “你不是，你的突破好快，比我都快。”小狐狸點頭，她跟著李九生修行，境界提升非常快，現在已經進入先天境界，可她明顯感覺到李九生的突破比她還快。
    “那是因為你還小，等你長大了，我就比不上你了。”李九生摸了摸小狐狸的頭，解釋道。
    “真的嗎？”小狐狸將信將疑，覺得李九生在忽悠她。
    “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李九生真誠地眨了眨眼睛，他當然沒說假話，任何人類修行者與九尾妖狐比，都比不上。
    不過，他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