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局三日,仙界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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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好痛。
    非常痛。
    像是有人拿著電鑽對著太陽穴猛開,還是不給錢加班的那種。
    江河猛的睜開眼睛。
    他以為會看到醫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或者更慘一點,公司那張散發著外賣酸筍味的行軍床。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茅草。
    粗糙,泛黃,甚至有幾根還很不給麵子的垂下來,搔著他的鼻尖。
    一股泥土和青草混合的味道,蠻橫的鑽進他的鼻腔。
    這味道,比老板畫的大餅還真實。
    他撐著發軟的身子坐起來,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床很硬。
    硬的硌人。
    像是大學軍訓時睡過的那種,翻個身都得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環顧四周。
    這是一間小到不能再小的茅草屋。
    除了一張床,就隻有一張缺了半個角的木桌,桌子上空空如也,比他的錢包還幹淨。
    牆角結著幾張蜘蛛網,蛛網上還掛著幾隻不知名小蟲的幹屍,隨著從牆壁縫隙吹進來的風微微晃動。
    家徒四壁。
    不,這比家徒四壁還慘。
    這簡直是家徒四壁的平方。
    “什麽情況?”
    江河揉著發脹的腦袋,腦子裏的記憶還停留在最後一片PPT做完,眼前一黑的瞬間。
    “我不是在公司連續通宵三天,準備給甲方爸爸匯報年度規劃嗎……”
    “難道是猝死以後,被公司扔到哪個山溝溝裏毀屍滅跡了?”
    他扶著搖搖欲墜的茅草牆,踉踉蹌蹌的走出茅屋。
    然後。
    他愣住了。
    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連呼吸都忘了。
    茅屋之外,是一個他隻在頂級的電影特效和遊戲CG裏才見過的世界。
    遠處,是幾座根本不符合物理學常識的奇峰,筆直的插進雲裏,山峰之間有瀑布倒掛,水流在半空中就化作了朦朧的霧氣。
    雲霧繚繞,如同仙女的裙擺,遮蔽了山峰的全貌,隻留下引人遐想的輪廓。
    近處,是一片生機勃勃的山穀。
    各種他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遍地都是,有的花瓣上流轉著淡淡的光暈,有的葉片像是翡翠雕成,晶瑩剔透。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
    那股清香順著喉嚨滑進肺裏,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感覺好像給每個細胞都做了個頂級SPA,連熬了三天夜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
    幾隻色彩斑斕的大蝴蝶在他眼前飛過。
    那蝴蝶的翅膀上,竟然還閃爍著點點星光,拖曳出夢幻般的軌跡。
    江河的嘴巴一點點張大,。
    “臥……槽。”
    半晌,他才從喉嚨裏擠出這兩個字。
    為了驗證自己不是在做夢,他抬起手,對著自己的大腿,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狠狠掐了一把。
    一股尖銳的劇痛瞬間從大腿神經末梢傳來,直衝天靈蓋。
    疼!
    疼得他齜牙咧嘴。
    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靈霧,奇花,仙山……”
    他喃喃自語,作為一個看了十年網文,對各種套路倒背如流的資深愛好者,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生,瞬間占據了所有思緒。
    “我這是……穿越了?”
    短暫的震驚過後,一陣狂喜湧上心頭。
    仙界!
    這裏絕對是傳說中的仙界!
    什麽996福報,什麽KPI考核,什麽下周一之前必須交的方案,什麽還不完的房貸車貸!
    都見鬼去吧!
    老子不幹了!
    老子要修仙!
    老子要長生不老,逍遙天地!
    江河興奮的幾乎要原地後空翻三百六十度接托馬斯回旋。
    他張開雙臂,像個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對著天空發出一聲壓抑了二十多年的呐喊。
    “啊——!”
    然而,就在這時。
    一股突如其來的,強烈的虛弱感,瞬間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
    那感覺,就像是手機電量從100%瞬間跳到了1%。
    他的雙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前栽倒。
    眼前發黑。
    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搞什麽……”
    他想掙紮,卻發現身體像是被灌滿了鉛,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關節,都不聽使喚。
    也就在此時。
    一段冰冷的,不屬於他的信息,毫無征兆的,像一根冰錐,狠狠刺入他的腦海。
    那不是什麽龐大的記憶洪流。
    沒有原主悲慘的童年,沒有苦大仇深的過往。
    更像是一份冷冰冰的,言簡意賅的“產品說明書”。
    【姓名:江河(原主)】
    【狀態:飛升失敗,仙基受損,魂體即將潰散】
    【警告:生命特征極度不穩定,正處於不可逆的衰亡進程中】
    緊接著,一個血紅色的,如同電子表一樣的倒計時,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意識之中,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壽元:七十一小時五十九分三十秒】
    【壽元:七十一小時五十九分二十九秒】
    ……
    那血紅的數字每跳動一下,江河就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
    幾秒鍾前還滿腔的狂喜,瞬間被一盆來自西伯利亞的冰水從頭澆到腳。
    透心涼。
    “開……開什麽玩笑?”
    他的嘴唇哆嗦著,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飛升失敗?
    魂體潰散?
    這不就是說,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剛出新手村,就一頭撞死在終極BOSS身上的倒黴蛋?
    而自己,就是那個在遊戲關服前三分鍾,被強製登錄的接盤俠?
    更要命的是,這個盤,還有不到三天就要砸手裏了!
    “不!不可能!”
    江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拒絕接受這個殘酷到極點的現實。
    好不容易脫離了加班猝死的命運,穿越到夢想中的仙界,難道就是為了換個地方再死一次?
    還是以“天”為單位的倒計時死亡?
    這也太地獄笑話了!
    前腳剛出ICU,後腳就進了火葬場的預約名單?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告訴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
    “冷靜,冷靜,我是誰,我是能連續熬夜三天給甲方爸爸做PPT的男人。”
    “既然是仙界,既然原主是個能飛升的大佬,那他肯定有留下什麽東西!”
    “丹藥,功法,法寶,儲物戒指!總得有點什麽吧!”
    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江河像個輸光了錢的賭徒,雙眼通紅的衝回了那間破茅屋。
    他一把掀翻了那張唯一的木板床,床板“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床底下,除了幾塊石頭,什麽都沒有。
    他又把那個缺了角的木桌翻來覆去的檢查,用手敲遍了每一個角落。
    還是沒有。
    他甚至開始趴在地上,像隻狗一樣,一寸一寸的摸索著凹凸不平的地麵,試圖找到什麽暗格或者夾層。
    結果,除了滿手的灰塵和泥土,一無所獲。
    這間茅屋,比他的臉還幹淨。
    “怎麽會這樣?一個飛升者,能窮到這個地步?”
    “就算是飛升失敗,也不至於連條褲衩都不剩吧?”
    江河不死心,又衝出茅屋,在周圍的草地裏瘋狂翻找。
    他幻想著能像小說主角一樣,在某個不起眼的石頭下麵,或者某棵長歪了的樹洞裏,找到一個前任留下的儲物袋。
    或者一本皺巴巴的絕世功法。
    現實是殘酷的。
    半個小時後,江河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
    他渾身都是泥土和草屑,頭發亂的像個鳥窩,看起來比路邊的乞丐還狼狽。
    腦海中,那血紅色的倒計時依舊在不緊不慢的跳動著,像是在無聲的嘲笑他的徒勞。
    【壽元:七十一小時十分零八秒】
    希望,正在一點一點的被磨滅。
    仙界很大,風景很美。
    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裏荒無人煙,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求救無門。
    他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甚至連走出這個山穀都做不到。
    冰冷的絕望感將他淹沒。
    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難道自己的穿越之旅,真的就是個“仙界三日遊”豪華體驗卡?
    還是自費的那種。
    就在他萬念俱灰,開始思考是躺著死舒服還是趴著死體麵的時候,他的手無意中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江河下意識的低頭看去。
    那是一把鋤頭。
    就那麽隨意地插在茅屋角落的牆邊,大半個鋤身都埋在土裏,隻露出一截飽經風霜的木柄。
    鋤頭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露在外麵的一點鋤刃上布滿了鏽跡,看起來一碰就碎。
    “唯一的遺產……就是一把破鋤頭?”
    江河自嘲的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這算什麽?
    臨終關懷?
    讓自己在死前,好歹給自己挖個坑,體麵點上路?
    原主還真是個貼心的大哥啊。
    他越想越覺得悲涼,越想越覺得諷刺。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底燒起。
    憑什麽!
    憑什麽別人穿越都是龍傲天,自己穿越就是倒計時?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截冰冷的木柄,想把它拔出來,然後狠狠的扔到山穀裏去,發泄心中的不甘和憤怒。
    然而。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鋤頭的那一瞬間。
    一個毫無感情的,如同劣質AI合成的機械電子音,突兀的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
    【檢測到宿主強烈求生欲……】
    【檢測到關鍵道具:開天辟地之鋤(殘片)……】
    【神級農場係統激活條件滿足,正在綁定……】
    【1%... 10%... 50%... 100%】
    【係統綁定成功!】
    江河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呆呆的握著那把鏽跡斑斑的鋤頭,大腦一片空白。
    幻聽?
    還是……臨死前的幻覺?
    不。
    那聲音清晰無比,比倒計時的催命聲還要真實。
    傳說中的金手指,它,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