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不問了,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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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洛丹從廚房拿了青稞酒和青稞粥,準備給卓瑪送過去。
卓瑪從昨天回來以後就一直沒出過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小洛丹吃著糖,一邊朝著溫嵐的房間走去,一邊想著,聽師兄說,今天早上張叔叔借了一把弓和一筒箭,很早就出門了。
他應該是去打獵去了吧。
小孩端著早飯來到門口,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卓瑪,你在嗎?我給你送飯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卓瑪的聲音:“啊……我暫時沒什麽胃口,有點困,你先放在門口吧,我餓了再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洛丹總感覺卓瑪的聲音悶悶的,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樣,他轉了轉眼珠子,又說道:“張叔叔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果不其然,房間裏立刻傳來聲音:“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聽師兄說他去打獵去了。”
“噢,這樣啊……”
她說:“你把早飯放在門口吧。”
小洛丹乖巧地應了一聲,把早飯放下之後小跑著離開,此刻他的臉上滿是急切。
不對,不對勁!
卓瑪為什麽要哭?
而且她從來不會隔著門跟他說話的,平常這個時間她早就起床收拾好了!
小孩子想不了這麽多,小洛丹跑出院子,他一口氣跑到了寺廟門口,被冷風一吹,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人可以幫忙。
卓瑪雖然總是溫溫柔柔的,但是性格很要強,她既然不願意說,那肯定就是不想被別人知道。
小洛丹猶豫了一會兒,他看了看對麵的山,然後一屁股坐在大門的門檻上。
他決定在這兒等張叔叔回來,卓瑪跟他的關係一向很好,他們是好朋友,朋友之間無話不談。
卓瑪現在應該是需要一個知心人吧。
張扶林拎著一隻山雞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洛丹悶悶不樂地坐在門檻上,盯著石縫裏鑽出來的綠草發呆。
他走上前,從口袋裏拿出一塊糖塞到小孩的嘴裏,小洛丹猝不及防,懵了一下之後抬起頭,這熟悉的配方……抬頭就看到了熟悉的人,果然!
“張叔叔,你回來了!”
小洛丹興奮地跳了起來。
張扶林低頭看著他,他身上散發著黃色的光暈,這是擔憂一類的情緒在他眼裏的具象化。
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隻能想到跟溫嵐相關。
“卓瑪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她應該是哭了。”
張扶林聽到小洛丹說她哭了,腦子宕機了一下,他將手中綁著腿和翅膀的山雞遞給小洛丹:“請廚房的人幫忙熬一下雞湯。”
他跨過門檻,疾步朝著她住的房間而去,但來到門口,他的腳步頓住了。
站在門口,隔著一扇房門,張扶林就已經被強烈的負麵情緒衝擊,那些情緒猶如一圈又一圈的聲波把他包裹住,他根本就沒有主動去看。
由此可見,她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
他低頭看了一眼放在門口一點也沒有動的早飯,已經涼透了,她沒出來過。
張扶林站在門口,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了,那些從門縫中逸散出來的情緒波動如此強烈,幾乎要將他淹沒。
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果斷敲門:“溫嵐,是我,張扶林。”
他的聲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樣,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連那些情緒波動都仿佛凝滯了一瞬,隨後傳來一陣窸窣聲。
“我……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很小,又很遠,盡管努力維持平靜,但尾音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張扶林沒有離開,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口,這種鬼話他不會相信的,“我能進來嗎?”
他直截了當地問。
溫嵐並不太意外,老張大多數時候不太喜歡彎彎繞繞,他有事直接說事,她現在也很想見他:“你進來吧。”
她默默理了理頭發,從床上慢慢坐起來,蓋著被子,門吱呀一聲開了,又被人輕輕關上,張扶林走進來,目光一下子落在她身上。
他一下就判斷出來,她哭了。
太明顯了,臉色那麽白,眼睛又那麽紅。
張扶林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房間,看到了一個地方的毛氈被扒掉了,光禿禿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昨天回來的時候那地方還好好的,房間裏有股血腥味……
他坐在她床邊,沒有直接問,她如果不願意說,他也不願意去逼她,今天早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的,而且讓她難以啟齒。
張扶林的手掌心覆蓋在她的手背上,兩隻手接觸的瞬間,他就忍不住皺眉,太冷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下房間的幾個窗戶,全都是關著的。
他把她的手塞進被窩裏,在被子裏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這樣就可以傳達溫度。
張扶林語氣平緩地告訴她自己今天早上出去做什麽了:“我讓洛丹把雞拿到廚房去,吃點熱湯會好點兒的。”
溫嵐眼睛一紅,哭太久了,現在眼睛有點痛,她想伸手揉眼睛,卻被他按下了:“越揉越疼。”
張扶林捧著她的腦袋,一下子湊近,溫嵐愣愣地看著他,男人輕輕吹了吹她的眼睛,見她一副呆呆的樣子,提醒道:“你可以呼吸。”
溫嵐這才反應過來,大喘氣一口。
經過這個小插曲,氣氛沒那麽寂靜了。
張扶林不說話,隻是握著她的手,拇指指腹時不時摩挲著她的手背,溫嵐抬頭看了看他,猶豫了一會兒,道:“其實沒什麽事情,就是摔了一跤。”
聞言,張扶林立即追問:“摔到哪兒了?”
他看了看她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沒有青紫的痕跡,那就是在腿上了?
溫嵐沒繃住,直接哭了出來,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她的視野很快模糊,隻能看到他的影子:“我……我……”
她說話都說不利索,身體一抽一抽的,她用袖子去擦眼睛,棉布擦過眼皮,有點痛,她揪著被子,哭得撕心裂肺,很快就開始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哭,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也不想哭的,但就是忍不住。
張扶林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即使是昨天那種情況下,她都沒這樣哭過。
“我不問了。”
他攬著她的肩膀,主動靠過去,讓她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手掌輕輕拍著她瘦弱的脊背:“我不問了,不問了……”
他重複著單一的話,把她抱得更緊,心裏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問。
她情緒太激動,不利於身體恢複,甚至會讓身體惡化。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