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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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月子很不好受,哪怕溫嵐實際上並沒有真的懷孕,她的下身也沒有撕裂,但是身體依舊在排惡露,好在經過係統的檢測,這是比較正常的現象,她隻需要熬過一個月就可以了。
為了方便照顧她,張扶林選擇住在隔壁。
那天過後,他再也沒有跟溫嵐睡在同一張床上過,任憑她如何說都無濟於事,說多了人家就往她嘴裏塞糖,吃完一塊再塞一塊,為了自己的牙齒著想,也怕把老張嚇到,溫嵐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了。
畢竟他們現在還沒有互通心意,是要矜持一下下的,老張畢竟是個老古董,可能在這方麵很保守,她不應該太著急。
隻是目前有件事情對溫嵐來說是蠻著急的,天知道一個月都不能正常洗澡到底是什麽體驗,即使她想洗也隻能毛巾蘸水擦一擦。
溫嵐深刻體會到了這方麵的艱難,並苦中作樂地想,好歹先體驗了一把,等之後生小小張的時候就有經驗得多了。
今天是陰天,外麵風大,窗戶和門都好好的關著,溫嵐捧著一本新的話本子坐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這是張扶林去趕集的時候買的,話本子的劇情其實很老套,但她看得入神,一直到老張端著熱水進來,她才把頭抬起來。
張扶林一進門就察覺到她的視線一直跟隨著自己,他回望過去,溫嵐眉眼彎彎地笑著,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感覺她的靈魂更耀眼了。
她今天心情不錯。
他想,下次再去縣裏看看有沒有別的話本子,免得她在房裏待著太無聊。
“你回來啦。”
溫嵐總忍不住對張扶林笑,她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很像是等待外出的丈夫歸家的妻子。
不僅她這樣覺得,就連張扶林自己也有同樣的感覺,他把熱水端到床邊放在地上,由於最近溫嵐總是苦惱自己身上快臭了,在經過考慮之後,選擇請張扶林幫她洗頭。
溫嵐把頭挪出床,張扶林拿了一塊皂角,把熱水放在她的頭發下。
“往上來一點。”
溫嵐順從地往上挪,任由烏黑的長發垂落進盆中,水溫恰到好處,張扶林修長的手指輕柔地穿過她的發絲,動作細致得仿佛在對待什麽稀世珍寶。
這雙手曾經掐死過很多人,也沾染過不少血,張扶林自己都不記得上一次在張家的時候這麽輕鬆是什麽時候了。
張扶林專注地揉搓著發絲,皂角的清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溫嵐偷偷抬眼看他,隻見他緊抿著唇,眉頭微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緊張什麽?我又不會吃人。”
張扶林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低聲道:“別動,水要進眼睛了。”
溫嵐下意識閉上眼睛,見狀,張扶林輕輕鬆了一口氣,她剛剛一直盯著他看,雖然抬起頭就隻能往上看,但是……她眼睛太亮了,看得他很難受。
溫熱的水流衝洗著發絲,她舒服得幾乎要睡著,就在這昏昏欲睡之際,溫嵐忽然感覺到張扶林的手指在她耳後輕輕擦過,帶著薄繭的指腹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肌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她的脖子和耳朵那一塊比較敏感,幾乎是瞬間睜開眼,恰好對上張扶林迅速移開的目光。
那一瞬間,她分明看到他耳根泛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張扶林?”
溫嵐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張扶林沒有應聲,隻是手掌托著她的後腦勺,默默拿起幹布,仔細替她擦幹頭發,他的動作依然輕柔,卻比之前快了幾分,仿佛在躲避什麽。
他托著她的頭讓她坐起來,隨即匆匆忙忙端著盆出去了。
溫嵐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戳了戳係統:(他這是……害羞了?)
害羞什麽?之前睡在一起還有上次親的時候,也沒見他紅耳朵啊……
係統有點遲疑:【不太懂,可能是因為這種不經意間的接觸更撩人心弦吧,像接吻那種,難不成你們過程中還有心思想別的?害羞不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嘛。】
“說的也是……”
溫嵐仔細回憶了一下初吻,別說那時候還真沒想什麽,現在來想的話倒是有點耳朵燙燙的。
這叫事後諸葛亮吧?還是反射弧長?
過了一會兒,張扶林回來了。
他看到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溫嵐,腳步頓了一下,心裏油然升起一種怪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眼神。
他看到她的頭發垂下來,一縷一縷的,正在滴水,於是腳步一轉,從衣櫃裏拿出一條幹布出來。
“頭發還在滴水。”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仿佛剛才發生的不過隻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要擦幹些,免得著涼。”
“嗯。”
溫嵐應了一聲,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輕快。
她仰著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張扶林垂眸,把她的肩膀轉過去,
溫嵐順從地扭過頭,將一頭烏黑的濕漉漉的長發留給他。
張扶林將幹布覆上她的發絲,動作起初有些僵硬,隻是機械地、一遍遍地吸著水分。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布料摩擦著發絲的細微聲響,以及彼此之間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晦暗的光線透過窗紙,將空氣都染得有些粘稠。
溫嵐能感覺到他動作裏的不自然,他的指尖偶爾會隔著布巾觸碰到她的頸側或肩頭,每一次短暫的接觸,都讓她感覺到他瞬間的凝滯,以及隨之而來更加小心的避讓。
她忽然起了點捉弄的心思。
“張扶林。”
她輕輕開口,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你剛才是不是碰到我耳朵了?”
他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
“……沒有。”
他否認,聲音幹澀。
但是當話說出口的時候,張扶林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不妥,她必然是有感覺了才問,而他如此肯定地否認,反而很奇怪。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張扶林反而有些平常心,他大概猜到了溫嵐是故意在捉弄他。
“哦——”
溫嵐拖長了語調:“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就是有點癢。”
她說著,幅度極小地偏了偏頭,耳廓似乎無意地擦過他的手指。
那觸感輕得像羽毛拂過,卻讓張扶林的手指像是被燙到一般蜷縮了一下。
他幾乎能感覺到她耳廓柔軟的輪廓和那一點點微涼的體溫。
“……別動。”
他低聲道,試圖維持平穩的語調,尾音卻泄露了一絲緊繃。
溫嵐乖乖不動了,嘴角卻悄悄彎起。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呼吸似乎亂了一拍。
張扶林重新開始動作,他用布巾包裹起她的長發,動作略顯笨拙地揉搓著,試圖讓幹爽的範圍擴大一些。
他的動作比之前用力了些,也更慢了些,仿佛在借此平複某種情緒。
隨著發絲逐漸變幹,那縷原本頭發上的水汽壓下去的皂角的清香,又開始若有若無地縈繞在他鼻尖。
不是香料,是一種更溫暖、更難以捕捉的味道。
他離她很近,能看見她後頸纖細的絨毛,以及寢衣領口處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肌膚。
他的目光像是被什麽黏住,一時竟有些移不開。
“話本子好看嗎?”
他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試圖打破這令人心慌的沉默。
“還不錯。”
溫嵐回答,心思卻完全不在話本子上:“就是結局有點老套,才子佳人,終成眷屬。”
她感覺到他輕輕撥開她頸後的發絲,用布巾去擦拭那裏殘留的濕意。
那塊皮膚格外敏感,他的動作很輕,布料粗糙的紋理摩擦過去,帶起一陣細密的癢意,直鑽進心裏。
溫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這一次,張扶林沒有立刻移開手。
他的手指停頓在那裏,隔著薄薄的布巾,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肌膚的溫熱和那一下輕微的瑟縮,指尖微微發燙。
“冷了?”
他問她。
“……不是。”
溫嵐的聲音也輕了下來。
那布巾還停留在她的後頸,他的手掌虛虛地覆著,溫度透過布料傳遞過來,比剛才更加清晰。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一種無聲的張力在空氣中蔓延,拉扯著彼此的神經。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是終於找回力氣,緩緩移開了手,繼續擦拭她肩頭的發絲。
隻是少了之前的刻意避讓,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流連。
溫嵐的心跳有些快。
她垂下眼睫,看著自己交疊在身前的手指,輕聲開口:“張扶林。”
“在。”
“你以前……也給別人擦過頭發嗎?”
他沉默了片刻,回答得很快:“沒有。”
“哦。”
溫嵐的心落回了實處,一絲隱秘的歡喜悄然滋生。
頭發已經半幹,不再滴水,張扶林卻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放下那條有些潮濕的布巾,換了個位置,坐到她身側,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她披散的長發,幫助它們更快風幹。
這個姿勢,他們幾乎是並肩而坐。
溫嵐能清晰地看到他側臉的輪廓,緊抿的唇線,以及那依然泛著淺淺紅色的耳根。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動作輕柔而耐心,沒有了布巾的阻隔,指腹偶爾擦過頭皮,帶來一陣微麻的觸感。
溫嵐感覺自己的頭皮仿佛都酥麻了,一種酥麻從被他觸碰的地方擴散開,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他。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頭發上,神情專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可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和喉結不自覺地滾動,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溫嵐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看著他線條冷硬卻在此刻顯得異常柔和的側臉,心中一動,忽然很想碰碰他。
她這麽想了,也這麽做了。
她極輕、極快地抬起手,用指尖碰了一下他放在身側的另一隻手的手背。
隻是蜻蜓點水般的一下,甚至算不上一個真正的觸碰。
張扶林卻像是被驚到了一般,梳理她頭發的動作驟然停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猛地轉頭看向她,眼底深處有什麽情緒翻湧著,帶著一絲被冒犯的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茫然。
溫嵐在他看過來的瞬間就後悔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識地想縮回手,眼神裏帶上了一點怯意和懊惱。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將完全離開的刹那,張扶林那隻一直規規矩矩放在身側的手,卻突然動了一下,他的手掌翻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輕輕握住了她想要逃離的指尖。
他的手掌很大,能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像大手握著小手一樣。
溫嵐徹底愣住了,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張扶林也沒有再看她,他的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耳根的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到了脖頸。
他的喉結又滾動了一下,握著她指尖的力道不鬆不緊,既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也沒有放開。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房間裏隻剩下彼此交織的、有些紊亂的呼吸聲,曖昧的氣息如同實質,濃得化不開,將兩人緊緊包裹。
誰都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