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骨笛初鳴調音律,夜幕圍爐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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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牙的葬禮篝火漸漸熄滅,隻餘下暗紅的炭火在夜風中明滅。岩山部落的營地被沉重的悲傷和劫後餘生的驚悸籠罩著,連往日孩童的嬉鬧聲也消失無蹤。豐收的魚獲堆積在角落,鮮腥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卻無法衝淡那份沉甸甸的哀傷與恐懼。族人們沉默地咀嚼著烤魚,味同嚼蠟,目光時不時警惕地投向被黑暗吞噬的木牆之外,仿佛那奔騰的河水隨時會漫過堤岸,將潛伏的巨獸送上營地。
汪子賢坐在主篝火旁,指尖無意識地撚著一塊冰冷的燧石。91點智力的思維如同精密的齒輪高速運轉,複盤著白日的慘劇。魚簍的成功證明了技術的價值,但自然的殘酷和未知的危險如同冰冷的河水,時刻提醒著他文明的脆弱。石牙的犧牲敲響了警鍾:在黑暗麵前,岩山部落的感官遲鈍得如同盲人夜行。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斷續,如同風中嗚咽般的聲音,幽幽地飄了過來。
聲音來自營地角落,石牙年幼的弟弟小石。他蜷縮在母親懷裏,小小的身體因壓抑的啜泣而顫抖。他手裏緊緊攥著一根約莫手指長短、被摩挲得發亮的灰白色骨頭——那是石牙生前不知從哪種小獸身上得來的腿骨,兩端被石牙用燧石小心地磨平過,骨頭中段,一個天然形成的小孔洞清晰可見。此刻,小石無意識地將那骨頭湊在嘴邊,氣流穿過小孔,發出悲涼而顫抖的低鳴。那不成調的嗚咽,穿透了篝火燃燒的劈啪聲,直直刺入每個族人的心底,將本就壓抑的氣氛染得更濃。
汪子賢的心猛地一揪。那悲戚的骨哨聲,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腦海中的混沌!
聲音!信息!警戒!
知識庫中關於原始樂器、聲學原理、信號傳遞的海量信息瞬間被激活。骨哨、骨笛、塤…這些人類最早期的“聲音工具”,其意義遠超娛樂!它們能凝聚情感,更能穿透黑暗,傳遞警報!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掛在旁邊新搭架子上、在火光下微微反光的那些魚鰾——堅韌、密閉、富有彈性的天然薄膜。白天特意收集它們時,一個模糊的關於“氣囊”、“共鳴腔”的念頭就曾閃過。現在,看著小石手中的骨哨,再看看那些魚鰾,一個清晰的構想瞬間成型!
“草葉!”汪子賢的聲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立刻!把那些魚鰾,還有部落裏所有能找到的、中空的、夠硬的骨頭——鳥的翅膀骨、獸的腿骨,尤其是長管狀的,都收集起來!快!”
草葉巫醫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裏先是愕然,隨即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震動。他順著汪子賢的目光,看向小石,看向那根發出嗚咽的骨頭,再看向那些魚鰾…老巫醫枯瘦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他想起龜甲上那些早已無人能懂的、關於“骨語”和“夜哨”的殘缺符號。
“神使…您…您是說…‘夜之守衛的骨語’?”草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一絲源自血脈深處的敬畏,“祖靈在上…那傳說…是真的?”
“是不是傳說,試試就知道了!”汪子賢斬釘截鐵,眼中跳動著篝火般的光芒,“把東西拿過來!”
很快,一堆材料被堆放在汪子賢麵前的空地上: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魚鰾,有的還帶著血絲;各種禽獸的骨頭,有纖細的鳥尺骨,也有粗壯的鹿腿骨、野豬的臂骨;還有草葉貢獻出的幾塊被磨得異常光滑、疑似某種大型禽類翅骨的長管狀骨頭;旁邊放著燧石片、細砂石、骨針用魚刺磨尖製成)以及揉搓好的細韌植物纖維。
所有族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連沉浸在悲傷中的小石也止住了嗚咽,好奇地看向這邊。黑石抱著他的巨斧,站在人群外圍,臉上依舊帶著慣常的冷硬,但眼神深處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汪子賢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根最粗壯、中空部分最長的鹿腿骨。他先用燧石片小心地切割掉兩端不規則的關節部分,露出光滑的骨管截麵。接著,他拿起一塊細砂石,沾了點水,開始極其耐心地打磨骨管的內外壁,直到觸手光滑,沒有任何毛刺。這一步至關重要,決定了氣流能否順暢通過。
打磨完畢,他拿起一根細長的燧石錐用燧石片仔細敲打修形而成),在骨管靠近一端約三分之一處,小心翼翼地鑽出第一個圓孔。鑽孔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穩定的手勁,燧石錐在堅硬的骨頭上摩擦,發出刺耳的“滋滋”聲。汪子賢全神貫注,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第一個孔鑽成,他立刻將骨管湊到嘴邊,嚐試吹氣。氣流湧入,在管內激蕩,發出一個低沉、渾濁、如同風吹過狹縫般的“嗚——”聲。聲音單調,卻異常響亮,瞬間蓋過了篝火的劈啪,清晰地傳入每個族人耳中!
“嗚嚕!”人群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帶著驚奇和一絲本能的敬畏。僅僅是吹響,這聲音已比小石那無意識的嗚咽有力得多!
汪子賢沒有停頓,他閉目凝神,91點智力的精準計算力結合胖墩對聲波頻率的實時分析,在他腦中構建出聲音的模型。他拿起燧石錐,在第一個孔的下方,間隔特定的距離,再次鑽孔!一個,兩個,三個!他選擇的鑽孔位置、孔徑大小、孔間距都經過精密的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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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鑽出一個新孔,他都會立刻試吹。骨管發出的聲音開始發生變化!從最初單一的“嗚——”,逐漸變得有了起伏和變化。當他吹動不同的指孔組合時,幾個簡單卻截然不同的音階跳躍而出——一個低沉雄渾如獸吼宮音),一個圓潤飽滿如大地商音),一個清越悠揚似鳥鳴角音)!
“神跡…祖靈顯靈了…”草葉巫醫喃喃自語,枯槁的手緊緊攥著胸前的龜甲,渾濁的淚水順著深深的皺紋流下。這不再是悲鳴,而是有“意義”的聲音!是祖靈啟示錄中模糊記載的“天籟之始”!
汪子賢放下這根初步完成的五孔骨笛宮商角徵羽五音初具雛形),拿起另一根更纖細、材質更清脆的鳥翅骨。這一次,他的目標更明確——製作哨笛!他在骨頭一端鑽出一個細小的吹孔,然後在靠近吹孔下方的管壁上,極其小心地切割出一個矩形的薄片“哨窗”。這一步需要鬼斧神工般的精細,燧石刀在他的操控下如同擁有了生命。接著,他在哨窗正對麵的管壁上,又鑽了一個指孔。
他將魚鰾處理幹淨,小心地剪下一小片最堅韌、最富彈性的薄膜。用骨針蘸取一點濃稠的魚鰾膠從魚鰾中熬煮出的天然粘合劑),極其精準地將這片薄膜覆蓋在骨管的哨窗之上,邊緣用膠仔細封牢、繃緊。
“胖墩,檢測薄膜張力與哨窗尺寸匹配度。” 【薄膜張力:0.15牛頓,與預設頻率模型匹配度98.7…】
汪子賢將哨笛湊到唇邊,輕輕一吹。
“咻——!”
一個極其尖銳、穿透力極強的哨音驟然響起!如同利箭劃破夜空,瞬間刺穿了營地所有的嘈雜!這聲音比骨笛更簡單,卻更加高亢、嘹亮、極具辨識度!足以驚醒最深的沉眠!
“啊!”不少族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尖銳聲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但隨即臉上露出了震撼的表情。這聲音…仿佛能撕開黑夜!
汪子賢沒有停止。他拿起一塊最大的魚鰾,小心地將其吹脹成一個鼓鼓的氣囊,然後用堅韌的獸筋將氣囊口牢牢紮緊在一個粗短的、一端開了大孔的野豬臂骨上。一個簡陋卻有效的“氣囊響器”誕生了。他用力一拍氣囊——
“嘭!”
一聲沉悶卻極具震撼力、如同獸皮鼓般的巨響轟然炸開!這聲音渾厚低沉,帶著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感,與尖銳的哨笛形成了完美的互補!
三種不同的聲音工具——五音骨笛、穿透骨哨、氣囊響器,在汪子賢手中如同變魔術般誕生!
“磐石!過來!”汪子賢將穿透骨哨遞給磐石,“你力氣大,肺活量足!用力吹這個!記住這個聲音!這是‘敵襲!最高警戒!’”
他又將氣囊響器交給草葉巫醫:“草葉,你負責這個!聽到磐石吹響最高警戒哨後,立刻用力拍這個氣囊!連拍三下!這是讓所有人‘拿起武器,準備戰鬥!’”
最後,他拿起那根五音骨笛,目光掃過所有族人,尤其是那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警惕不安的守夜戰士:“這個,叫骨笛。它發出的聲音,不僅能示警,還能…說話!”
在族人們茫然又期待的目光中,汪子賢將骨笛湊到唇邊,閉上眼睛。他腦海中浮現的不是複雜的樂章,而是最原始、最貼近岩山部落生活與情感的旋律。氣息湧入骨笛,手指在音孔上靈巧地開合。
一段簡單、舒緩、帶著大地般厚重與撫慰力量的旋律流淌而出。沒有歌詞,隻有純淨的、帶著骨腔共鳴的嗚咽聲。那聲音仿佛初升的太陽溫暖著冰冷的岩石,又像母親的手輕拍著受驚的孩子旋律原型:古塤曲《哀郢》片段,降調簡化)。悲傷而壓抑的營地,在這奇異的樂聲中,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暖流包裹。緊繃的神經悄然放鬆,失去同伴的哀痛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許多族人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麵。小石依偎在母親懷裏,呆呆地望著篝火旁吹奏的神使,眼裏的恐懼被一種奇異的安寧取代。
旋律一轉,變得堅定、沉穩,帶著一種步伐般的節奏感旋律原型:古琴曲《酒狂》片段,節奏放慢)。汪子賢的目光掃過守夜的戰士。這聲音仿佛在說:“我在,我醒著,黑夜有眼!”守夜戰士們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困倦和懈怠被這沉穩的節奏驅散,一種被“看見”和“連接”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笛聲再變,變得輕快、跳躍,如同林間穿梭的鬆鼠,溪水中躍起的魚兒旋律原型:簡單的小調音階即興)。孩子們的眼睛亮了起來,悲傷被短暫的好奇和快樂衝淡,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連黑石那冷硬的臉上,緊繃的線條也似乎柔和了那麽一絲。
一曲終了,篝火旁一片寂靜。隻有木柴燃燒的劈啪聲,和族人壓抑的呼吸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汪子賢和他手中那根看似簡陋的骨笛上,眼中充滿了震撼、敬畏和一種被深深觸動的、難以言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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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骨笛的聲音。”汪子賢放下骨笛,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不同的調子,可以代表不同的意思。舒緩的,是‘安心,我在’;沉穩的,是‘警惕,平安’;輕快的,是‘喜悅,分享’。還有磐石的最高警戒哨,草葉的集結鼓!從今夜起,守夜不再是一個人麵對黑暗!”
他站起身,指向營地四周的了望點:“每個了望點,配一根穿透骨哨!發現任何異常,立刻吹響最高警戒!營內守夜者,持骨笛!每半個時辰,吹響一次‘平安’調!讓所有人都知道,守衛者醒著!讓想偷襲的野獸知道,我們有眼有耳!”
“磐石!草葉!帶人,立刻製作更多的骨笛、骨哨、氣囊鼓!教會每一個守夜戰士!今夜,就給黑夜裝上我們的耳朵和喉嚨!”
命令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族人的熱情!悲傷被一種全新的希望和力量所取代。草葉巫醫如同煥發了青春,帶著幾個手巧的老人立刻撲向那堆骨頭和魚鰾,按照汪子賢的示範開始製作。磐石則挑選了幾個肺活量大的戰士,親自傳授穿透骨哨的吹奏技巧。營地中央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或低沉或尖銳的試音聲,雖然雜亂,卻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汪子賢拿起自己製作的第一根五音骨笛,走到小石麵前蹲下。他輕輕擦去孩子臉上的淚痕,將骨笛放在小石手中。
“想哥哥了?”汪子賢的聲音很溫和,“試試這個。把你的想念,吹給天上的星星聽。”
小石怯生生地接過骨笛,學著汪子賢的樣子,笨拙地湊到嘴邊,鼓起腮幫子用力一吹。
“噗——嗚…”
一個不成調、氣息短促的聲音響起,帶著孩子的稚嫩。但小石的眼睛卻瞬間亮了起來,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悲傷的奇妙通道。他一遍遍嚐試著,斷斷續續、卻無比認真的笛聲在營地一角響起,不再是悲鳴,而是一種笨拙卻充滿希望的傾訴。
夜漸深。當新的守夜戰士登上了望台,手持新製成的骨笛,深吸一口氣,吹響第一個平穩、悠長的“平安”調時——
“嗚——嗚——”
那低沉、渾厚、帶著骨腔共鳴的笛音,如同溫柔的潮汐,緩緩漫過整個營地。它穿透茅屋的縫隙,撫慰著驚魂未定的心靈;它飄蕩在木牆之上,向深邃的夜空宣告著守衛者的存在。
幾乎所有尚未入睡的族人,在聽到這笛聲的瞬間,都感到心頭那根緊繃的弦,悄然放鬆了一絲。一種前所未有的、被守護的安心感,如同溫暖的毯子,輕輕覆蓋下來。孩子們在笛聲中沉沉睡去,眉宇間的恐懼淡去。婦女們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連那些白日裏精神高度緊張、此刻輪休的戰士,也在笛音的環繞下,呼吸變得深沉而平穩。
汪子賢站在主篝火旁,傾聽著這夜色中的骨笛初鳴。91點智力的敏銳讓他捕捉到更多細微的變化:營地邊緣的草叢裏,幾聲因笛音驚擾而響起的窸窣蟲鳴迅速遠去;遠處叢林深處,隱約傳來幾聲警惕的獸類低吼,似乎對這陌生而持續的“聲音標記”感到不安和忌憚。
“胖墩,監測營地周邊生物信號活動。” 【周邊百米內小型齧齒類、爬行類生物活動強度下降37.2…中大型掠食性生物信號無接近跡象…守夜戰士平均心率下降8,專注度提升15…】
效果顯著!汪子賢心中一定。這骨笛的“平安”調,不僅安定了人心,更如同無形的聲波籬笆,驅散了營地周邊的宵小,甚至可能對更大型的掠食者產生一定的威懾作用!
他走到一個了望台下,仰頭問上麵的年輕戰士:“感覺如何?” 那戰士臉上還帶著一絲緊張和興奮,用力點頭:“神使!這笛子一吹,感覺…感覺不那麽怕了!好像整個營地的人都知道我在這兒守著!而且…耳朵好像也更好使了!剛才好像聽見東邊林子邊有枯枝響,以前可能就忽略了!”
汪子賢讚許地點點頭。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聲音警戒不僅傳遞信息,更能提升守衛者自身的感知敏銳度。
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營地中央,那些圍坐在篝火旁休息、等待輪值的戰士時,眉頭卻微微蹙起。火光映照下,這些白日裏生龍活虎的漢子們,此刻卻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萎靡。他們雖然強打著精神,但眼窩深陷,嘴唇幹裂,咀嚼烤魚和塊莖時也顯得有氣無力,遠不如前幾日采集塊莖成功時那般充滿活力。有人甚至時不時地揉捏著自己的小腿,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疲態。
“胖墩,掃描目標群體生理指標。” 【目標群體:岩山部落成年男性戰士15人)。平均心率:偏低。肌肉電信號活躍度:下降22。血液電解質分析間接光譜掃描):鈉離子濃度顯著低於正常閾值下限,鉀離子濃度偏高…綜合判定:普遍存在輕度脫水及電解質失衡低鈉血症)症狀…】
低鈉血症!汪子賢心頭一沉。知識庫中關於缺鹽導致的生理反應瞬間翻湧:肌肉無力、精神倦怠、食欲不振、抽筋…這正是眼前戰士們狀態的真實寫照!長期的野外生存,部落獲取鹽分的途徑極其有限且不穩定,主要依靠偶爾發現的礦物鹽舔舐點,或者極其稀少的動物血液補充。隨著部落人口增加,活動量劇增狩獵、采集、築牆、磨石、捕魚),尤其是像今天這樣高強度、大量出汗的勞作之後,鹽分流失嚴重,卻得不到及時補充!石牙遇險時反應可能慢了半拍,除了恐懼,是否也因身體狀態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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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汪子賢走到磐石身邊。這位強壯的戰士首領剛吹完一輪警戒哨,此刻正坐著休息,聞言立刻想站起來,身體卻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才站穩。“感覺怎麽樣?累?”
磐石咧嘴想笑,卻隻扯出一個疲憊的弧度:“沒事,神使!就是…就是今天在水裏泡得久了點,手腳有點…有點發飄,使不上勁兒似的。歇歇就好了!”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試圖證明自己狀態良好,但那動作本身就顯得有些無力。
“手腳發飄?使不上勁?”汪子賢蹲下身,手指用力按了按磐石小腿緊繃的肌肉。磐石忍不住“嘶”地吸了口冷氣。“抽筋了?”
磐石有些尷尬地點點頭:“嗯…剛才起來猛了,抽了一下。”他抓起旁邊一塊烤得金黃的野豬肉,狠狠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卻皺著眉咽了下去,抱怨道:“這肉…怎麽吃著沒味兒?淡得發慌…還沒昨天那烤魚香。”
“沒味兒?淡得發慌?”汪子賢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味覺遲鈍也是缺鹽的典型症狀!他環視四周,不少戰士都露出了深有同感的表情,對著手中的食物興致缺缺。
“神使,”草葉巫醫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枯瘦的臉上也帶著深深的憂慮,壓低了聲音,“這些天…族人們,尤其是出力氣的戰士們,確實容易累,胃口也不大好…老朽翻遍了祖靈啟示錄,上麵提到一種‘白色魔力的粉末’,說是‘大地之血’,能讓戰士力大無窮,讓食物變得鮮美…可惜,那神物隻在傳說裏,我們從未尋得…”
白色魔力的粉末?大地之血?汪子賢心中了然。這不就是鹽嗎?!原始部落對鹽的渴望和崇拜,早已融入神話傳說。
“那不是傳說,草葉。”汪子賢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篤定,“那是鹽!我們身體需要的東西,就像火需要木頭!沒有它,再強壯的人也會變成軟腳蝦,再美味的食物也如同嚼蠟!”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掃過疲憊的戰士們,聲音在骨笛間歇的“平安”調中清晰地傳開:“石牙的血不能白流!黑夜的耳朵我們已經裝上!現在,我們缺的是讓身體像岩石一樣堅硬、像河流一樣奔騰的力量!那種力量,就藏在大地的某處!一種白色的魔力粉末——鹽!”
“鹽?”族人們麵麵相覷,對這個詞既陌生又充滿一種源自本能的渴望。
“對!鹽!”汪子賢斬釘截鐵,“它能讓我們更有力氣,跑得更快,反應更敏捷!能讓我們的食物變得無比美味!它能讓岩山部落的戰士,真正變成磐石!”
他走到篝火旁,拿起一根燒過的木柴,在灰燼旁一塊相對平整的地麵上,用力刻畫出一個符號——一個簡單的三角形,下麵加一道橫線象形“鹵”字或直接畫晶簇狀)。“記住這個標記!代表鹽!代表力量!從明天起,探索隊的目標,除了食物,還有它!留意那些寸草不生的白色土地,留意那些水幹了留下白霜的泥窪,留意那些動物舔舐的石頭!”
“白色土地…白霜的泥窪…動物舔的石頭…”草葉巫醫如同著了魔般,反複念叨著這幾個特征,枯瘦的手指顫抖著在隨身攜帶的薄木片上,極其鄭重地刻下汪子賢畫出的符號,以及這幾個關鍵線索。老巫醫渾濁的眼中,重新燃起了近乎狂熱的希望之光。如果“白色魔力粉末”真的存在…那將是比骨笛更偉大的神賜!
磐石和戰士們聽著汪子賢的話,看著他刻畫在地上的那個神秘符號,疲憊的眼神中漸漸燃起新的火焰。他們用力握緊了拳頭,似乎想從這誓言中汲取力量。手腳發飄的感覺依然存在,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正在衝淡肌肉的酸軟。
夜色更深,骨笛的“平安”調依舊在營地各處沉穩地響起,如同黑夜中跳動的脈搏,守護著短暫的安寧。汪子賢的目光卻已越過木牆,投向未知的黑暗。解決了聽覺的屏障,戰士體魄的基石卻因缺鹽而動搖。石牙的悲劇,絕不能再重演!
他蹲下身,指尖撚起一點營地地麵的泥土,放入口中。一股熟悉的土腥味和淡淡的苦澀彌漫開來。這苦澀…他腦海中閃過白天清理營地西側那片稀疏坡地時,指尖沾染的白色粉末和那異常苦澀的味道…
“胖墩,記錄:明日首要目標——西側坡地土壤深度采樣分析。優先級:最高。” 他在意識中下達指令,目光銳利如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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