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灞死死靠著冰冷的山石，感覺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石縫外，砍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簡直是一場水下無差別大亂鬥。
    血霧一陣陣彌漫開來，把本就渾濁的水域染得更像一鍋紫菜蛋花湯，還是糊了的那種。
    “媽的，這什麽人間煉獄……哦不，妖間煉獄！”
    奔波灞心裏瘋狂吐槽，
    “這比原來廠裏年底搶年終獎還凶殘！至少我們不會真動刀子啊！”
    旁邊的灞波奔比他更不堪，胖乎乎的身體縮成一團，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求哪路神仙保佑。
    就在奔波灞琢磨著是不是該建議灞波奔換個地方苟，比如找個蚌殼把自己關起來時。
    不知道外麵自己一夥的哪個小弟，忽然神威天降，大喊一聲：
    “幹掉火眼蝦，搏出位，當堂主！”
    這句話是外麵某一個萬聖龍宮兄弟說的，卻十足打在了奔波灞的“心巴”上！
    “我說波仔屬於奔波灞記憶裏的親昵），外頭吵吵什麽玩意出位啦，堂主什麽的？”
    波仔忽然像是看傻子一樣盯著他：
    “你是真失憶了？來之前龍王說的，誰能搶回地盤，就給他一個堂主啊！”
    奔波灞像是被他這通解釋猛然“敲醒”：
    “堂主？有五險一金嗎？”
    “你說啥呢？”
    波仔眼睛瞪得溜圓，壓低聲音，帶著一種愛誰誰的語氣，
    “反正開打前龍王放話了！這次搶龍口灘，誰要是能立下頭功，把這場子紮穩了，回去就給他開香堂，紮職‘堂主’！單獨給他一個檔口地盤）管！”
    “堂主？地盤？”
    奔波灞一聽，倆耳朵差點豎起來！
    前世被領導畫大餅畫到ptsd的他，此刻聽到“地盤”、“升職”這些詞，董理茂的靈魂瞬間有點躁動。
    “對啊！”
    波仔比劃著，
    “就是給一個獨立的堂口，有自己的地盤，能收保護費，能自己招小弟！那就真算是個大哥了！不用再像我們現在這樣，天天當四九仔，給人衝前鋒當炮灰！不過……龍王爺這人吧……說話有時候……”
    奔波灞此刻已經沒心思聽灞波奔的吐槽了，他滿腦子都是“升職”……
    什麽開山堂、收小弟……這不就是獨立子公司嗎？
    不過不用當炮灰，能自己定工資……
    這幾個詞像是有魔力，瞬間擊中了奔波灞內心最深的渴望。
    不僅僅是對權力的那點模糊向往，更是對前世任人牛馬的悲慘命運的抗爭！
    苟？苟得過初一，苟得過十五嗎？
    要想活命，就得往上爬！爬到足夠高，才有資格讓別人去當炮灰！
    奔波灞骨子裏那點屬於前世董理茂的憋屈和狠勁，混合著現世對生存的極致渴望，忽然就沸騰了起來。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奔波灞猛地一握拳，眼神變得有點凶狠，
    “媽的，反正橫豎都是死，與其被人拿去墊腳，不如現在拚一把！萬一真當上堂主了呢？”
    “霸哥？你……你沒事吧？”
    波仔看著他突然燃燒起來的鬥誌，有點慌，
    “對麵好猛的！火眼蝦還在外麵發瘋呢！”
    “怕什麽！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呃，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鹹魚！”
    奔波灞給自己打著氣，然後突然卡殼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癢癢撓，一個殘酷的問題浮現出來……我拿啥拚？
    他趕緊一把拉住波仔，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那個……好兄弟，我問你個事兒哈。你看，我剛才好像撞到頭了，有點失憶。咱們……咱們這種‘牛馬妖’，有沒有那種……嗯……就是那種‘咻咻咻’、‘砰砰砰’的法術？比如口吐個劍氣啊，手發個波動拳什麽的？”
    他一邊說，一邊笨拙地比劃著龜派氣功的起手式。
    波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霸哥，你喝假酒了？還劍氣波動拳……龍王都不敢像你這麽想！”
    他歎了口氣，胖臉上寫滿了“現實很骨感”：
    “咱倆都是最底層剛化形的小妖，妖力微薄得可憐。撐死了也就……”
    說著，波仔撅起嘴，鼓動腮幫子，努力運了運氣，然後……
    “噗嚕……噗嚕嚕……”
    幾個半透明的、大小不一的泡泡，從他嘴裏吐了出來，慢悠悠地飄向上方。
    奔波灞：“……”
    他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然後一點點碎裂。
    “就……就他媽這？”
    奔波灞的聲音都在顫抖，
    “吐泡泡？老子燃燒起來的雄心壯誌，你告訴我終極神通是他媽的吐泡泡？！這玩意兒能幹嘛？給對麵表演夢幻海底世界，感化他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還是指望他們笑到缺氧失去戰鬥力？”
    這個殘酷的現實簡直比大口九的死狀還讓他崩潰。這還不如那把癢癢撓呢！
    波仔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也……也不是完全沒用嘛……至少，吐得多一點，濃密一點，還能稍微遮擋一下視線……方便……方便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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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波灞絕望地看了一眼外麵殺紅眼的戰場，又看了看自己這邊僅存的、躲在各處瑟瑟發抖的二十來個殘兵敗將。
    跑路？我剛穿過來，能往哪跑？
    回去怎麽跟那個萬聖龍王交代？
    任務失敗，大哥戰死，小弟跑路？
    這種劇情在港片裏妥妥就是“三刀六洞”的結局啊。
    拚了！泡泡就泡泡！
    就拿它當自帶煙霧彈了！
    “教我這個！”
    奔波灞猛地抓住波仔的肩膀，眼神灼灼，
    “怎麽才能又快又多地吐泡泡！在線等，挺急的！”
    波仔被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
    “就……就集中精神，感應肚子裏那點微弱的妖力，然後吸氣……想著把嘴裏那點妖氣從喉嚨裏吹出來……”
    “原來，是要用‘吹’的啊！”
    奔波灞立刻閉上眼睛，努力感受。
    也不知道是奔波灞自帶的天賦，還是穿越者腦袋靈光，亦或是生死關頭潛力爆發，他幾乎瞬間就捕捉到了丹田氣海裏那一絲微弱得幾乎不存在的暖流。
    幾次嚐試之後——
    “噗……”
    “噗嚕……”
    “噗嚕嚕嚕嚕……”
    一大串密集、均勻、大小幾乎一致的泡泡猛地從他嘴裏噴湧而出，效果堪比加了特效的泡泡機。
    瞬間把他麵前一小片水域變得一片模糊，連波仔都看呆了。
    “臥槽？霸哥你……你這泡泡吐得……挺圓潤啊！”
    波仔震驚了，這泡泡的產量和質量，簡直就是教科書級的！
    奔波灞看著自己這手“絕活”，心情複雜。
    這天賦點得也太歪了吧？！但事已至此……
    他彎腰撿起地上一把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掉落、還沾著血絲的破刀，掂量了一下，手感稀碎。
    算了，聊勝於無。
    他又摸了摸懷裏那根堅挺的癢癢撓，勉強鼓起一點點底氣。
    最後，他看了一眼那七八個麵如土色的小弟，深吸一口氣，模仿著電影裏大佬的語氣，壓低聲音吼道：
    “兄弟們！九哥沒了！但龍口灘不能丟！跟我衝！吐泡泡掩護！搶下地盤，為九哥報仇！”
    小弟們麵麵相覷，眼神裏充滿了“你仿佛在逗我”和“反正都是死”的絕望。
    但看著奔波灞那副“信我者得永生”的凶狠表情，以及他身邊那個突然開始瘋狂吐泡泡、製造人工迷霧的波仔，殘存的幾分血性居然被勾了起來。
    “拚了！”
    “跟霸哥走！”
    “吐泡泡！吐他娘的！”
    七八個小妖開始有樣學樣，努力鼓動腮幫子，雖然吐出的泡泡稀稀拉拉，但架不住數量多了點，一時間他們這片區域還真變得有些朦朧朧。
    “就是現在！衝啊！”
    奔波灞心一橫，牙一咬，左手下意識揮動著那根神奇的癢癢撓，右手提著破刀，一馬當先。
    頂著身邊一群小弟製造出的、聊勝於無的泡泡迷霧，猛地從礁石後麵衝了出來，直撲戰團最混亂的地方！
    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媽的，能不能變摩托，就看這一哆嗦了！至少這泡泡……還挺夢幻，真掛了就當逛了一次迪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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