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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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一聲,又立刻捂住嘴。
“你是正經出身的貴女,她算什麽?不過是個陪嫁的!誰更適合帶大南宮家將來當家的人?我雖年歲大了,可還沒糊塗!再說,她是你們江家人送出來的,比林氏、衛氏那些難纏的好捏得多了!”
江芸娘輕輕點頭,南宮冥的倆妾室,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許初夏摸著手腕上的佛珠,隻覺得一陣諷刺。
她想站起來,雙腿卻使不上力氣。
這南宮府,根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哪裏容得下她和肚裏的孩子活下去!
也不知道,南宮冥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
他是真不知情,還是默許?
可就算問了,估計他也隻會裝傻充愣!
【娘,你怎麽了?別哭啊!】
小家夥的聲音突然響起,迷迷糊糊的。
“你還說我婆婆吃齋念佛,不會害咱們?我剛才親耳聽見她說,等你一生下來,就抱給江芸娘養!說我是下人,不配當你娘!”
許初夏心口一陣悶疼。
要是這小崽子也覺得別人更配,看她不把他屁股打開花!
【我才不呢!我跟娘最親!哪兒也不去,我就賴著你!這點事也值得你生這麽大氣?】
奶聲奶氣的話語直接在腦海裏響起。
【奶奶是為我好啊,覺得跟著嫡母過才體麵!可江芸娘那德行也配?又凶又壞!她懂什麽琴棋書畫?比我娘強在哪了?】
許初夏心裏總算暖和了些。
“你不曉得啊,她到底是明麵上的主子。隻有她在身邊養著你,你才算得上是正經的嫡少爺。有了這個身份,別人見了你才不敢隨意欺負!”
她知道沒有身份庇護的孩子有多難活。
【既然這麽厲害,要不娘你自己當主母算了?】
在他看來,娘親明明是最厲害的人,為什麽非要低頭?
孩子隨口一說,許初夏聽得哭笑不得。
她隻是個奴婢,連自己的婚嫁都不能自主,更何況是成為主母這種事。
“大戶人家講規矩,娶妻要看門戶高低。我又不是出身好人家,不過是個下人,誰都能踩一腳的那種。”
她說得平靜,可眼底閃過的一瞬悲涼,還是出賣了她。
心靜下來以後,她也隻能認命。
自己的出身低,能活著把孩子生下來,已經是萬幸。
【誰說我家娘親出身低了?你要真是普通丫頭,怎麽能生出我這樣的寶貝?】
小奶娃一本正經地反駁。
“你是說……我其實也不是普通人?”
許初夏眨巴著眼睛,一臉迷糊。
【沒錯沒錯!還不止是大戶,是那種超級超級大的家族!】
許初夏腦袋嗡了一下,七歲前的事全是一片空白。
莫非……她真是有錢人家出身?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便再也壓不下去。
腦海裏不斷閃現各種可能的場景。
種種猜測在心裏來回翻騰。
從前覺得問也沒用,沒人會告訴她真相。
可現在不同了,身邊出現了能知道過去的孩子。
“寶寶,那你曉不曉得,我爹我娘到底是什麽人?現在還在不在世上?”
【呃……娘,我太小了,太久以前的事,我還不太能感應到啦。】
小奶團老老實實承認。
一看見娘臉上露出失落,立刻補上一句。
【別灰心呀娘!等我再長大點,一定幫你找回親爹親娘!我發誓!】
許初夏當這是孩子哄她開心的話。
也是,那麽多年過去,哪還有可能找到?
就算找到了又怎樣?
當初狠得下心把她扔了,肯定早就不想要她了。
她苦笑著搖搖頭,自嘲了一句。
海棠院。
春曉一聲不吭地立在江芸娘麵前。
“記住,去了鬆嵐苑也別忘了根在哪!你的契還在我的匣子裏收著呢!”
江芸娘的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冷掃過來。
“奴婢唯夫人馬首是瞻!”
春曉膝蓋微微發軟,但她強迫自己站穩。
她春曉就算真想往上爬,也該往將軍那邊靠啊。
許初夏?
她一個病歪歪的庶女,能算哪門子的高枝?
春曉心裏直嘀咕,覺得夫人這番防備實在多此一舉。
“那我就放心了!從今天起,無論那個賤丫頭做了什麽,都得報上來!”
春曉連忙低下頭。
“奴婢明白!”
其實她早就在心裏盤算過了。
不管願不願意,這差事都推不掉。
與其讓別人頂上去搶功勞,不如自己接下來。
至少還能落個踏實肯幹的好名聲。
“這個香囊,你貼身收著!”
江芸娘輕輕一抬手,邊上跟著的許嬤嬤立馬遞上一隻繡了荷花的小袋子。
荷瓣層層疊疊,邊緣用金線勾了一圈。
春曉不敢怠慢,雙手接過,低頭看了一眼。
往常不是給銀錁子就是賞簪子,怎麽今兒個換了個香囊?
“少夫人曉得你老犯頭暈,如今去了那邊,操心的事多,特地讓人配了些好藥材,縫進香囊裏,聞著能靜心安神。”
許嬤嬤看出她臉上的不解,笑眯眯地解釋道。
“這也是少夫人的一片體恤之心,旁人想求都求不來呢。”
春曉心頭一熱,不由把香囊捏得更緊了些。
她確實常在夜裏頭暈。
尤其天氣悶熱時更甚。
以前偷偷問藥房要過幾次安神散,效果一般。
湊近嗅了嗅,一股清幽的香氣鑽進鼻子。
確實不一樣!
“謝少夫人恩典!這香囊,我一定隨身帶著,寸步不離!”
她感激地表了態,當場就把香囊掛在了腰間的絲帶上。
見春曉利落地將香囊係在腰帶上,江芸娘與許嬤嬤相視一眼,嘴角微揚。
“快去吧,收拾妥當了別叫人看出破綻!”
江芸娘揮了揮手。
得了話,春曉這才低頭退下。
她穿過回廊時特意整理了發髻,把舊裙換了新的。
一切準備停當後,才朝著鬆嵐苑的方向走去。
“還是你主意多!”
人剛走,江芸娘立刻笑著誇起許嬤嬤來。
她端起茶盞吹了口氣,輕輕啜了一口。
“我還真想不到這麽幹淨的法子。”
她正愁沒法悄無聲息地對付許初夏肚裏的孩子。
這老貨轉眼就想出了這麽一招。
借刀殺人,不留痕跡!
誰能想到,那催墮胎的麝香,早就藏進了春曉掛著的香囊裏。
“夫人放寬心,隻要春曉日日跟在許初夏身邊轉悠,頂多一個月,那胎自然就留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