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想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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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那個凡事都聽夫人吩咐的丫鬟,此刻卻死死盯著江芸娘。
    誰也沒想到,一個平日裏毫無存在感的丫鬟,竟敢用這種目光直視主母。
    就連南宮冥也微微皺眉,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之前在鬆嵐苑。
    她對著許初夏哭著解釋,說自己雖然嫉妒她,但從來沒想過害她。
    她說自己不過是羨慕許初夏得寵。
    偶爾會抱怨幾句,但從沒動過壞心思。
    許初夏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的話,也沒有露出輕蔑的表情。
    直到她說完,許初夏才輕輕抬起手,示意她起身。
    麝香損胎,這是常理。
    可長期接觸而未孕者,也會導致經血紊亂、胞宮虛弱。
    所以她才敢斷定,春曉並非故意為之。
    她今年才十七歲,還未曾許配人家。
    可如果真的壞了身子,她以後嫁人怎麽辦?
    那樣的日子,比死還難受。
    她打小就在南宮家長大。
    親眼看見許多姨娘因為生不出孩子而失寵,最後孤獨終老。
    她一直以為自己隻要安分守己,就能熬到放籍出府,找個老實人嫁了。
    過平淡安穩的日子。
    可現在,這一切都被毀了。
    她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從頭到尾都是犧牲品。
    怪她蠢,怪她瞎了眼。
    隻聽江芸娘一麵之詞。
    真當那香囊裏裝的是什麽養生的好東西!
    她天天掛著,洗澡才摘,睡覺都不摘下來。
    江芸娘要鬥許姨娘,拉她一個丫頭下水算怎麽回事?
    她何曾招惹過誰?
    她張嘴想罵,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隻能發出沙啞的嗚咽。
    敵人的敵人,那就是自己人。
    許初夏一看春曉那眼神裏的恨意,心裏就有數了。
    如今她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誰都巴不得江芸娘遭報應,不得好活。
    兩人雖身份懸殊,但此刻目標一致。
    一個是為了洗清冤屈,一個是為了保住腹中骨肉。
    仇恨讓她們短暫地站在了同一陣線。
    許初夏不再猶豫,立即開口為春曉求情。
    “春曉,你先別哭啊!這事真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被人蒙在鼓裏。華大夫是宮裏出來的高人,回頭我跟將軍說一聲,請他給華大夫打個招呼,好好給你瞧瞧,興許還有轉機!”
    春曉聞言怔了一下,眼眶再次紅了。
    她心裏翻江倒海,悔得腸子都青了。
    自己怎麽就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仇人呢?
    “春曉,我最後問你一次,這香囊,到底是哪兒來的?”
    南宮冥站在堂中,盯著跪在地上的婢女。
    “回將軍,是夫人親手交給奴婢的!當時許嬤嬤也在旁邊看著!”
    春曉抬起頭,眼神堅定。
    “放屁!”
    江芸娘立刻炸開了鍋,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手中的帕子摔在地上。
    “春曉,這些年我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沒數嗎?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糟蹋我?”
    周圍的人開始低聲議論。
    誰也沒想到平日溫婉的夫人會如此動怒。
    她故意側過身,擋住南宮冥的視線,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隻對著春曉說道:“你說……最近,是不是都沒收到年兒的信了?”
    春曉猛地一震,瞪大眼睛看向對方。
    她弟弟叫年兒,今年才八歲。
    當年為了湊錢救這個早產的娃,爹娘咬牙把她賣進江家做丫鬟。
    好在弟弟後來活下來了,懂事又乖巧,知道姐姐為他犧牲了多少。
    每月必定寫一封信報平安,從沒斷過。
    可這個月,一封都沒有。
    “春曉,隻要你把實話講出來,還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名聲,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絕不會讓你難做人。告訴我,背後是誰在教你這麽幹的?”
    江芸娘繼續低語,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溫和。
    春曉眼圈通紅,拳頭攥得死緊。
    “春曉啊,老婆子我一輩子本分做人,可經不起你這樣潑髒水!”
    許嬤嬤往前邁了一步。
    春曉清楚得很,這不止是威脅,更是赤裸裸的警告。
    許嬤嬤和夫人早有勾結。
    她們之間早就沒有退路可言。
    她和夫人早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可也正因為如此,她們隻會更加瘋狂地掩蓋。
    一個人不怕死,兩個人就更不怕死。
    春曉若想揭發,就得先準備好付出代價。
    憑你一個下人幾句胡話,就想把當家主母拉下馬?
    做夢去吧!
    這話雖然是從許嬤嬤嘴裏說出來的。
    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真正的主人並不是她。
    真正的威壓來自上座那位端坐不動的女子。
    江芸娘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你說不出香囊來路,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麵,送你去官府!”
    南宮冥嗓門一提。
    他的眼神掃過春曉的臉時,沒有任何溫度。
    但如果這丫頭不肯低頭,那這件事就不再是家事。
    去了衙門的人,有幾個能囫圇著回來?
    哪怕最後清白了,人也廢了。
    春曉見過前院那個送信的小廝被打斷腿抬回來的樣子。
    有罪無罪,先打一頓再說!
    證據不夠可以逼供,口供不符可以重審。
    但人的骨頭隻有一副,挨不住幾次折騰。
    春曉整個人抖得像個篩子。
    江芸娘嘴角輕輕一揚,冷冷俯視著她。
    春曉本就心裏打鼓,可一看見江芸娘那副模樣,腦中突然嗡地一下。
    她記起來了,弟弟從來不怕誰。
    他說過,姐姐要是倒下了,他就真的沒人了。
    她猛地攥緊拳頭。
    機會隻有一次,如果這次不說,以後恐怕永遠都沒機會說了。
    冤沒法洗,仇更別想報!
    至於弟弟……
    江芸娘嘴上說得嚇人,保不齊就是嚇唬她的。
    真要出事,到時候再拚一把也不遲。
    總比現在慫了強!
    她不想再忍了。
    她牙一咬,心一橫,抬手指著江芸娘,聲音都在抖。
    “是夫人幹的!夫人親手把香囊塞給我。我哪知道裏頭不是治頭疼的藥,而是麝香?我要早曉得,砍了我的頭也不敢帶在身上啊!我才多大年紀,還沒成過親,怎麽可能會害自己?將軍,求您查個清楚!”
    這話一出,江芸娘臉都白了。
    這種不顧一切的姿態,讓她心頭猛然一緊。
    “春曉,飯吃錯了還能吐,話講錯了可收不回來!你一個丫頭,隨便掏出個香囊就想賴到我頭上?是不是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