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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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人院坐落在H市思南路,是一處極盡奢華的酒池肉林。
其豪華程度令人咋舌,因為來此尋歡作樂的都是些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的人物。
墨掉曾在思南路上討過飯,後來發跡了,出於好奇,也隻是遠遠站在麗人院門口張望過幾眼,未能踏入。
從一九五八號別墅驅車前往麗人院需要半天,自駕走高速則隻需二十五分鍾。
白天,思南路麗人院門口冷冷清清,並未如傳聞中熱鬧。後來聽旁人說,這類場所通常都是夜晚營業,白天休息,為的是響應衙門的號召——錯峰上下班。
懷揣著興奮與好奇,白天抵達的墨掉隻能走進咖啡館,一直等到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才去麗人院大門對麵的中央公園欣賞夜景!
麗人院門前車水馬龍,人潮湧動。俊男靚女從四麵八方趕來,有的乘出租車,有的坐專車,還有的駕豪車而來,他們在璀璨燈光下顯得光彩照人。
三五成群的客人步入那扇豪華大門,“歡迎老板光臨”的招呼聲此起彼伏。
能來此消遣的客人非富即貴,即使像馮華山這樣繼承巨富、富可敵國的人物,在此也算不上什麽頂尖角色。
唯有那些既腰纏萬貫又引領潮流的新貴,以及當紅的大腕明星,才能成為麗人院的座上賓,享盡人間富貴。
彼時,馮華山獨自在一個三等房間裏喝悶酒,無心欣賞舞池中的美人,身邊也基本沒有佳人相伴。
後來,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送走最後一位客人,才來到馮華山身邊。她不僅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還獻上了一個甜蜜的親吻。
她,便是燕門玉。初次見麵就如此熱烈奔放,令馮華山一時怔住。
兩人很快就熟絡起來。燕門玉為馮華山開了一間豪華雅間,落座閑聊(衝了會兒殼子),又喝了幾杯酒,儼然已是熟客。
交談間,燕門玉從馮華山的言語中揣摩到他的心思,便高聲應承道:“別的我不敢誇口,要說生兒育女、傳宗接代、繼承家業,我燕門玉最是在行,統統包在我身上!”
接著,她拍了拍胸脯又說:“一窩雖生不了七個八個,但三五年內,還能生不下一男半女?”
燕門玉這自信從何而來?無人知曉!
“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馮華山在心裏對燕門玉嘀咕,“你就吹吧!”
他對燕門玉這類人再了解不過,無非是希望他能常來麗人院消費,成為她們的固定財源。
燕門玉見馮華山沉默不語,便又說:“馮總裁,您盡管挑房間,隨便點菜叫服務,三五年包您滿意。”
馮華山心知這是一張空頭支票,因為麗人院的客房比麗人本身還要緊俏。
不過,眼前這女子確實讓他血脈賁張。再說,又有哪個美人不能讓馮華山的怦然心動呢?
燕門玉說:“今晚您可是頭一個來喝酒的客人。”
馮華山回道:“話別說得太滿,鬼才信。”
他這話不無道理:一是擔心身體不爭氣、怕丟麵子,給自己留條後路——最近他常感氣喘;二是警告燕門玉別刺激他,他錢多的是;三來,就燕門玉這做派,他會是她今晚第一個客人?
因此,說話間他已對燕門玉生出些惻隱之心,便又補了一句:“你長得不錯。”
說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暗罵道:“格老子的,今晚我要是真金白銀把她拿下了,將來不知她能不能給我爭口氣、生個一兒半女?若能……日後定讓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思來想去,他抬頭看著燕門玉紅撲撲的臉蛋,笑眯眯地說:“不瞞你說,我女朋友多的是,就是沒一個肯給我生孩子的,氣死老子……”
燕門玉細看眼前這男人,長相倒不算醜,主要是錢還沒到手,隻覺他說話粗魯。
但馮華山衣著光鮮,尤其那把車鑰匙——在H市能開布加迪威龍的,他可是屈指可數。
富甲一方的財主走到哪兒都受美人青睞,卻未必受人真心追捧。
再說,能在麗人院一擲千金的主兒,哪個不是億萬富翁?但未必個個都是紳士。
燕門玉莞爾一笑,輕撫秀發,盡顯風情萬種。她雙手摟住馮華山的脖子,雙腿盤上他的腰,掛在他胸前,甜言蜜語伴著香氣襲來,令馮華山如墜雲霧。
美人主動,男人便隻能被動掏錢。
然而馮華山卻有些擔憂,麵紅耳赤、渾身燥熱——他對自己的身體毫無底氣。
雖說近半年聽了老同學的勸,天天鍛煉身體,還請了中醫調養,出門在外也算規矩,可此刻為何毫無反應?
“我老了!?”馮華山驚恐萬分,緊張不已,深感身體出了大問題。再有錢,若身子垮了也是廢人一個。因此,美人越是撩撥,他內心越是煎熬。
於是暗自咒罵:“你這臭婆娘,趁老子身體不行,故意撩撥欺負人是嗎?等老子哪天身體好了,非整死你不可!”
富有的馮華山有意思得很。他迅速從口袋裏摸出一粒“大力神丸”含進嘴裏,臉色旋即一變,立刻飲盡杯中酒,強壓下心頭怒火,和顏悅色地說:“不怕你笑話,老子已經一年不開葷了。”
燕門玉笑得臉頰緋紅:“唬誰呢?來玩就來玩嘛,還裝什麽純?你又不是小夥子了。你們男人什麽都好,就是在女人麵前沒句實在話。”
燕門玉一邊說,一邊騰出一隻手來跟馮華山套近乎。
“你說你漂泊半輩子還把葷戒了,是要去西天取經嗎?”
“體質差,”馮華山謙遜(或自嘲)地說,“沒辦法。”
“你這麽有本事賺大錢,怎麽就養不好身體呢?”
“賺錢很辛苦啊。”
“你賺錢累嗎?”
“累!相當累!”
“我才不信,”燕門玉鬆開摟著他脖子的手,滑坐到沙發上,“你們有錢人養個好身體很難嗎?有個好身體,賺錢才從容,花錢才開心,你可以做到的。”
“我也知道啊,可身體就是不爭氣。”
“錢這東西,今天不花,一年不花,年年不花,什麽時候花呢?”
馮華山爽快地喝幹杯中酒:“我這不是來消費了嘛!”
“我說馮總裁,您這樣的大老板,今兒個花,明兒個花,天天花,月月花,年年花。您花得越多就賺得越多,人也越精神越年輕。您不花,別人可就要花您的錢了。”
馮華山一聽這話,心裏仿佛挨了一記耳光:有人說金錢要與最親的人分享才是幸福,我掙了這麽多錢跟誰分享?隻剩下自己和家中老母花銷,我並不幸福。再過幾年,母親若仙逝,我就成了孤家寡人,偌大的家業誰來繼承?想到這裏,馮華山急忙低下頭,自下而上打量了燕門玉一番,一股熱流湧上心頭。他緊緊抱住燕門玉:“從今往後,與你共度餘生。”
“我?”燕門玉半推半就,撅著嘴說,“陪你喝喝酒還行,一起過日子?度日如年。”
燕門玉賣了個萌,忽然眼波流轉,吊足胃口,然後說道:“今兒個可不行。”
“剛才還說包在你身上呢。”
“包是包,不過價錢還沒談好。”
一個陪酒女,竟敢跟坐擁兩家上市公司的馮華山談價錢,豈非飛蛾撲火?
馮華山見她上鉤了,便笑著說:“要多少錢?”
“看她們,”燕門玉手指舞池,讓馮華山看,然後說道,“我喜歡戲劇學院的舞,但不進這地方的池;就像我喜歡酒,不賣身一樣。不過酒文化一直吸引著我。”
燕門玉唱的,究竟是哪一出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