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陰兵初成·魂契團隊磨合篇 第54章:前館主怨·解開部分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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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著嗩呐,手停在半空。石碑裏的影子正對著我,臉貼在裂縫上。我看不清它的五官,但能感覺到它在看我。它動了,手指輕輕碰了下裂縫,像是打招呼,又像試探。
我沒動。
它知道我是誰。
可下一秒,黑霧猛地從裂縫裏噴出,整塊石碑劇烈震動。我被一股力量掀飛,後背撞在牆上,嘴裏那顆糖差點咬碎。石碑前的地磚炸開,裂紋蛛網般蔓延。那道人影扭曲起來,發出低吼,不再是剛才那種遲疑的狀態,而是純粹的憤怒。
它撲向我。
速度快得不像殘魂。我翻滾躲開,它一掌拍進我剛才靠的牆裏,水泥炸裂,鋼筋外露。我翻身站起,抬手就吹嗩呐——短促三音,破音刺耳。這是驅邪調的開頭,專打怨氣凝聚點。
音波撞上黑霧,它動作一滯。
我趁機大喊:“陸德昌!陸守義!陸陰九!我爺爺叫陸德昌,我爸叫陸守義,我叫陸陰九!殯儀館陸家三代守夜人,你等的就是我們這一脈!”
它停下,站在原地,黑霧緩緩退去幾分。
我還是沒敢靠近。我知道它不是普通的怨靈。它是前任館主,是被自己人害死的。他等姓陸的後代來,等了三十年。可現在他看見我,卻發起攻擊。說明他不完全清醒,執念已經壓過理智。
我伸手摸左耳,摘下青銅骷髏耳釘。這東西從小戴著,我爸說祖上傳的,隻有陸家人能碰。我把它舉到胸前,對準石碑:“你當年留下這個,說是信物。你說過,誰能戴它,誰就是守門人。現在我戴著,你還想殺我?”
石碑震了一下。
裏麵的影子劇烈晃動,像是掙紮。它抬起手,指向我,又收回去。突然,它怒吼一聲,整片黑霧炸開,化作無數利爪朝我抓來。
我吹嗩呐,連吹五音,音浪橫掃。可這次沒用,黑霧直接撕開音波,逼近我喉嚨。
千鈞一發。
一道白影破牆而入。
吊死鬼的長發如網鋪開,瞬間纏住黑霧雙臂與脖頸,硬生生將它釘回石碑。她的頭發焦了一半,發梢還在冒煙,顯然是強行突破陰障趕來。她沒看我,隻冷冷盯著石碑裏的影子,十指一收,發絲勒進黑霧。
“他是陸家人。”她說,“你等的人到了。”
石碑內的影子掙紮著,發出嘶啞聲音:“騙子……他們都說姓陸……最後都背叛我……那個畜生也姓陸……他把我釘在這兒……還要我看著他笑……”
我明白了。
它不是認不出我,它是怕再信錯一次。它被姓陸的人背叛過,所以現在看到我,本能就想殺。
我慢慢放下嗩呐,把耳釘重新戴上。然後從口袋裏摸出最後一顆薄荷糖,塞進嘴裏。嚼了兩下,走到離石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
“我不是來騙你的。”我說,“我爸每晚放《安魂調》,磁帶壞了他還用手錄。我爺爺把你寫的名冊藏在鍋爐房夾層,每年清明燒一份。我們陸家人,沒忘你。”
我吐出糖渣,混著一口血,蹲下身,在地上畫了個圈。指尖劃過地麵,血痕連成環形符線。這是最簡單的安魂陣,隻能撐幾分鍾,但夠用了。
地麵波動減弱。
石碑裏的影子安靜了些。
我輕吹嗩呐,隻吹三音——就是父親常放的那段旋律開頭。音很短,也不全,但剛響起,石碑就嗡鳴起來。
影子猛地一顫。
“這調子……”它聲音變了,不再凶狠,反而帶著一絲顫抖,“他也吹過……那天晚上……他答應幫我查協會的事……結果……”
它停住,像是記憶卡住了。
我問:“誰?是誰害你?”
它開始說話,斷斷續續。
三十年前,他是殯儀館館主,發現禦獸協會高層勾結邪修,盜取城市地下陰脈,用來煉製活屍軍團。他準備上報,卻被親信出賣。對方反誣他私煉亡魂,證據齊全。他辯解不了,被同僚圍攻致死。臨死前,他用最後力氣啟動鎮魂碑,把自己封進去,留下一句話——等姓陸的後代來。
因為他知道,陸家人世代守夜,最懂陰律。
他以為會有人替他翻案。
可沒人來。後來的人隻當他是惡靈,加固封印,把他當怪物關著。
“他們還在看著……”它低聲說,“那群人……沒死……換了個皮,繼續坐在上麵……”
我想追問,它卻突然抽搐,整塊石碑裂紋擴大。黑霧外溢,吊死鬼立刻收緊發絲,死死壓住。
它快撐不住了。
魂體衰竭,執念太重,留不住。
我上前一步,把手貼在石碑裂縫對應的位置。隔著石頭,我能感覺到一股寒意。
“你不是沒人記得。”我說,“我爺爺埋了你的名冊,我爸燒過你的衣冠。我們每一代人,都在守這個秘密。現在輪到我了。”
它緩緩抬頭,影子一點點平靜下來。
吊死鬼鬆了點力道,但仍沒放開。她看著石碑,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段新編的發繩,輕輕搭在碑頂。那是她每天編織的繩結之一,完整無損。
“先生,請安心去吧。”她說。
石碑震動三下,像是回應。
裏麵的影子抬起手,貼向我手掌所在的位置。隔著裂縫,我們仿佛握在一起。
片刻後,黑霧緩緩收回,石碑裂縫開始閉合。它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一句飄在空中的話:
“護好……那扇門……”
聲音散了。
石碑恢複原狀,隻在表麵留下一道微微發燙的掌印。
我站在原地,嘴裏的糖已經化盡。舌尖有點麻,腦子卻格外清楚。
吊死鬼走過來,站在我身邊。她頭發亂了,肩上有灰,但眼神依舊冷。
“它說的是哪扇門?”她問。
我沒回答。
因為我知道是哪扇。地下室盡頭,那扇三十年沒人打開的鐵門。我爸說過,碰了會發燒。小時候我試過,被一股力量甩出來。剛才進來時,鐵鏈斷了,門開著一條縫。
而現在,那條縫比剛才寬了。
有風從裏麵吹出來。
冷得不正常。
我轉頭看向那邊。
門縫裏沒有光,也沒有聲音。但我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裏麵看著我們。
我的左手突然一熱。
是耳釘。
它在發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