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是來賺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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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阮心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從剛剛,看到那兩則新聞開始,她就好像靈魂出竅一樣,恍恍惚惚卻找不到自己的來處和去路,可這一巴掌把她打得震蕩了一下,卻像是把靈魂重新嵌回了身體裏。
她好像,找到了什麽。
於是同樣的,聽覺和感覺也回到了身上,她的耳朵一片嗡鳴,臉頰上也火辣辣的疼,這讓她有些惘然,也有些震愕。
她捂著臉,慢慢的轉回頭,卻看到那五彩斑斕到詭異的燈光下,辛玉琳淚流滿麵。
“你在幹什麽?”
她哽咽著開口,聲音也顫抖得不成樣子:“誰讓你到這個地方來?誰讓你來做這種工作的?”
阮心顏有些茫然,甚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正說著,一男一女從樓上走了下來,男人明顯是常來這裏光顧的網蟲,女生就是之前在門口跟阮心顏打過招呼的,穿著水手服的女孩子,男人心滿意足的離開前,還對她說:“美女,下次來我還點你啊。”
女孩用夾子音說:“哥哥,說好了哦。”
說完,她轉身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母女倆,雖然有點奇怪但也不想多管閑事,打著哈欠上樓了。
看到這一幕的辛玉琳更像是被針紮在心裏,她顫抖著說:“你最近一直不著家,我以為你隻是貪玩,貪玩就貪玩,隻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媽媽做什麽都可以。但今天,我的銀行卡突然多了兩千塊,這不是我的工資,這是哪來的?”
“……”
“所以,你說要想辦法,就是來這裏工作?”
“……”
“這是什麽正經工作嗎?”
阮心顏這才明白過來,她立刻說:“我不是——”
可話沒說完,辛玉琳就像發瘋一樣用力的握拳跺著腳,好像恨不得攪碎自己的腦子,讓自己忘記剛剛看到的一切:“我看到你跟那個男的——他還把手放你身上!”
“……”
“顏顏,你就算忘了以前的事,難道你連自尊自愛都忘了嗎?”
“……”
“這是什麽工作?這是你該幹的嗎?”
她越說越激動,兩眼血紅,幾乎快要暈厥過去,眼看著她腳步趔趄險些跌倒,阮心顏急忙要伸手去扶她,可還沒碰到她,就被辛玉琳狠狠的一把揮開。
“我寧肯自己去賣血,賣腎,哪怕賣掉這條命,也不想我女兒這樣!”
“……!”
一瞬間,阮心顏僵在了原地。
這句話像一塊巨石,重重砸進了她心裏,頓時,那原本平靜的心湖被掀起了滔天巨浪,幾乎一瞬間就把她整個人吞沒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是有這樣愛女兒的母親的……
原來,有這樣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女兒什麽都肯做,也不願意讓女兒受到一點委屈和傷害……
原來……
而看著她一言不發,呆滯失神的樣子,辛玉琳卻已經再說不出什麽,隻悔恨無比的轉過身,想要離開。
突然,她身後響起了一聲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喚——
“媽。”
這一聲,像是一記驚雷。
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辛玉琳瘦削的後背猛地震了一下,半晌才僵硬的慢慢轉過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阮心顏,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顫抖著,仿佛要說什麽。
一個字都還沒出口,就被突然衝上來的阮心顏一把抱住!
母女倆在這一刻,緊緊相擁在一起。
辛玉琳整個人都驚呆了,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剛剛耳邊響起的那個字隻是自己太期盼,太渴望而產生的夢境,可用力抱著自己的分明就是剛剛還被自己甩了一耳光的辛顏,她的顏顏。
她抬起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阮心顏瘦削的後背,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顏顏……?”
“媽,”
又一聲哽咽的呼喚,終於讓她確認,這一刻不是夢。
是她的顏顏在叫她!
而就在辛玉琳喉嚨哽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時候,阮心顏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強忍著又一次上湧的眼淚,輕聲說:“我沒有。”
“什麽?”
“那種工作其實也沒有那麽,真的就隻是陪著玩遊戲,他們並沒有什麽其他的事——而且,我做的也不是這個工作。”
聽到這句話,辛玉琳在震驚之餘,心裏那塊大石頭也終於落下了,她激動的轉頭看著阮心顏:“真的嗎?”
阮心顏稍微退後了一步,認真的看著辛玉琳的臉:“不信你可以上去問問網吧的人,我最近隻是來上網,有的時候會包夜,但都是我一個人。”
“那剛剛那男的——”
“我低血糖,差點暈倒,他扶著我。”
辛玉琳更是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那你現在,好一點沒有?”
阮心顏搖搖頭:“我沒事了。”
辛玉琳又心疼又悔恨,尤其看著女兒原本就消瘦的臉上被自己扇那一巴掌,現在已經腫起了幾道紅痕,更是愧疚不已。她糾結的說道:“你就算喜歡上網,也跟媽媽說啊,白天來不行嗎?媽媽又不是不給你錢。”
阮心顏笑了笑:“晚上包夜更便宜。”
“……”
“而且,我不是來玩,我是來賺錢的。”
“什麽?”
一聽這話,辛玉琳又緊張了起來,什麽錢要晚上才好賺,她心裏立刻回想起了一些不堪的社會新聞,急忙問阮心顏到底在做什麽,阮心顏卻反而輕鬆起來,笑著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我們回去再說吧,我好困,也有點渴。”
於是母女倆立刻回了家,辛玉琳先讓她去洗了個熱水澡,洗掉了從烏煙瘴氣的網吧裏帶回來的一身煙味,然後又煮了一鍋玉米水給她端過來,阮心顏喝了一口,淡淡的甜絲絲的,不僅驅散了剛剛胃裏的油膩憋悶,也讓她全身的疲憊都在這一瞬間被清掃一空。
她笑著說:“謝謝媽。”
辛玉琳的眼睛一紅,差一點就落下淚來。
阮心顏昏迷了兩年,醒過來之後又完全不認識她,每一次叫她都含糊過去,她已經太久沒聽到這樣的呼喚,讓她又幸福,又酸楚。
但她還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吸了吸鼻子,她輕聲問:“顏顏,你現在能告訴媽媽,你到底在做什麽工作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