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忽悠瘸了!房施主,你乃天煞孤星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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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鐵,又怎能傷得了佛身?”
辯機的聲音很輕,很淡,卻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在房遺愛的心頭,讓他瞬間喘不過氣來。
他看著那從辯機指縫間簌簌滑落的鐵粉,隻覺得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然後重塑。
神佛!
這世上,原來真的有神佛!
而自己,剛剛竟然提著刀,想要斬殺一尊活生生的佛陀?
一股比死亡還要恐怖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骨一路竄上天靈蓋,讓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被凍結了。
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去,比他那些家將跪得還要幹脆,還要徹底。
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辯機那雙淡漠的眼睛,隻是將自己的額頭死死地抵在冰冷而布滿塵土的地麵上,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顫抖到變調的哀嚎。
“神僧……不!活佛!活佛饒命!”
“弟子房遺愛,有眼不識泰山,肉體凡胎,衝撞了活佛法駕,弟子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
他一邊喊,一邊瘋狂地用自己的額頭撞擊地麵,發出“砰砰砰”的悶響,不一會兒,光潔的額頭便已是一片紅腫,滲出了絲絲血跡。
他此刻是真的怕了。
怕到了骨子裏。
他怕的不是辯機殺了他,而是怕這位“活佛”降下神罰,牽連他整個房家!
要知道,他父親房玄齡乃是當朝宰相,位極人臣,房家更是開國功勳,滿門榮耀。若是因自己今日的魯莽,為家族招來滅頂之災,那他房遺愛,可就真是萬死莫贖的千古罪人了!
看著跪在腳下,將姿態放到最低,卑微到塵埃裏的房遺愛,辯機心中冷笑連連,臉上卻適時地流露出一抹悲憫與不忍。
他緩緩俯下身,伸出那隻剛剛將精鋼碾成鐵粉的手,輕輕地搭在了房遺愛的肩膀上。
一股溫潤平和,卻又浩瀚如海的力量,順著他的手掌,渡入了房遺愛的體內。
房遺愛隻覺得一股暖流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將他心中的恐懼、驚慌、不安等所有負麵情緒一掃而空,整個人仿佛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前所未有的寧靜與祥和。
“施主,請起吧。”
辯機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房遺愛不由自主地停止了磕頭,緩緩地抬起了頭。
“癡兒,癡兒。”辯機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雖有罪,但罪不至死。貧僧若要罰你,你早已與那周通一般下場,又豈會留你到現在?”
聽到這話,房遺愛心中一鬆,但緊接著,更大的疑惑湧上心頭。
“活佛……活佛當麵,弟子不敢妄言。隻是……隻是弟子不解,您既是活佛降世,為何會與……會與公主殿下……”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衣衫不整。
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辯機聞言,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再次長歎一聲,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充滿了對世人愚昧的無奈。
“唉……施主,你可知,貧僧為何要選擇在此地,為公主殿下驅魔?”
房遺愛茫然地搖了搖頭:“弟子愚鈍,還請活佛明示。”
辯機緩緩轉身,負手而立,抬頭望向那殘破屋頂外的朗朗星空,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緩緩道來:
“因為此地,乃是長安城龍脈之尾,地勢低窪,陰氣匯聚。而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葉,鳳體金貴,陽氣天生偏弱。更兼之,她近日心緒不寧,鬱結於心,這才讓那修行千年的狐妖,有了趁虛而入之機。”
“貧僧昨夜夜觀天象,見紫微星暗淡,有妖星犯駕,掐指一算,方知公主殿下有此一劫。故而,才不惜損耗自身百年道行,在此設下‘大日光明陣’,引貧僧的純陽佛火,為公主殿下焚燒妖氣,以救其性命。”
這一番話,半真半假,九分玄乎,一分事實,聽得房遺愛雲裏霧裏,卻又不明覺厲。
“可……可貧僧千算萬算,卻唯獨沒有算到……”
辯機話鋒陡然一轉,猛地回頭,目光如兩道實質的閃電,直刺房遺愛的心底!
“……沒有算到,施主你,才是這場劫數的真正根源啊!”
“什麽?!”
房遺愛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失聲驚呼:“活佛,這……這話從何說起?弟子雖然魯莽,但對公主,對皇家,絕無半點不敬之心啊!”
“愚昧!”
辯機厲聲喝道,聲如洪鍾,震得房遺愛耳膜嗡嗡作響。
“貧僧說的,不是你的心,是你的命!”
他一個箭步上前,伸出兩根手指,快如閃電般點向房遺愛的眉心。
房遺愛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一股冰涼的禪意從眉心湧入,讓他瞬間動彈不得。
“施主,你且凝神靜氣,自己看一看你的印堂之上,是否晦暗無光,黑氣纏繞?”
辯機聲音肅穆,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房遺愛心中驚疑不定,但被辯機那股氣勢所懾,還是下意識地集中精神,“看”向自己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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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什麽也看不到。
但辯機的話,卻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裏種下了名為“懷疑”的萌芽。
他聯想到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遭遇:在朝堂上,那些文官集團總是明裏暗裏地排擠他這個武勳之後;在家裏,高陽公主對他更是冷若冰霜,不假辭色,讓他這個駙馬當得憋屈無比,淪為全長安城的笑柄。
難道……真的有什麽不對勁?
看著房遺愛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辯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收回手指,用一種近乎宣判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施主你,雖貴為國公之子,當朝駙馬,本該是氣運加身,富貴雙全的命格。”
“但可惜,你天生七殺、破軍、貪狼三星齊入命宮,乃是萬中無一的……天煞孤星之相!”
天煞孤星!
這四個字,如同四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房遺愛的心髒上!
他雖然不懂什麽紫微鬥數,但“天煞孤星”這四個字代表的含義,他還是聽說過的!
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孤苦一生,眾叛親離!
“不……不可能!活佛,您……您是不是算錯了?我父親身體康健,母親也……”房遺愛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兀自不願相信。
“哼,天真!”
辯機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你以為‘克’,就非要死人嗎?你父親房相,為國操勞,殫精竭慮,近年是否時常感到心力交瘁?你母親是否為你和公主的關係,終日愁眉不展,以淚洗麵?”
“至於克妻……嗬嗬,駙馬爺,你與公主成婚至今,可曾有過一日的夫妻之實?公主殿下為何寧願來這荒郊野地與貧僧清談,也不願在府中與你相對?你難道心中就沒點數嗎?”
“你今日為何會如此怒不可遏地帶人前來?並非是你本意,而是你命格中的滔天煞氣,被此地陰氣引動,化作了‘殺劫’,要來破壞貧僧的法事,要來斷送公主的性命!”
“一旦法事被破,公主殿下香消玉殞,你便是殺害金枝玉葉的罪魁禍首!屆時,天子雷霆震怒,你以為,你房家一門上下,還能有活路嗎?!”
辯機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嚴厲,一句比一句誅心!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插在房遺愛最脆弱、最痛苦的地方!
他那點可憐的自尊,那點身為駙馬的驕傲,在這些血淋淋的現實麵前,被撕得粉碎!
原來……原來一切都是我的錯!
是我克了父親,克了母親!
是我克了公主,讓她不願親近我!
是我這該死的天煞孤星命,才險些釀成今日的大禍!
“噗通!”
房遺愛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再次重重地跪倒在辯機麵前。
這一次,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無盡的悔恨與絕望。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了辯機的小腿,哭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
“活佛!活佛救我啊!”
“弟子知錯了!弟子真的知錯了!弟子不想做天煞孤星,不想克死全家啊!”
“求活佛大發慈悲,指點迷津,救救弟子,救救我房家滿門啊!”
看著抱著自己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房遺愛,辯機強忍住上揚的嘴角,臉上依舊是一副悲天憫人的高僧模樣。
他緩緩扶起房遺愛,長歎一聲,聲音裏充滿了“無奈”與“慈悲”。
“也罷,也罷。我佛慈悲,普度眾生。你雖命格凶險,但尚存一絲孝心與善念,貧僧今日,便再為你破一次例。”
“你速速帶人退下,守住穀口,任何人不得靠近!待貧僧做完這場法事,徹底驅除公主體內的妖邪之後,再來為你設壇祈福,化解你這天煞孤星之命。”
“去吧。”
“多謝活佛!多謝活佛救命之恩!”
房遺愛如蒙大赦,對著辯機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直磕得額頭鮮血淋漓,這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對著外麵那群還跪在地上的家將們怒聲咆哮道:
“還跪著幹什麽!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都給老子滾起來!”
“所有人,立刻退到穀口百丈之外!沒有活佛的法旨,就算是一隻蒼蠅飛進來,老子也要擰下它的腦袋!”
“快!快!快!別耽誤了活佛救治公主殿下!”
說罷,他親自帶頭,領著一群家將,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屁滾尿流地跑出了草廬,轉眼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著瞬間變得空蕩蕩的草廬,聽著遠處傳來的房遺愛整頓兵馬的嗬斥聲,辯機嘴角的弧度,終於再也壓製不住,緩緩擴大,最終化作了一個無聲的、暢快淋漓的大笑。
忽悠瘸了!
這場足以讓他身死道消、遺臭萬年的死局,就這麽被他硬生生地盤活了!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床榻之上,那個從頭到尾都在“裝睡”,此刻卻用一種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他的女人,似笑非笑地開口道:
“公主殿下,這出戲,看得還過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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