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破空，快如閃電。
    不過眨眼之間，三名身穿青色內門弟子服飾的修士，便禦劍懸停在了外門院的上空。
    為首的青年麵容冷峻，目光如電，掃過下方一片狼藉的景象，眉頭緊緊皺起。
    “何人在此喧嘩，竟敢毀壞宗門建築！”
    他的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王虎，仿佛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指著顧凡，聲嘶力竭地哭喊道：“張師兄！救命啊！這個外門是魔道奸細，他……他用妖法毀了我的院子，還要殺我！”
    被稱為張師兄的執法弟子目光一凝，瞬間鎖定了場中唯一站立的顧凡，以及他手中那根造型古怪、還在冒著青煙的黑色鐵管。
    “魔道妖法？”他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能造成如此恐怖破壞力的東西，絕非凡品。一個外門弟子，怎麽可能擁有？
    “拿下！”張師兄沒有廢話，直接下令。
    他身旁的兩名執法弟子立刻俯衝而下，一左一右，向著顧凡包抄而去。
    兩人皆是聚氣境的修為，動作迅捷，靈氣在指尖流轉，顯然是打算先廢了顧凡再行審問。
    危機瞬間降臨！
    顧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炮雖然威風，但“彈藥”隻有一發。麵對真正的修士，他現在手裏的rpg就是個燒火棍。
    怎麽辦？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直播間裏，無數觀眾比他還急。
    [主播快跑啊！打不過的！]
    [跑個屁！往哪跑？這下玩脫了！]
    [不對！有辦法！主播，咬死你這是天賦神通！就說是老天爺看不過去，降下的神罰！]
    [對對對！玄幻世界不就信這個嗎？血脈返祖！神器認主！大帝傳承！隨便編一個！]
    [記住，氣勢要足！表情要到位！你越是理直氣壯，他們越是心虛！]
    無數條彈幕如同一道道閃電，劃過顧凡的腦海。
    他瞬間有了主意。
    眼看兩名執法弟子的攻擊即將臨身，顧凡非但沒躲，反而昂首挺胸，將手中的rpg重重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
    他直視著天空中的張師兄，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充滿了悲憤與神聖，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
    “我不是魔道！此乃天降神罰！”
    聲若洪鍾，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
    那兩名正要動手的執法弟子，竟被他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駭得動作一滯。
    天空中的張師兄也是一愣：“神罰？”
    “沒錯！”顧凡義正言辭，指向麵如死灰的王虎，“此人身為外門管事，卻克扣外門，草菅人命！我青雲宗乃名門正派，豈能容此等敗類橫行！蒼天有眼，在我瀕死之際，感我心中不屈與怨念，特賜下‘神罰法器’，讓我代天刑罰，清理門戶！”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正氣凜然，仿佛自己真的是天道使者。
    直播間的觀眾們都看傻了。
    [我靠！主播這演技，奧斯卡欠他一個小金人！]
    [這口才，不去搞傳銷可惜了！]
    [你看那幾個執法弟子的表情，好像……好像有點信了！]
    正如彈幕所說，那幾個執法弟子真的被唬住了。
    玄幻世界，氣運、天命之說深入人心。曆史上，不乏有大氣運者在絕境中頓悟，或獲得上古傳承一步登天。
    顧凡的說辭雖然離奇，但配合上眼前這恐怖的破壞力，以及他那股悍不畏死的決絕氣勢，竟有那麽幾分可信度。
    張師兄眉頭緊鎖，一時間也有些拿捏不準。
    就在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藏書閣方向傳來。
    “嗬嗬，好一個代天刑罰。年輕人，火氣不小嘛。”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灰袍，頭發亂糟糟，手裏還提著個酒葫蘆的半百老者，正慢悠悠地踱步而來。
    看到此人，張師兄等執法弟子臉色一變，連忙從飛劍上落下，恭敬地行禮：“弟子見過孫長老！”
    孫長老，外門藏書閣的看守者，一個在宗門裏出了名的懶散閑人。但誰都知道，這位長老年輕時也是個風雲人物，隻是後來不知為何修為停滯，才被發配到這無人問津的藏書閣。
    孫長老擺了擺手，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顧凡麵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和他手裏的rpg。
    “小子，把你那‘神罰法器’給老夫瞧瞧。”
    顧凡心中一緊，但麵上不動聲色，坦然地將rpg遞了過去。這東西的原理，諒你也看不懂。
    孫長老接過rpg，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又湊到發射口聞了聞那股硝煙味，臉上的表情越發古怪。
    “非金非鐵，無絲毫靈氣波動……卻能爆發出堪比築基修士全力一擊的威力。怪哉，怪哉！”
    他喃喃自語，隨即抬頭看向顧凡，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說是天道所賜，可有憑證？”
    顧凡心頭一凜，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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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一口氣，開啟了係統自帶的“神念風暴”功能，瞬間接收了直播間裏上萬條高讚彈幕的精華信息。
    “憑證？”顧凡微微一笑，不答反問，“孫長老，您覺得，天道行事，需要向凡人出示憑證嗎？”
    孫長老一滯。
    顧凡繼續道：“此物因我心中不平之念而生，因王虎之惡而發。若說憑證，那全院外門的怨氣，便是憑證！我青雲宗的百年清譽，便是憑證！天理昭昭，便是憑證！”
    “好一個天理昭昭！”孫長老撫掌大笑，眼中欣賞之色更濃，“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外門弟子，顧凡。”
    “好，顧凡。”孫長老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臉色鐵青的張師兄，“此子之事，疑點頗多。或許是血脈覺醒，或許是天生道體，不宜草率定論。老夫要將他帶回藏書閣詳查，你們，沒意見吧？”
    張師兄張了張嘴，一個“不”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孫長老雖然隻是個閑職，但輩分極高。他既然開了口，自己這個小小的執法弟子，哪敢反駁。
    “……全憑長老做主。”張師兄最終還是躬身應道。
    “至於王虎，”孫長老瞥了一眼癱軟在地的胖子，淡淡道，“玩忽職守，致使宗門財產受損，自己去執法堂領三十鞭子吧。”
    王虎聞言，麵如死灰。
    就這樣，一場足以讓顧凡萬劫不複的危機，竟被他三言兩語，加上孫長老的意外介入，給化解了。
    顧凡被孫長老帶離了現場，隻留下身後一片狼藉和無數道混雜著敬畏、恐懼與好奇的目光。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顧凡”這個名字，將不再是外門院裏那個可以任人欺淩的符號。
    而直播間裏，早已是一片歡騰的海洋。
    [！主播這波操作，我願稱之為絕殺！]
    [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高！實在是高！]
    [這個孫長老好像是個關鍵人物啊，主播抱緊大腿！]
    [危機解除了！兄弟們，禮物走一波，給主播補充點營養！]
    看著屏幕上刷過的“牛奶”、“雞蛋”、“蛋白粉”等五花八門的打賞，顧凡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
    然後，一股強烈的生理衝動湧了上來。
    他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屋角那個簡陋的木製馬桶上。
    他快步走過去，解開腰帶，正準備釋放壓力。
    突然，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
    等等！
    直播！
    自己還在直播！
    顧凡的動作瞬間僵住，整個人如遭雷擊，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片隻有自己能看見的半透明屏幕。
    屏幕上，自己的畫麵還在實時播放。
    但是……
    從腰部以下，一片厚實到令人發指的馬賽克，將所有關鍵部位遮擋得嚴嚴實實。
    那馬賽克，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充滿了工業設計感。
    顧凡：“……”
    他呆滯了片刻，隨即，一股巨大的羞恥感和荒謬感湧上心頭。
    而直播間的彈幕，早已徹底瘋狂。
    【來了！它來了！傳說中的神聖馬賽克！】
    【主播終於發現了！兄弟們，憋笑好辛苦啊！】
    【哈哈哈哈！看主播那石化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主播放心飛，碼神永相隨！】
    【我靠，這馬賽克打得也太厚了吧？差評！連輪廓都看不見了！】
    【前麵的兄弟不對勁！房管！把他叉出去！】
    【話說回來，從主播穿越到現在，我們已經陪他看過三次這種馬賽克了，他居然現在才發現？】
    【畢竟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誰還顧得上這個。心疼主播三秒鍾。】
    【別心疼了，快看他臉都綠了！】
    顧凡看著那一條條滾動的彈幕，臉上的顏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變成一片漆黑。
    他感覺自己過去二十多年建立起來的羞恥心，在這一刻，被人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他咬牙切齒地對著空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你們……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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