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
    作為外門大比的終點，此刻的廣場早已人山人海。
    外門弟子、雜役、執事，乃至平時難得一見的內門長老，都聚集於此。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那扇緩緩開啟的傳送光門，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隻見趙坤一身紫袍，負手而立，周身靈力激蕩，竟隱隱形成了一個氣旋。
    “聚氣境！趙師兄竟然突破了！”
    “天呐，二十歲的聚氣境！這在內門也是天才般的存在啊！”
    周圍的恭維聲如潮水般湧來。
    趙坤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而且，他更期待看到那個人——那個該死的顧凡，像條死狗一樣被抬出來的場景。
    按照計劃，孟超應該已經被廢了，而顧凡……那個隻會逞口舌之利的廢物，此刻應該已經變成了萬獸圍場裏的一坨獸糞。
    “嗡——”
    傳送光門一陣顫抖，數道人影緩緩浮現。
    趙坤猛地睜開眼，目光如電，射向光門。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率先走出來的，不是滿身是血的屍體，也不是狼狽不堪的敗犬。
    而是一個嘴裏叼著牙簽，手裏拋著一枚金燦燦令牌的少年。
    他身後，跟著一個鐵塔般的巨漢，一個冷麵劍客，還有兩個絕色少女。
    五個人，衣衫雖然有些破損，但精神抖擻，麵色紅潤，甚至……還在打飽嗝？
    “那是……鐵背蠻牛的味道？”
    觀禮台上，一位嗅覺靈敏的長老抽了抽鼻子，一臉古怪，“還是烤熟的？”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這五個人。
    別人在大比裏九死一生，你們在裏麵搞團建野炊？
    “顧！凡！”
    趙坤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股原本針對全場的威壓，瞬間凝聚成一線，狠狠地朝著顧凡碾壓過去！
    “沒死？怎麽可能沒死！”
    他安排了那麽多後手，顧凡怎麽可能還活著！
    執事長老麵無表情地掃了眾人一眼，攤開手中的記分冊，“現在開始清點戰果。請各位弟子上交令牌及身份銘牌，統計積分。”
    一群幸存下來的弟子稀稀拉拉地走上前，一個個麵如土色，手裏捏著那一兩塊可憐兮兮的身份銘牌，那是他們拚了命從別人手裏搶來的。
    “下一個。”
    顧凡大步上前，直接走到了那張巨大的紅木桌案前。
    “那個，長老，我想問一下。”顧凡一臉誠懇，“桌子結實嗎？”
    執事長老眉頭一皺：“何意？這乃是百年鐵木所製，堅硬如鐵……”
    “哦，那就好。”
    顧凡點了點頭，然後解下腰間那串像是葡萄一樣密密麻麻的儲物袋。
    提氣，開袋，倒！
    “嘩啦啦啦——！！！”
    一陣如同山崩海嘯般的清脆撞擊聲，在死寂的廣場上炸響。
    那是令牌。
    成百上千枚身份銘牌，混雜著六枚金光閃閃的升仙令，像是一道泥石流，瞬間淹沒了那張“堅硬如鐵”的紅木桌案。
    還有幾把沒來得及處理的斷劍、碎玉、甚至幾件破破爛爛的內甲，也順帶滾落了下來。
    桌子發出“吱嘎”一聲悲鳴，那是它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廣場上，幾千雙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還大。
    “我……我的劍！那把斷劍是我的！”人群中，一個弟子指著桌上的一把殘兵，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那是我的玉佩！我祖傳的玉佩啊！”
    “那條花褲衩……！”
    負責統計的執事長老手裏的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胡子都在顫抖。
    “這……這……”
    他活了六十歲，主持了十屆大比，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
    “六枚升仙令……”執事長老的聲音都在哆嗦，“外加……一千三百四十二枚身份銘牌。”
    全場嘩然！
    要知道，參加大比的外門弟子總共才三千多人！
    “作弊！這是作弊！”
    一聲怒吼猛地炸響。
    隻見觀禮台上，一名身穿黑紅法袍、麵容陰鷙的老者拍案而起。
    執法堂長老，劉洪。也是趙坤在宗門內最大的依仗。
    劉洪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高台邊緣，手指顫抖地指著顧凡，唾沫星子橫飛：“大膽顧凡！大比旨在切磋選拔，你卻殘害同門，搶奪財物，手段之卑劣，簡直令人發指！你眼裏還有宗規嗎？還有王法嗎？！”
    “劉長老，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顧凡隨手拿起一枚令牌，在手裏拋了拋。
    “大比規則第三條：弱肉強食，勝者為王，不禁爭鬥，隻論結果。我沒記錯吧？”
    “而且……”
    顧凡指了指台下那群雖然被搶光了東西，但大多隻是受了輕傷的弟子。
    “我可沒殺他們。我這是在教他們江湖險惡。我憑本事搶的，為什麽要還？”
    劉洪氣得渾身發抖，“巧舌如簧！今日我就替宗門清理門戶！”
    他掌心黑氣湧動，就要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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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隻酒葫蘆破空而來，重重地砸在劉洪麵前的虛空處，將那股凝聚的靈力直接震散。
    “劉洪，你當老夫是空氣嗎？”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孫長老一身灰袍，手裏提著另一隻酒葫蘆，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擋在了顧凡麵前。
    他打了個酒嗝，斜眼看著劉洪：“顧凡說得對啊。規則就是規則。憑本事搶的，你管得著嗎？護短也不是你這麽護的吧？”
    “孫不二！你！”劉洪怒目圓睜，“你敢包庇此等魔頭？”
    “魔頭？”孫長老嗤笑一聲，“我看這小子順眼得很。有血性，有手段，比你那個隻會背後使陰招的寶貝徒弟強多了。”
    “夠了！”
    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一直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的大長老，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隻是坐在那裏，卻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讓人不敢直視。
    “大比規則既定，不可更改。”
    大長老淡淡地看了劉洪一眼，眼神平靜無波，卻讓劉洪瞬間冷汗直流，不得不收斂氣息，躬身退下。
    “奪得升仙令者晉升內門。”
    大長老一錘定音。
    “其餘弟子，繼續第二輪考核。”
    一錘落下，塵埃落定。
    “耶！凡哥牛逼！”張烈興奮地把巨斧扔上了天，差點砸到旁邊的秦風。
    林雪兒和蘇雲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隻有趙坤，站在人群中，死死盯著顧凡，眼中的怨毒幾乎要化為實質。
    “顧凡……進了內門，才是噩夢的開始……”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手指深深嵌入了掌心。
    然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
    “升仙令持有者，上前聽封。”
    大長老再次開口。
    十名持有升仙令的弟子顧凡團隊五人，加上另外幾個撿漏的幸運兒）走上前去。
    按照慣例，手持升仙令者，不僅能直入內門，還能直接被各峰長老挑選為親傳弟子，這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數道流光從內門深處飛來，落在高台上。
    那是青雲宗七大主峰的長老們。
    “那個使劍的小子，我要了。”
    一名背負長劍的中年男子指著秦風，眼中滿是欣賞，“半步聚氣就能領悟劍勢，是個好苗子。來我天劍峰。”
    秦風看了一眼顧凡，顧凡微笑著點了點頭。秦風這才躬身行禮：“弟子遵命。”
    “那個女娃娃，來我千機峰。”
    一名宮裝美婦對著蘇雲招了招手。蘇雲微微猶豫，也點了點頭。
    很快，林雪兒被百花峰選中，張烈因為一身蠻力被煉體峰的長老帶走。
    轉眼間，顧凡身邊的人都被挑走了。
    隻剩下顧凡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風，輕輕吹過，卷起幾片落葉。
    有些尷尬。
    台上的幾位長老，目光在顧凡身上掃來掃去，卻沒有人開口。
    不是顧凡不夠強。
    而是……強得有些詭異。
    最重要的是，他的行事風格，太“邪”了。
    在座的都是正道名宿，誰願意收一個天天扛著“燒火棍”搞爆炸、動不動就給獸王喂鯡魚罐頭的弟子？這要是帶回去，還不把自家山頭給拆了？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來，顧凡得罪了執法堂一脈，甚至可能得罪了背後的石家。
    為了一個看不透深淺的弟子，得罪一大勢力，不劃算。
    他早就料到了。
    在這個講究根骨、背景的修仙界，他這種“異類”，注定是不受歡迎的。
    “咳咳。”
    執事長老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既然諸位長老都沒有意向……那顧凡，你就......”
    “且慢。”
    一直沒有說話的大長老突然開口了。
    他那雙仿佛能洞穿世事的蒼老眼眸，靜靜地落在顧凡身上。
    “既然無人收留，那便去‘雜道院’吧。”
    雜道院？
    聽到這三個字，周圍頓時傳來一陣低低的哄笑聲。
    雜道院，那是內門最偏僻的地方。
    裏麵住的都是一些因為各種原因無法修煉正統功法，隻能研究種田、養豬、打鐵等雜藝的“廢材”內門弟子。
    說好聽點叫內門，其實地位連外門執事都不如。
    “怎麽？你不願意？”大長老看著顧凡。
    雜道院？種田？打鐵？
    這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嗎？！
    要是去了那些規矩森嚴的主峰，他還沒法隨便拿出現代化設備呢！
    “願意！太願意了！”
    顧凡大聲回答，生怕大長老反悔，“弟子自幼酷愛種田養豬，立誌要做青雲宗第一養豬大戶！多謝大長老成全！”
    全場絕倒。
    這人腦子果然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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