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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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停在公寓樓下,李成澤自己從駕駛座下車,再走到副駕駛坐打開車門,脫下外套將賀謙身上蓋住,再把他從車內抱出來,輕輕地把車門關上。
“賀謙,你忍忍,我不能讓攝像頭拍到你。”李成澤抱著賀謙,辛苦的騰出一隻手刷門卡,為了避免在電梯內被拍到,他選擇了走消防通道。
樓梯間裏的聲控燈隨著腳步聲忽暗忽明,李成澤小心的護著賀謙,他聽到懷裏人均勻的呼吸聲,瞬間覺得整個胸膛都被裝滿了,不再像之前那般空蕩蕩。
打開門,把人放到臥室,李成澤將披在賀謙身上的衣服拿開掛在床邊的椅子上,賀謙仍舊呆呆地躺在床上,偶爾眨一下眼睛。
“賀謙,我在這。”李成澤坐在床沿,伸出手去握住賀謙的一隻手,這個人的體溫很高,總是這樣溫暖,能觸碰到他,李成澤就不會覺得恐懼。
賀謙有點茫然地扭頭看了李成澤一眼,他看著李成澤,然後表情變得很糾結,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賀謙緩緩地開口。
“我知道,我記得。”
一聽到從賀謙口裏蹦出這樣的話語,李成澤差點嚇得魂都跑了,他循循善誘道:“記得我什麽?”
“你是李成澤……”
“你之前忘了我嗎?”李成澤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來這麽一句話,他害怕會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不……我隻是,隻是有點吃力,你的名字在我腦海裏跑了一圈,三個字都被拆開了,我……好不容易才拚湊出來,一個你。”賀謙聲音很越來越小,他人有點迷糊,眼神飄到李成澤手上,看到對方緊握著自己的手,他露出一個愜意的微笑。“我好久沒有碰到你了。”
李成澤貼心地伸手放到賀謙臉上,賀謙用自己的臉蹭了蹭他的手心,這個小動物一樣的動作,讓李成澤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賀謙在黑暗的屋子裏待了一段時間,他不怎麽適應房間裏的燈光,李成澤就把燈關了,換成小夜燈,於是兩個人就在昏暗的房間裏手牽著手,一直到賀謙的呼吸聲加重了,李成澤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賀謙沒有反應,睡著了。
李成澤把鞋子脫了,爬到床上,幫賀謙蓋好被子,掖好被子,他自己掀開被單鑽了進去,伸手出去環住賀謙,把賀謙摟在自己懷裏。
賀謙呼吸聲平穩,李成澤的胸口貼著他的背,覺得莫名的安心,他離開這個人仿佛很久,久到自己都忘了具體有多少天。
人是多奇妙的動物,明明自己初見賀謙的時候,還對他帶著厭惡之情,可現在,哪怕是全世界都不允許他和賀謙在一起,他也不會輕易把賀謙鬆開了。
就是因為當時自己離開醫院,賀謙才會被賀星波帶回家鎖起來,被人鎖在一間小屋子裏長達數十天,那是什麽體驗?李成澤根本就不敢去想象,他不知道賀謙每天待在那隻有一張床的房間裏,究竟是多麽無助,多麽痛苦……
一想到這,李成澤用手緊緊圈住了賀謙,仿佛怕對方逃了似的。
他的手擦過賀謙口袋的時候,突然發現口袋裏有東西,好奇心驅使他把裏麵的紙張拿出來了,是一張疊的很整齊的白紙,李成澤借著小夜燈的光亮,把紙張展開來,他辨認出紙張的背麵是個圖像——圖上的人就是自己。
是那張馬拉鬆圖。
在這一刻,李成澤既欣喜又覺得有點嫉妒。
這圖上的人現在是他沒有錯,可拍照的時候還不是他,明明自己有那麽多好看的照片,賀謙你怎麽就要選擇這一張。
李成澤將紙張放在床頭櫃上,重新把賀謙擁入懷中,算了,能擁著這個人入睡,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第二天李成澤醒來的時候,剛剛睜開眼,就看到賀謙側躺著,和自己麵對麵,睜著眼睛看著自己。他是如此安靜,一度讓李成澤覺得自己在做夢,李成澤輕輕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會痛,他是清醒的。
賀謙疑惑的看著李成澤突然皺住眉頭然後舒展眉頭,接著李成澤的臉朝自己過來。
李成澤湊過去親了一下賀謙的唇,賀謙稍微躲了一下,就被李成澤用手拉進懷裏,他下巴摩挲著賀謙的頭發,溫柔地問:“這麽早醒來,做什麽?”
賀謙低聲說:“你的臉很好看。”
李成澤聽到這話,體內的血液頓時加速流動,他稍微退開,看著賀謙的眼睛,說:“喜歡嗎?”
賀謙咕噥了幾句,李成澤沒有聽清,隻聽到“咕咕”幾聲,細細辨認了一下,原來是賀謙肚子在叫,李成澤笑著坐起來,對賀謙說:“我去煮早飯,你再睡一會兒。”
賀謙乖巧地點頭,抓起被子把臉蓋上了。
李成澤看著賀謙各種異常的舉動,心裏並不擔心,最壞的情況已經過去了,不會有更糟的,他要鎮定,賀謙需要他。
李成澤到廚房裏簡單煮了點稀飯,再煎了顆雞蛋,重新端回房間裏的時候,賀謙已經從浴室裏出來了,他剛洗好臉,臉上掛著水珠,腳步有些虛晃,朝床邊走過來,李成澤趕緊把手裏的東西放下,走上前去抱著賀謙的腰就把他抱了起來。
賀謙雙腳騰空,沒有掙紮,手緊緊地抓著李成澤胳膊上的袖子,害怕自己掉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李成澤幫賀謙擦幹淨臉,他原本打算一勺子一勺子喂賀謙吃早餐,但是睡了一夜的賀謙精神看起來比昨天晚上充足多了,賀謙張口咬住李成澤遞過來的勺子之後,用牙齒咬著不肯鬆開,李成澤沒辦法隻能自己先把勺子柄鬆開了,賀謙自己動手拿住勺子,餓了很久似的,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等賀謙吃完,李成澤收拾好東西,他才開始詢問:“你感覺身體怎麽樣?”
賀謙盤腿坐在沙發裏,他說:“思維有點不清晰。”
“賀星波對你做了什麽?”
賀謙想起之前一天三頓的藥,“大概是吃了太多藥物,作用很明顯,它讓我思維變得遲鈍,麻痹了我的大腦,因此做不出瘋狂的舉動……”
“賀星波的目的也是如此。”
“還好有你。”賀謙軟綿綿地吐出這一句,他的話音被吞進李成澤一個溫柔的吻裏,兩人在沙發裏溫^存了小半會兒之後,李成澤退開身體,看到的是滿麵通紅的賀謙。
賀星波兩天後才發現賀謙偷跑了,因為他陪著自己爸爸媽媽逛了兩天,心思不在賀謙身上,一直到兩個看門的吞吞吐吐地來跟他報告,他才氣的要把煙灰缸砸在兩人身上。可是自己父母親還留在家裏,他也不敢聲勢浩大折騰的爸媽都知道了,隻好暗地裏吩咐別人去查賀謙跑到哪去了。
就在賀星波還在市裏想方設法要把賀謙找出來的時候,張浩祥也接到了李成澤的請假電話,他一開始是不允許的,並且苦口婆心的勸李成澤要想清楚。
“多大點事你要請假一個月,你知道為了你這一個月的假期,我要幫你推掉多少通告嗎,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公眾麵前消失一個月,一個月後會不會再出現另外一個超人氣新星?李成澤我知道你最近火了有脾性了,但是你要知道,你是個藝人,是靠人氣吃飯的,別這麽任性……”
李成澤隻說了一個理由,就把張浩祥的話頂回去了,李成澤在話筒另外一端對張浩祥說:“我長水痘。”
“……啊,你二十多了,還沒?”
張浩祥看到電腦顯示收到新郵件,他點開李成澤發給他的圖片一看,哎喲他的媽啊!即使李成澤戴著口罩,他也能看到對方額頭上的紅色疙瘩。張浩祥覺得這事沒辦法,就李成澤這副模樣,也幹不了活,他說:“那好吧,快點好起來,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物,一定不能留痘印。”
李成澤掛了電話,對賀謙笑笑,“搞定了,林涵以前p了張圖,沒想到派上用場了,這一個月張浩祥都不會來煩我。”他把背包塞進行李架上,又把賀謙身上的毯子裹緊了,賀謙抗議說:“我不冷,你給我蓋個毯子幹什麽?”
李成澤不管賀謙的抗議,他自己坐下,心裏的喜悅還是難以克製,已經化成笑意不住從臉上流露出來。
前兩天他偷偷帶著賀謙到鍾醫生的私人診所看病,鍾醫生幫賀謙檢查完後,驚訝的發現賀謙的邏輯思維能力並沒有消退,隻是因為長時間吃藥,頭腦反應比較慢,他又檢查了賀謙的身體,搖搖頭。
鍾醫生這一搖頭,把李成澤嚇得臉色慘白,正要抓住鍾醫生肩膀詢問究竟有什麽問題的時候,鍾醫生慢吞吞的說:“比上次瘦了很多,沒有好好吃飯,一定要多補充營養,身體素質過關,精神才會平靜。”
李成澤鬆了口氣,問:“怎麽才能最大程度的放鬆心情?”
鍾醫生說:“那簡單,去旅個遊泡個澡,每天逛逛街吃吃飯,不要想消極的事,心情不就自然變好了?”
李成澤當時就想到了遠在歐洲的成方州,他打電話給對方說:“州哥,我帶個人過去玩,能麻煩你幫忙安排個安靜的住所嗎?”
成方州一直在法國德國荷蘭等地來回跑,為新戲取景,正覺得無聊至極,一聽說國內有人要來找自己,高興還來不及,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李成澤當天就訂了去瑞典的機票,簡單的收拾了行李之後,再戴上帽子和無度數的眼鏡,以免在登機的時候被人認出來,他還幫賀謙戴上口罩,把賀謙的下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
賀謙在李成澤家裏住了幾天,身體好轉不少,至少現在走路不虛了,他靠著椅背坐著,看著窗外的風景,樓房隨著飛機往上攀升顯得越來越小。李成澤看著賀謙貼在玻璃窗上看風景,他看到賀謙的脖頸和耳朵,每一寸肌膚他都喜歡,此時此刻此地,他覺得能和眼前這人私奔到很遠的地方,也絲毫不損失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