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螳螂捕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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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

    藍卿若下意識的放輕腳步,眉目微閃。這稱呼讓她有些不詳的預感。上次送容華去淮山的便是所謂的大哥哥。若自己所料不差,此人應當是……殷疏狂。閉住呼吸,隱身暗處,透過樹蔭的縫隙,健碩的黑袍男子伸出手臂將恰到腰間的容華抱起來,引起容華一陣興奮的驚呼。

    殷疏狂是何人,就算藍卿若再如何小心翼翼,但就憑她未結丹的修為,幾乎她剛靠近對方就已然知曉。隻見他噙起一抹笑意,也不知對容華做了些什麽,隻見她小腦袋斜斜歪歪的靠著他的肩頭呢喃著閉上眼睛,仿佛睡覺了一般。殷疏狂透著些諷刺的意味,明目張膽的將容華抱在懷中轉了方向,揚聲道:“孤來此隻為吊唁藍太夫人,藍大小姐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藍卿若緊張得手指關節彎曲,凝定心神繼而放鬆,捋了捋被清風吹到臉頰的絲。揚眉而出,笑顏婉約,目光朝著容華身上稍微停滯,再緩緩朝著殷疏狂的方向邁步,在恰當的位置站定雙手交合頷說道:“魔君親自前來,在下又豈敢心生怠慢。”

    見她如此氣定神閑,好不怯退的模樣,殷疏狂的心底多少幾分高看。都說藍家如今仗著淮山勢力,將修真界其餘試圖瓜分勢力的世族大家抵於門外,藍家大小姐是如何的運籌帷幄,當年藍太夫人走了一步怎樣的好棋。傳言紛紛,都不及親眼所見,眼前的女子確實對之前更加成熟,他擁有過很多女人,也自認對女人有一定的了解,隻需一眼他便已可以洞察常人難以看出的秘密。“你手段確實厲害。”

    對於這神秘的言語,藍卿若有些心顫,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麽。“魔君此言何意?”

    “沈淵是何等驕傲自持,道心堅定之人,如今為這片刻歡愉,竟也舍得百年修為。”殷疏狂語氣雖冷,卻並未幸災樂禍之感。或許他真的可惜修為毀於一旦,或許是對自己失去一個可敬的對手,一個潛在的夥伴的歎息。

    藍卿若背脊倏然寒,雖說她很清楚世間無秘,任何事情計算再防備,也終有紙包不住火的一天,可沒想到這天竟來得如此之快,魔君不愧是魔君,半點小覷不得。卷了卷胸.前的一縷頭,輕笑出聲,“魔君好毒辣的眼力,好高深的修為。魔域君上果非浪得虛名,當真佩服至極。”

    “你不擔心,孤將此事散布出去,讓你藍家與淮山同時分崩離析?”殷疏狂就想知道,她這樣儼然自得的模樣究竟是無知還是有其他的仗勢。

    藍卿若雙眉微挑,“若魔君當真想攻伐,焉能等到現在。淮山坐鎮魔界入口,弱水之下混沌暴虐。魔君如今既不能掌控魔界,又無法控製混沌,修真界就此大亂對您有什麽好處?坐收漁利的不過是其餘勢力,對您的博弈毫無裨益。若是引得神魔二界矚目,足下豈非更是舉步維艱?”

    “哼。”殷疏狂冷哼一聲,“好一張利嘴。”

    “魔君既是來祭奠,便請隨我來吧。”藍卿若若無其事的轉身,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仿佛知道殷疏狂定會跟在身後。其實轉過身的藍卿若,緊張得閉目,置於腰間的雙手死死地攥著,她這麽說不過是賭一把,賭殷疏狂如今對魔界尚存忌憚之心。

    殷疏狂邪笑挑眉,將容華放在石凳上趴著,負手緊隨其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院落,竟誰都未曾注意屋簷之上,竟有人將一切盡收眼底。來人望著藍卿若的背影,低聲問向身旁人,“便是她。”

    另一道身影咳嗽兩聲,目光在藍容華身影上稍作停留,目光再轉已是十分漠然,聲音嘶啞帶著老態,“世間能有幾人過弱水而不傷,二長老莫非不信老身?”

    “那你又為何不將她帶回魔界?反倒將她嫁入淮山,莫非不怕脫了控製。”詭異的黑衣男子渾身魔障之氣,令人望而生畏。而與他一同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本該月前亡故的藍太夫人,而此時的藍太夫人卻毫無之前所見的正氣凜然,眼中藏著滿滿的算計。“老身敢將她放進淮山,就不怕她翻了天。”

    “哦?這就是你膽大妄為,不向魔界稟明的緣故。”男子似對此事有所不滿,不過他仍是疑惑開口,“有後手?”他不信她敢這般膽大妄為和魔界作對。

    “二長老未曾探過她的魂識,自然不知。”藍太夫人冷笑道:“她體內神魔之氣縱橫,互相牽製,藏於血脈方能令之不傷。可萬物總有強弱,若她魔種爆裂,衝擊雲霄,恰又身處淮山之境。”

    “淮山即會種滿魔種,方圓百裏不可幸免,由此魔界大門將會大開。”男子皺眉,冷聲說道:“你想讓她成為祭品。”若是如此,藍卿若根本毫無活路,這招倒是毒辣。“她終究是尊上的血脈。”

    他擔心的是尊上的手段,尊上對這個女兒是否知曉,抱有何種態度尚不可知。若是私自行事,將來……

    “成大事不拘小節,尊上殺伐決斷,做事狠辣。何曾在意過所謂血脈。”藍太夫人對二長老的猶豫,略帶譏諷的說:“更可況她是薑瑤那小賤人之女,萬不可婦人之仁。”

    薑瑤!二長老提到這人頓時咬牙切齒,若非神界卑鄙無恥,暗算尊上,如今更不知尊上身在何處。他與萬千魔族又豈會千年來蝸於魔界之中,不敢輕舉妄動,就連他來人間都得偷偷摸摸的,當真是墮了威風。

    “跟上去吧,否則被殷疏狂那小子搶了先,你的計策可就白搭了。”黑袍男子冷笑著看著遠方離去的兩道身影。

    “沈淵還在藍家?”藍太夫人輕言。

    黑袍男子搖頭,“他現在的修為,你會怕?”不說如今沈淵修為已喪,就算他修為仍在,未得傳承之前,又有何懼。

    藍太夫人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刹那間屋簷上已沒了此二人的身影。黑漆漆的院子似熱鬧過後又趁機下去,而角落處的中年男子摩挲著手中的玉佩,似已陷入沉思。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黃雀之後隻能是更為強勁的獵手。

    “神上,魔界竟將神魔兩界的合約視為兒戲,為何不將他們帶至斬魔台受審?”他身後靜候著冥界閻羅,而他此時正一臉怒氣。千年來,神界鮮少有人敢私自前往人間,就連北辰帝君不也隻得投生才能正大光明的勘察人間魔族動靜,沒曾想神上此番竟然親自下界,讓這酆都頓時蓬蓽生輝,而他也匆忙趕來接駕。

    神農好笑的看著他,“那吾也豈不是也得被縛誅仙台?”

    閻羅頓時一怔,躬身道:“神上怎能自比那些魔界孽障。”

    “吾與他們,與你、與世間眾人又有不同。”炎帝歎息著從角落走出,來到藍容華的身邊,“這孩子倒是可憐。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可這世上又拿來的公平二字。”這些時日耳畔時不時的縈繞著瑤姬的質問,憑什麽?

    是啊?憑什麽。抬頭望著天上銀河,在世人眼中天神高高在上,俯視萬民,關愛大地。可神也又神的無可奈何,“都備好了嗎?”

    “已尊神上之意。”閻羅頷回道。

    “……又是一番地動山搖。”

    ……

    如眼所見,具是雲煙嫋嫋,百步之外一片迷茫。隻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仿佛踏著水潭上,出踢踏踢踏的聲音,藍卿若疑惑的轉身凝視四周,她分明帶著殷疏狂前往祠堂,可是剛踏入祠堂的大門,眼前卻瞬間換了模樣,就連本該在身後的殷疏狂也消失無蹤。

    莫非自己著了道?不該如此啊,就算自己修為不擠,殷疏狂是何許人,怎會跟丟了。除非這本是他設計的,可是他讓自己到這裏來做什麽。

    往前走了幾步,隱約看見一家茶棚,靜靜的立在這片白霧之中。瞅準方向,她立刻快步走了過去。竟然現這茶棚裏居然還有好幾個人,身著白衣,臉色慘白,滲人得緊。茶棚的老板娘上了些年紀卻風韻猶存,可見年輕時定是絕代佳人。

    “請問……”她剛開口,想問此地是何處。桌旁喝茶的人似乎慢動作的,都抬頭漠然的盯著她,這種感覺讓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老板娘見怪不怪的上前,笑得一臉溫柔,“姑娘是新來的吧,你甭理他們。”接著她就轉身,厲聲道:“看什麽看,還想在老娘這茶棚多留會兒。”

    看不見老板娘的神色,卻見喝茶的幾個白衣人想看見妖魔似的倉皇逃竄,慌不擇路的差點絆倒了凳子。藍卿若詫異之餘,也覺得此地頗不尋常,奇怪的茶棚,奇怪的老板娘……奇怪的客人。

    “姑娘別見怪,一波一波都這樣。”老板娘招呼藍卿若坐下,提過桌上的茶水倒上一杯,“姑娘喝杯茶歇歇腳,路還長著呢?”

    “路,這有路?”自己一路過來根本沒有看見路,整個世界都被白霧濃罩著,現在的她顯得十分懵懂。她是怎麽來的?努力回想方才的經曆,實在想不起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當然有。”老板娘撫上藍卿若的肩膀,笑意盈盈得伸手指向遠方。順著她指的方向,隱約看見幾盞青燈漂浮在空中,沿著不知名的路徑飄著遠方。“你跟著它們走,就能找著路了。”

    青燈引,百鬼行。

    藍卿若眼中難掩震驚,豁然抬驚愕道:“這不可能!”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