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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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一……林海實在忍不住內心的潮起潮落,捂住嘴默默地垂下了頭:這就是那種完全不動的吧……
就在此時,小金嚴肅地糾正且提醒了他,“您進宮時留意過太監嗎?他們的肩上可有數據。”
林海仔細回憶了一下,他記得太監的肩上沒有數字,於是他答道:“沒有。”
“是的。”小金解釋道,“在我這裏,普通人默認數據不顯示,而沒有生育能力的男子,也一樣不顯示。”
林海忍不住再次扶了額,“你是在提醒我,比起這位百分之一的義忠王,還有許多隱藏在普通人中間實際上跟太監活性一樣的男人嗎?”這繞口令說得林海都想捶桌狂笑。
比完全不動更慘的,就是連評價動還是不動的資本都沒有……
小金連忙道:“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這是個大任務,您完成了可以延壽許多年!”
“哦?”林海立時好奇起來,“許多年是多少年?”
“他可是有機會做皇帝的!十年起價……一個頂您好幾個!”
“知道了。”若說不心動那也是假的,就算林海心再大,每次見到那不停歇壽命倒計時,他都會……精神“振奮”一下,“我找機會試一試。”
不用小金提醒,林海也知道,從皇室宗親開始,想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吃下小金交來的方子已是千難萬難,更別提天生“疑心癌”的皇子們了。
哪像甄應嘉,給了方子就吃,吃完就順利懷上了……實際上,也就是任務難度與任務報酬成正比。
然而就在林海“神遊天外”之際,樓梯上的義忠王好似剛看見林海一樣,故意抬手一點,問向九皇子道,“小九,你身後是誰?”
林海當然聽到了義忠王這番話,他順便谘詢了一下,“小金,能看看他是天生不行還是後天不行嗎?”
“當然是後天作的啊。”小金嘀咕道,“我閑著沒事兒準備了許多資料。這位廢太子義忠王還有個女兒呢。”
話說義忠王本該圈禁在自己的王府,然而聖上念及兄弟情義,網開一麵,允許他在京城走動……而林海看到義忠王肩上的數字,也就明白為什麽聖上對他二哥如此寬容了。
活性在百分之十和百分之四十之間的男人,隻是生著難,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大健康,但跟“不能生”有著本質區別。
而百分之十以下的活力水平,本朝的大夫已經能給出確定無疑的結論:不能生!已經在後代方麵被判了死刑的義忠王都沒啥“奔頭”了,聖上當然盡可能善待這個哥哥。
大家肯把腦袋別在腰上,跟著你~造~反,還不是求個飛黃騰達,封妻蔭子?
若是主君沒有親生繼承人,就意味著權勢財富都難以傳承……那也就意味著沒人願意跟著這樣的主君~造~反,除非實在活不下去。
而現在距離百姓活不下去,也忒遠了。
總之林海自認夠倒黴了,卻還有精氣神來“憐愛”一下廢太子——可見這位殿下慘到了什麽程度。
跟小金扯完,林海趕忙行禮,“臣林海見過王爺。”說是“趕忙”,實則十分從容,再配上他那張無論如何都沒法厭惡起來的臉……
義忠王垂了眼,“沒聽過。”說完扭過頭就走了。
二伯陰晴不定好些年了,今天脫身還算容易……九皇子麵對他二伯這種完全破罐破摔,隨心所欲的神經病也得出點虛汗,他還不忘安撫林海,“二伯他……林大人以後躲著走就是。”
林海鄭重點頭。
九皇子特地來見林海,也是來白送人情的:他把聖上的安排告訴了林海。
於是林海也就知道自己不日要進戶部……沒日沒夜地跟數字打交道:左躲右奪還是掉進了戶部這個大坑……
不是林海怕累,而是戶部山頭太多,想做出成績就得找根大腿抱,不然就等著手無實權閑坐數年,最後考評落個中下吧。
林海此刻就在心裏咆哮:我好後悔!誰來憐愛我一下啊!
小金聽到了林海的心聲,忽然道,“您比剛穿來那會兒開朗多了。”
“那是。”林海立即恢複到了正常狀態,“開始麵對現實且適應環境……總而言之,就是我似乎有了點歸屬感。”
小金忙道:“恭喜您!”
“不過是不再鑽牛角尖,又有什麽可恭喜的。”
卻說林海與九皇子告別,出了得月樓便上了等在路邊的自家馬車。
當他後背靠上熟悉的軟墊,他才輕哼一聲,“真累。”
黛玉則給父親捶起腿來,“父親您麵色瞧著還好。”
林海笑著揉了揉黛玉的小腦袋瓜,“父親要升官了,你高興嗎?”
黛玉眨巴眨巴眼睛,手下動作不停,“可您看著卻不是那麽高興。”
林海一把摟住了閨女,“我的貼心小棉襖喲。”
黛玉笑了,小聲念叨道,“爹爹。”
林海晃了晃黛玉的小肩膀,“閨女。”
反正路上無事,父女倆就“情意綿綿”地說著體己話——黛玉對林海說起榮府見聞,還提及少許她對寶玉的感情……
林海聽到這兒也頗為感慨:這便宜閨女還是對寶玉動情了啊。他正要試著勸一勸,忽然馬車驟停……
而車夫此時也在車門處低聲道:“老爺,義忠王府的人堵在前麵。”這車夫識字,因此來人不會認錯。
林海撩開馬車簾子,對著馬車周圍的長隨們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而後一臉平和地下了車。
他對著麵前的豪華馬車拱了拱手,“王爺可有事教我?”
其實這話挺不客氣的,偏偏義忠王也下了馬車,盯著林海看了一會兒才道,“嗯,就是看你順眼。”
對於義忠王來說,看著順眼和看著不順眼也許是一個待遇。
林海無可無不可,再次問了一遍,“王爺可有事教我?”
義忠王輕哼一聲,背著手走至林海跟前,“聽說你要娶王禪?”
稱呼人家姑娘連名帶姓……王禪好歹也是您的表妹吧?林海這麽一想,麵上就帶出了幾分。
偏偏義忠王敏銳得驚人,“還沒嫁過去呢,你先護上了。嗯,王禪還成,她爹娘一家子也還湊合,但她那起子姐妹個頂個地煩人。”
林海微微一笑,“您親身體會過不成?”這話比剛才那句還不客氣。他看著義忠王袖口上金燦燦的繡紋,有點眼暈。
義忠王眉毛一挑,平靜道,“對。”
林海想了想,湊近一步才輕聲道,“王爺您最苦惱的事兒,我大概能幫您解決。”
義忠王柳眉倒豎,“你知道什麽?!”話音未落,便猛地伸手扣向林海的喉嚨。
林海手腕一抖,銀光一閃,義忠王手背上便多了道口子,正緩緩滲出鮮血。
林海在穿越前是個高級打工仔,同時他還是個水平直追職業選手的業餘飛鏢愛好者。
義忠王的目光挪向自己的傷口,“啊,還是紅的。”
果然……
林海歎道:跟我猜測的一樣。
小金忍不住擔心起來,“您也太……勇敢了。”
林海解釋道:“不用你來評估我也看得出義忠王精神不大正常,類似於遊走在理智與非理智之間的狀態。對付這種人,不按理出牌往往有奇效。如果麵對的是九皇子,我肯定不這麽幹。畢竟我還沒活夠呢。對了,小金你相信直覺嗎?”說著林海就笑了,“義忠王正在猶豫,要不要相信我。我估計他會搏一把,因為他差不多一無所有了。”
小金忽然一陣見血起來,“您說服了我。不過您對賭徒心態如此了解,讓我有些不安。”
“百分之一啊,簡直前所未見,別忘了還是你誘~惑~我說任務完成獎勵高。”林海笑容不減,“我大概也就堵上這麽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唄。”
小金又轉起圈兒來,“您會成功的。”
正應了小金這句話,義忠王盯著自己的傷口,忽然道,“你要什麽?”
林海卷了卷袖子,“筆墨。”
義忠王回頭對自己的心腹們道:“給他筆墨。”
義忠王神經病到隨從們已然習慣,不過這一次的對話依舊夠讓人心驚肉跳。這些人真恨不得自己天生不長耳朵——是個人都知道他們王爺最在意什麽,身上的逆鱗是哪一塊。
然而這位林大人不僅提起了,提完了還就……屁事沒有,反倒他們王爺還吃了個小虧!
筆墨紙硯到位,小金口述,林海提筆一氣嗬成,他甚至不等墨跡幹掉,就把這張薄薄的箋紙放到義忠王手上,“您和王妃每日一副,連喝半個月。”而後又緩緩地吐出四個字,“這是訂金。”
義忠王盯著箋紙上那一個個藥材的名字,頭都抬不起來。
林海也不理他,隻是擺了擺手,“告辭。”旋即上了自家的馬車。
義忠王府的人都沒猶豫,直接讓開了道路。
別說義忠王府的人有點傻,林府的隨從們就更……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是機械地跟著馬車往家走。
林海把長隨們懵逼的模樣盡收眼底,還由衷感慨,“果然還是太年輕。”
倒是黛玉直接挽住林海的胳膊,滿臉崇拜,“父親真是……”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林海對閨女自行收起狂霸酷拽地氣質,揉了揉黛玉的小臉蛋,“嚇著了?”
黛玉輕輕地“嗯”了一聲,而後小腦袋就貼到了林海的肩膀上。
有閨女就是好!
林海的心靈瞬間被撫慰。
回到家裏,父女倆用過飯,林大和包懷尚則抱著一大堆賬本進來——林海要給黛玉把嫁妝專門準備出來,剩下的家產則再仔細清點登記,等新的女主人到來便悉數轉交。
黛玉再過年就該十二了,正該學著管家理賬。林海也等著戶部的任命,於是也想找點賬本練練手。
父女倆湊到一處,便幹脆都在書房裏算起賬來。
轉眼座鍾的時針便指到了八,林海便催促黛玉準備洗洗睡,可他話沒說完,艾綠便來“打攪”,“老爺,大姑娘,榮府寶二爺聽說是不太好。榮府老太太打人來接大姑娘,請大姑娘務必過去一趟。”
林府和榮府離得挺近,林海又有心打聽,因此寶玉這一半天的動靜他幾乎全都知道。
卻說寶玉犯了癡病,當眾出醜,賈政氣不過,把兒子按在凳子上就是一頓臭揍,然而揍是揍完了,寶玉也徹底呆了。
原本犯癡病的時候也隻是鬧著要見林妹妹,旁的事情都還應答如流,如今讓親爹揍過……說話就沒了回應,唯獨還記著要見林妹妹,不許林妹妹走。
到了這會兒連湯藥都灌不下去了。
賈母與王夫人急得無法,隻得頂著夜幕派人去請黛玉過來。
林海心說找我閨女做什麽,想救回寶玉得跛足道人和癩頭和尚出麵。然而就在他有心拒絕之際,黛玉就眼巴巴地望著他,那股子欲語還休又泫然欲泣的模樣,林海也隻能把拒絕的話全咽進了肚子。
林海無奈道:“爹爹輸了,爹爹陪你去。”
黛玉小胳膊一伸,又挽住了林海的胳膊,“咱們現在就走吧?”
林海還能怎麽樣?
順帶一提,天子腳下……京城不宵禁。
從出了自家門道趕到榮府,不過花了半刻鍾。榮府門子見是林海到來,趕忙開門。門內早有等在此處的婆子提著燈籠,見禮後便把林海父女請上軟轎,一路往賈母的院子趕——這會兒寶玉還住在賈母的暖閣裏呢。
等林海父女趕到地方,現賈璉鳳姐兒,以及三春並寶釵湘雲悉數到齊……弄得好像不見上寶玉這一麵,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似的。
然而黛玉趕到,寶玉似乎是認出了林妹妹,但也隻是抓住黛玉的手,同時繼續喊胡話。
林海看得無語:這會兒別說賈政王夫人慌了神,就連賈母都抹起了眼淚。
他輕歎一聲,“我記得跟寶玉伴生的那塊靈玉很有些神異。”
黛玉反應最快,直接把通靈寶玉從寶玉枕頭底下翻了出來,直接塞進了寶玉的手中。通靈寶玉入手,寶玉微微垂下眼……竟是立即就安靜了下來。
林海看得眼皮直跳:我閨女居然知道一個男人床上都有什麽東西……
小金及時勸解,“這個……女大不由爹,兒孫自有兒孫福……您……節哀?”
林海笑了笑,“這個節哀用得太精準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佛號傳入眾人耳中。林海又笑了,“救星來了。內宅裏都能聽到出家人的悠悠佛號……這位大師必有神異之處。”
林海這句話一下子說服了所有人。
等“救星”出現,林海也跟著放下心來:就是癩頭和尚無疑。
不過這和尚雙手合十,進門都沒理會寶玉,而是麵向林海誠懇道,“施主身帶功德,還請施主凡事三思,莫要辜負這份機緣。”
林海點了點頭,也認真道,“借大師吉言。”
和尚這番話也沒讓在場之人意外:畢竟這些人早就把林海視作臂助和貴人……這和尚說林大人有功德,不就是能做高官?
癩頭和尚微微一笑,旋即走至寶玉床前,隻在寶玉手中的通靈寶玉上輕輕一拂。林海直覺眼前金光大放,再看身邊眾人竟是一副如夢方醒的模樣,而那和尚也杳無蹤跡了。
林海也是閑著沒事,忽然就“憐愛”起人家大和尚了:為了神瑛侍者和補天石下凡,這和尚和道士簡直要跑斷腿啊……
要是甘之如飴也還好,分明人家就……不那麽情願……
林海自我頭腦風暴過後,決定帶著黛玉做些善事,別像寶玉似的光專注於做米蟲。有道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林海便打算……不如試著修修自家莊子的水渠再打上幾眼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