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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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娃了

    但那點子驚喜瞬間被憂慮碾壓了過去

    林海一時都顧不上身邊還坐著大舅子,以及他媳婦正瞪大眼睛望著他,狠命揉了把自己的俊臉好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王禪兄妹兩個簡直看呆了。

    眼前先把大舅子打發走,林海再抬頭便徹底恢複正常,應允道,“那幾個人,回頭我也派人回南邊查一查。”

    其實他有心拜托金陵地頭蛇甄應嘉幫個忙,可想了想這點“破事”,嶽父那邊看來告訴他並讓他已是信搭把手任的表現,他就別再自作主張地擴大範圍了吧。

    林海大舅子的目的達到,心滿意足地離去王家老家在西邊,江浙一帶實在沒什麽勢力人手。不過臨走時,他還是抽空提醒了一下妹妹,“妹夫瞧著稍微有點不對,不是嫌此事棘手吧”

    王禪也有此擔憂,卻還是安撫兄長道,“老爺應了就是應了,不會猶豫不決。”

    要不是娘家是九皇子母族,娘家榮辱一定程度上都得指望九皇子,她都不想“多管閑事”。

    林海就站在三四步之外的地方摟著他閨女囑咐,“多幫襯下你母親。邀請兄弟姐妹們來咱家全由你,但前麵的準備到中間招待再到最後收尾,都得你自己做主。”說著又捏捏閨女水嫩的小臉蛋,“閨女你也長大啦,將來一準要做一家之主,正該提早練練手。”

    黛玉確實不愛爭權,但聽說能自己做主,就美滋滋地點頭,“嗯。爹爹放心。”說完,小腦袋還往親爹胳膊上一靠。

    林海自然把閨女摟得更緊。黛玉對男孩子們的熱切追求壓根不怎麽在意,畢竟小姑娘一點不缺愛。

    雖然黛玉待寶玉比旁人不同,但也遠遠不到需要父母開口的地步。

    話說,林海現代的父母都在那個特定的曆史時期後考上了大學,畢業後事業發展得不錯,尤其是他的母親無論職位還是收入都比他父親稍高。

    父母十分開明,不僅能因材施教,還能尊重孩子的意願。在這樣父母的言傳身教之下,林海的三觀以及對女性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林海撫養黛玉也是照抄他父母的教子方式:放權和放養,隻有出現不對的苗頭的時候才會出言阻止並及時引導,其他的時候真的就靠言傳身教以及兒女自行領悟。

    黛玉聰明又懂事,很適合這種教育方式。若是個叛逆的小子,林海肯定得先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等哥哥遠去,王禪回過頭來嫣然一笑:父女倆在她身邊說話,怎麽能聽不見

    換個小門小戶出身或者心眼兒小的,準得懷疑丈夫不滿想分權;王禪就很篤定,老爺這是給她省心省力呢。

    畢竟後娘不好當,沾手越少,錯漏也就越少。

    林海把老婆閨女先打發回房這倆現在都嬌氣,不禁凍。他則招呼內外院管家以及林家大總管林大到書房。

    當然在“訓話”之前,林海先找小金確認了一回,“我媳婦懷孕多久了”

    小金答道:“大約二十天出頭。”不用林海要求,他也會主動解釋,“我又沒有透視眼,隻能通過分析她激素水平來得出結論。”

    那過不了多久,他媳婦也會意識到身體的變化:月信沒來,還能不明白發生什麽了嗎

    林海點了點頭,“不錯,你提醒得很及時。”可惜沒法給小金加雞腿,他轉頭對坐在自己下手的老家臣們道,“過些天家裏就有喜事,辛苦幾位,這一年裏多操勞一二,必有厚賞。”

    林大又驚又喜,“莫非太太她”

    林海頷首笑道:“她自己都未必知道。”

    幾位管事無需對眼色,齊齊起身異口同聲,“恭喜老爺”哪會有人沒眼色到直接問“老爺您不是弄錯了吧”

    之後林海問起南邊那些產業處理得如何,有沒有哪個海商樂意讓他們入股。

    據林大回話,這一半個月裏有甄大人熱心引薦,願意讓戶部侍郎大人入股壓根數不勝數別說入股,白送幹股都樂意的商家至少有兩手之數這還是林大他們特地挑選本錢大口碑好的人家,尤其是有些老夥計光商戶們的孝敬都收到手軟。

    林海聞言眼睛一眯,“老甄這有點妙啊。”

    別說一品的王子騰在跑官,身在江浙的甄應嘉一樣在跑官。甄應嘉跟王子騰還不一樣,京城的根基完全不可相提並論,甄家肯定得有點“願意當冤大頭都找不到正主”的茫然與無奈感。

    卻說當初甄應嘉與他還有些交情往來,甚至他媳婦進京也早早到林家上門做客,但不知他在江南聽到了什麽風聲,原本兩家挺熱絡忽然就冷淡了下來。這陣子連信也來得少了,可甄應嘉在南邊又依舊熱心幫襯。

    這是怎麽說的難得跟甄應嘉還挺談得來,不用有話直說,好歹給點暗示也行啊。

    其實,王子騰寫信告訴甄應嘉:義忠王病好了而已,還是林海給的藥方治好的。

    老林當初果然給我了神藥,甄應嘉這麽一琢磨,於是對林海的感激之情更不含糊。

    甄應嘉之所以舉動異常,那是因為他媳婦把主意動到了義忠王府裏。

    若是進宮不成,不如讓女兒混個側妃因為甄家太太來京走動一段時日之後,並沒發現太好的結親人家甄家大姑娘的問題跟寶釵一樣,都高不成低不就。

    於是甄家太太找義忠王妃試探,還沒說上幾句,就被恰好經過的義忠王親自打臉

    雖然在太子被廢之後,甄家與義忠王聯絡不似以前,但總體而言,甄家依舊是義忠王麾下。結果來了出自薦枕席被王爺親口拒絕的好戲甄應嘉夫婦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臉見人。

    這點始末林海沒從林大口中得知,卻在回房後從他媳婦那裏當做笑料一般聽了來。

    林海回房,就把自己對甄應嘉的疑惑告訴了他媳婦。

    王禪抿嘴一笑,“這事兒興許我知道。”

    義忠王與林海交好,王禪自然跟二表嫂也越發親近。甄家太太為女兒“求恩典”,這事兒義忠王妃純粹當笑話一樣說給王禪。

    “二表哥一直吃著咱們家的祖傳方子,嫂子那邊誇個不停,信裏道謝,打發人來送禮也要道謝,見了我的麵兒還是道謝。”王禪笑得更歡,“嫂子跟我說,她如今跟表哥不比他們成親那會兒差上什麽,哪裏擔心多出來幾個年輕的小丫頭卻沒想到表哥一點顏麵都不給留。”

    王禪對著丈夫一點都不隱晦那點女人特有的小心思。若是非要追根究底地問一句為什麽,王禪準會回答:老爺赤誠相待,我怎麽好辜負他

    王禪這番心思若是讓林海知道,他也隻會偷著樂:這時代的女人對專一和忠誠上的要求實在太低。

    林海笑道:“他們夫婦也是宗室裏出了名的情投意合,王妃這麽多年不離不棄,王爺有此一舉也不稀奇。”他換上家常的衣裳,就站到他媳婦身後,捏起肩膀。

    值守的丫頭沒有半點反應:她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王禪也不推辭,隻是笑容更深,“誰讓他們甄家這些年也不大老實雖然不至於就改換門庭了,但這次不分好歹的出頭,就不能怪表哥拿他家作伐子。”

    林海估摸著甄應嘉夫婦倆覺著女兒在京城沒能找到太好的人家,不如送入義忠王府,表一表忠心,同時對他家女兒而言也是個好出路親王側妃可有正三品。

    可換到義忠王看來,他剛病好就要往他後宅裏塞人,這也未免太牆頭草,還是挺下作的那種。

    於是林海也道:“老甄也忒急切了些。”

    “聽說他明年就該回京述職了。”王禪道,“總不能一直那麽無欲無求。”

    無欲無求翻翻原著就知道王子騰這個人對親友的提攜,真不算上心,當然這也是因為他那堆親朋也沒幾個扶得起。甄應嘉指望不了王子騰,才有之後為了前程賭博似的舉動。

    林海便道:“賈史王薛外加一個甄家,這裏麵除了史家兄弟都是明白人之外,也就咱們隔壁那位是個人物了。”

    自始至終,王子騰也就對賈雨村不賴,這次賈雨村挨參他也一力護持,動用了些人脈幫賈雨村渡過此劫,但對賈政這個妹夫,王子騰顯然懶得搭理。

    不過林海也沒管賈政,哪怕求援的書信已經連著送來了兩封:讓這位前任二舅子提前摔跟頭知道畏懼是好事,省得將來在他睜一眼閉一眼地縱容之下,王夫人直接做出幾件破家除爵的大事。

    再說這次賈政注定有驚無險,因為他本人不是得利者,何況他還有個當貴妃的好女兒呢。

    這天晚上,聖上來到元春宮中,本就想稍微安撫一下自己最為年輕的妃嬪。單純靠著告密,沒必要將元春一舉封為貴妃說起來,聖上對元春多少也有些情意。

    聖上沒想把賈政怎麽樣:賈政才能平庸,卻跟貪婪不大沾邊,此次讓賈政漲個記性也就罷了。

    元春也能猜著聖上幾分心思,但為父求情卻是必須的再說肅端王動不得她舅舅王子騰,就撿了她爹這個軟柿子,元春當著聖上也無需忍讓。

    她的見解跟她父親告罪自辯的折子意思完全一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她冷笑一聲,“老王爺這是把工部當他家的了嗎”

    這話說得其實挺冒險的。

    不過比起妃子“幹~政”,肅端王的囂張跋扈勢力非凡才是令聖上又驚又怒的地方。聖上微微一笑,“二哥當年何等風華不也照舊敵不過我這位好皇叔。”

    在太上皇的幾個兒子之中,聖上的“文韜武略”都不是上上之選,但他的性情卻很出類拔萃:沉得住氣又氣度恢弘。

    他素來能聽取不同意見,哪怕這人是他的嬪妃,“他都能對付我二哥,收拾幾個臣子又算得了什麽”

    元春一聽這話,就知道她父親這次絕無大礙,隻是聖上這話她就不能接下去了。

    聖上一瞧就知道元春心有畏懼,倒未必是怕肅端王,而是怕惹惱了他。他擺了擺手,“他老人家背地裏還在笑話我,”說著刻意頓了頓,“且等著吧。”

    他已經挖好了個大坑,就等著肅端王和忠順王往裏跳呢。

    卻說林海跟枕著他肩膀的媳婦正閑聊,小金忽然急火火地召喚他,“您那便宜侄女也懷孕了。”

    便宜侄女是元春吧林海對這消息本身不大驚訝,他驚訝的是消息的來源,“你怎麽知道的”

    小金道:“皇帝今晚心血來潮,也照著我的方子吃了碗湯藥呀。”

    林海也來了精神,“這孩子順利出世也算獎勵的嗎”

    “當然啦,不然我早早您幹啥”小金也嘀咕了一句。

    林海想了想,又問,“你是怎麽判斷我媳婦可能會難產的”因為有壽命在賬戶裏,到時候給老婆孩子續上,她們自然性命無憂。林海會有擔憂,但不會恐懼。

    “您妻子脊椎上有幾處骨裂,生產時開骨縫就會很艱難。”小金解釋道,“可惜沒有剖腹產,不然您不用花費壽命為妻女保命。”

    林海隔了一會兒才問,“我一直很好奇,你前麵那些話十分科學,但說起續命又無比玄學,你是怎麽做到二者統一的”

    小金簡直莫名其妙,“玄學也是科學的一種。”他像是頭一次認識林海似的,“您為什麽這麽問”

    林海忍不住在心裏豎了大拇指,由衷道,“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