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卻隻能穿著低叉的長旗袍，把一雙三寸金蓮遮蓋一大半，露出一個拇指般大小的尖尖兒，走路無法穩當，看著似鴨子走路一般蹣跚。

    這樣的她別說老爺們嫌棄，看久了天足穿高跟鞋的她，也痛恨自己的一雙小腳。

    老爺又怎麽會帶這樣的她去出席那些社會名流參加的宴會呢？即使會，她自己也是不敢去的，她要臉。

    “這些個事兒由著老爺去就是了，跟我說做什麽？”李氏的臉沉了下來，心情也低落了許多，疲憊地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大太太，那您說，老爺會帶誰去參加呢？”小蘭試探道。

    “這還用問？你今天才見這宅子的呀？”大太太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好在是小蘭問這蠢話，要是其他的丫鬟問，不被掌嘴才怪，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小蘭沒有說話，噘著嘴兒在想著下麵該怎麽說。

    李氏不知道她的心思，又說：“在這宅子裏還有幾個姨太太？老爺能不帶她去嗎？”

    小蘭知道大太太所指的是姨太太楚惠，她心裏鄙夷地暗暗啐了一口，說：“可是姨太太不是懷”

    “放肆！說話怎麽越來越沒有規矩了？”李氏不等她說下去，狠狠地在石桌一拍，滿含怒氣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大太太，是小蘭錯了，我不該亂說！”小蘭嚇得忙低下頭。

    見大太太沒有繼續生氣，她陪著小心說：“小蘭的意思是，那位生病不能去，老爺又必須帶女眷，大太太又不屑參加那些摟摟抱抱跳舞的宴會，那總該有人去呀，不然失了咱們家老爺的麵子。”

    “哦？你說的倒也是，那不然還叫生病的那個去吧，去吃吃喝喝的又不是什麽勞累活兒，想過去她應該能承受得住的。”李氏毫無好感地說。

    “可是大太太，那種場合全部都是城裏的高官和富豪，要是讓她去了又嘔又吐的，這不光是老爺惱怒的事兒，更是令咱們花家丟臉，老爺還怎麽在這地界兒立足？生意還怎麽做呢？”小蘭一副為花家著想的樣兒。

    李氏聽了，沉凝了一會兒，說：“好吧，還是你講的有道理，但是這宅子裏的女人也就我跟她兩個，難道還能變出第三個人不成？”

    “那您可以安排咱們宅子裏的丫鬟去，打扮打扮穿成姨太太的樣子，外人也不知道是啥身份不是？”小蘭慢慢的把話題引到了她心中所想的話題。

    “你說的這個容我想想，咱們這麽大一宅子，老爺需帶女眷去應酬的卻帶不出人，確實讓其他人家小瞧了咱們。”李氏在這些大局方麵還是識大體的。

    自家門楣的麵子更重要，自己那點兒爭風吃醋的事兒一比倒成了小事兒。

    “就是，大太太說得極是。”小蘭奉承著，明明是她自己說的，還故意引了大太太說。

    “那叫誰去好呢？咱們宅子這麽大，到正經要用人的時候，還真是找不出人來，真是沒到正事兒都不知咱們宅子缺人呐。”李氏這時才感歎起來。

    她也隻有在這事兒感歎，回頭不需要用人了，她又拈酸吃醋對其他姨太太耿耿於懷。

    大概這便是女人的天性吧，既想事兒做得完美妥當，又想要所有的榮寵全歸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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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您看讓小雲去可好？”小蘭假裝獻計。

    “不好，小雲長得黑了點兒，走路都不直，一個鄉下丫頭，不了台麵兒。”大太太撇撇嘴。

    “那小玉怎樣？小玉長得白淨。”小蘭又推薦個子最矮的小玉。

    “她？那就更不行了，那麽矮，走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老爺帶了自個兒閨女去呢。”大太太簡直要翻白眼了。

    “那就後院兒的掃地丫頭小妮兒去？小妮兒個頭也高，皮膚也白淨，笑容還好，逢人便笑。”小蘭邊說邊暗自發笑。

    “不行，都不行，瞧你推薦的這些歪瓜劣棗，小妮兒那是笑容好嗎？她那是傻笑，她個頭是高、長得也是白淨，但是你瞧她那骨架，象個男人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老爺帶了個男人去。”

    大太太一臉嫌棄，然後歪起頭來看向小蘭：“你不就是正合適的人選嗎？咱們還指著別人在這兒一個一個的挑什麽？”

    “我？不行不行，大太太我不行，我也不得台麵兒。”小蘭聽得心裏樂開了花，但是頭仍然搖得象撥浪鼓似的。

    大太太是個多疑的人，你要是答應快了，她倒起了疑心，原來你跟我說這麽多是在給我下套呢？

    所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大太太自己提了，就越是要故作姿態推辭了又推辭。

    大太太有個毛病，她若是隨口說說，你當了真，她也許就反悔不作數了。你如果推辭，她倒較起了真兒，越推辭得厲害，大太太就越發要你去做。

    小蘭在大太太身邊多年，又善於觀察別人的眼色，因此對大太太的秉性也是掌握得不差毫厘。

    “你怎麽就不行了？我說你行，你就行！我啥時候看人看走過眼？就你了，一會兒去我房裏挑選幾件合身的旗袍去，哦不，我的你穿不了，生病那位的你能穿，去她院兒裏跟她說說。”大太太想到了楚惠的旗袍。

    楚惠的每一件旗袍可都是老爺讓人從海量身訂做回來的，那可件件都是眼下海闊太太們當中最時髦的，這要是穿出去，光是旗袍就能驚豔整個撫州城。

    “惠姨娘她會答應嗎？”小蘭故意問，她想要拿衣服拿得順利些。

    “會答應，楚惠那人我雖處處看她不順眼兒，但是這點兒大體她還是識得的。”李氏胸有成竹地說。

    “大太太，我這身材沒有惠姨娘那身材好”小蘭又故意扭捏一番。

    扭捏也就算了，還不忘再添把柴：“而且，惠姨娘是讀過洋學堂的人，會說話兒、會和男人跳那摟摟抱抱的舞，我什麽都不會呀，我若跟去，老爺還指不定嫌棄我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