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小惠妹妹病了多日，屋裏也汙穢不堪全是藥味兒，您來了就好了，別進去，怕衝到......”李氏想說怕衝到煞氣，想到花銅幾人在旁，就打住了。

    對對，老爺，裏麵不幹淨，您就在院兒裏就成了，姨太太知道您來看她了。”劉媽也緊張地幫著說。

    她都還沒來得及去收拾屋子呢，“楚惠”還流著血躺在地上，這可不能讓老爺進去瞧見了。

    不然老爺肯定要問生病就生病，怎麽下0身還流血呀？

    他也是幾個孩子的爹，好歹也會警醒些，怕會想到那些事兒，那可就不好辦了。

    哦......也是，虧得雲娘和劉媽提醒。”花老爺收回腳步，走回院子中間的石桌坐了下來。

    人現在怎樣了？”他一手輕敲著石桌問。

    李氏看了劉媽一眼，劉媽忙上前說：“老爺，姨太太她......病得很重，這幾日水米不進，恐怕......老爺還是給姨太太尋一處西醫院......”

    她話還沒說完，花銅立即說：“老爺，這主意好，原先大太太也請郎中看過幾回，都不見好，若是換些洋郎中給姨太太治，興許會好呢。”

    花銅是為楚惠著想，他見楚惠這些日子在宅子裏看郎中、吃藥，不僅不見好，今日病情還重了起來，這鐵定得換換郎中才成。

    雲娘，你說呢？”花老爺聽劉媽和花銅說完，轉頭問李氏。

    宅子外的事兒他操勞著，宅子裏的事兒有她這個大太太操勞，這些事兒還是由她來決定，何況李氏平日裏對楚惠不錯，總是惠妹妹長、惠妹妹短的，就象親姐妹似的。

    這楚惠生病這麽些日子過來也一直是李氏在請郎中給治，送去外頭也理應由李氏來說了算。

    李氏是個聰明人，自然是想到老爺一是在抬高她的地位，二是想要用她來解決楚惠的這個事兒。

    她眼下最巴不得趕緊把楚惠送走，因此，站到花老爺身旁，說：“老爺，這惠妹妹的身子骨太弱了，老郎中們的方子一直在吃也不見好，依我看還是把她送到外頭去治，據說那些洋郎中辦法更多。”

    見花老爺低頭沉思狀沒有說話，她接著低下頭故意壓低聲音說：“老爺，咱們現在也不知曉這惠妹妹到底啥病，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在宅子裏......還是把她送去治吧，要是治好了，我再派人把惠妹妹接回來，您看呢？”

    花老爺心裏也在打鼓，他雖說不知道楚惠得的到底什麽病，嚴重不嚴重，會不會死人，但是見過楚惠兩次的確是弱不禁風、瘦瘦白白的，看著就令人懼怕。

    這萬一是個絕症......年紀輕輕的在這大宅子裏，那將來誰還敢靠近那院子不是？

    可別好端端的宅子鬧起晦氣來，這可是花老爺所不能容的，別看他年紀還不老，但是傳統思想在腦中可是根深蒂固，他生活中的禁忌不少。

    再說了，當初趕周氏出門的時候，周氏站在大門外對著街上的人大講特講，說花家容不下姨太太，若是在她之後再娶，不是短命就是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若是楚惠偏巧就在宅子裏生病去了，那外人就會說被周氏的話言中了，外人會以為楚惠被花家給折磨死了。

    花老爺衡量至此，微微閉著雙目，點點頭，語氣略顯沉重地說：“好吧，明朝一早就送去外頭治吧。”

    他所說的這個外頭，要麽是贛州、要麽是南昌，南昌城的可能性更大，當時的人們總覺得那是個非常大的城市，如大上海一般需要仰視。

    好的，老爺，隻不過......”李氏又猶豫了起來。

    隻不過什麽？”花老爺心裏已被楚惠這事兒攪得一團亂麻。

    李氏沒有回答，盯住了陪在一旁的劉媽：“劉媽，你說說看，這姨太太的病......能熬到去南昌城嗎？”

    大太太，那是定然能的，花家福厚，姨太太自然也有福，去南昌不礙事兒。隻是......我覺得越早送去越好。”劉媽心裏希望他們能連夜把“楚惠”送出宅子去。

    李氏也正是這個意思，這夜給風高的，誰也不知道楚惠到底啥病，就這麽送走了，宅子裏的下人們更相信姨太太是得了重病。

    天明再送不僅容易被人看出端倪，說不定楚惠自己口中又說些什麽不合適宜的話出來，讓大太太就尷尬了。

    好吧，那就連夜送出去，早些到也好，早治早愈，花銅，你安排車吧。”花老爺轉頭看向管家。

    老爺，是馬車還是？”花銅希望是老爺那部轎車，那樣會快些，姨太太坐車裏也不受罪。

    自然是馬車。”花老爺瞪了花銅一眼。

    這管家一向安排起事兒很妥帖，今天怎麽這麽不懂事兒呢？

    那轎車是隨便可以乘的嗎？何況還是送病人，這萬一在路上......那車豈不晦氣？

    管家，你快去安排吧。劉媽，你也快去給姨太太準備準備，今夜就起程，你陪著去，姨太太身邊不能缺人。”李氏立即跟著說。

    不知曉其中內情的，全都覺得這位當家大太太的確是個不錯的人。

    好的，老爺、太太。”

    是，太太。”

    花銅應完，躬身走了。

    劉媽也應聲走上台階，進了楚惠的屋子。

    院子裏隻剩下花老爺和李氏，還有本是這院中但這幾日被大太太抽調到身邊的吳媽。

    ......這什麽味兒？”花老爺的鼻子嗅了幾嗅，皺著眉頭問。

    李氏心中一驚，該不會是老爺鼻子靈，聞到了楚惠房中的血腥味兒了吧？

    嗬嗬......”她幹笑了一聲。

    忙說：“老爺，還能是啥味兒呀？惠妹妹病了這麽久，我讓人買了一窩的雞來，讓劉媽每日殺一隻燉給毀妹妹補身子，這恐怕是惠妹妹吃的藥味兒和殺雞時留下的腥味兒吧？”

    哦？也是，似乎是血腥味兒。”花老爺信了。

    李氏見他信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最怕被老爺聞出楚惠房裏的血腥味兒來。